東去一百餘里是樊城,以張也的腳力,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至多五日便可到達,但是亂世之中意外才是最不意外的。
離開草廬不過兩日,張也便遇到了四撥攔路打劫的匪徒,不過與其說是匪徒還不如說是難民,多的四五人,少的兩三人,盡是老弱病殘,衣衫襤褸,手持破銅爛鐵,石條木棍,便攔住張也去路,要他留下買路錢。
第一次遇到打劫的兩人時,看着兩人的形象以及滑稽的說辭,張也沒憋住,笑出了聲,這當然是要捱打的,不過捱打的不是張也,是那兩人。
打服兩人後,本想詢問一些消息,可惜發現是兩個傻子,說再多都是雞同鴨講,張也無奈,只好將兩人放走。
又遇到兩撥後,張也終於發現是自己的穿着引來的禍事,於是打翻了第四撥匪徒後,在匪徒目瞪口呆之中,搶走了其中一人身上的乞丐裝給自己換上,然後把自己的衣服扔給了他們。
換了身衣服的張也又走了一日,倒是沒遇上匪徒,不過卻遇到了難民潮,看着烏央烏央的難民飛快的涌了過來,張也嚇了一跳,想要繞路避開。可是隨後發現難民潮的後面塵土飛揚,原來是一隊百餘人的士兵正騎着馬,揮着刀驅趕着難民往前走,難民稍有離隊便被亂刀砍死。
張也見狀,只好混在難民之中,漫無目的的跟着往前方跑去,只是不知這些士兵驅趕難民要做什麼。
一路走來,許多負傷體弱的,沒有跟上,都成了刀下亡魂,張也不由感嘆,亂世之中還真是命比紙薄。
可是更加絕望的還在後頭,走了大半日,太陽西斜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座城池,難民以爲終於要得救了,於是加快步伐往城池趕去,可是迎接他們的並不是滾燙的食物,而是冰冷的弓矢。
張也這才明白,那些士兵驅趕難民,只是爲了讓這些人去衝擊城門,消耗守城士兵的弓箭,便於他們攻城,至於這些人的死活,是沒有人在乎的。
果然,城樓上的守兵多次警告後,一陣箭雨襲來,難民頓時死傷無數,整個人潮頓了一頓,但是後方的士兵顯然不會允許止步於此,於是寒光乍起,十幾顆人頭便混着鮮血飛上了天空。
近距離的屠殺最是震懾人心,於是難民哭喊着,以更加瘋狂的姿態向着城門衝去。
巨石翻滾,箭矢飛舞,狼煙四起,馬蹄紛亂,鮮血與烈火,斷臂與殘肢,這煉獄一般的景象衝擊着張也的內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城池上的守兵自知大勢已去,棄城而走,後方的大軍踩着難民的屍體進入了這座城池。
僥倖活下來的難民進入城中,張也也在其中,進城時張也看了看進城大軍獵獵作響的旗幟,上書了一個大大的“曹”字,而這座城池正是張也的目的地“樊城”。
大軍入城之後,騎兵便四散開來,搜尋還未來得及撤走的敵軍,也順便開始一番燒殺搶掠,夜幕降臨,城中到處充斥的絕望的哭喊。
張也隱藏脫離了難民潮,隱藏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心知再這樣下去必死無疑。鑑於之前自己的死而復生,張也不是沒想過或許死了便會進入那片黑色的空間,但是自己並不清楚那是怎麼回事,所以並不敢冒險。
這時一個士兵似乎迷路走到了此處,張也毫不猶豫,從陰暗之中衝出,將馬背上的士兵撲倒在地,然後隨手拿起斷壁殘垣之中的碎石,對着士兵的頭就是一通猛砸,不多時便沒了聲息。
張也馬上將士兵拖到了陰暗處,將士兵的衣服換在了自己身上,那匹馬受到驚嚇,早已跑的沒影,張也正不知該往何處去時,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軍鼓之聲,於是立馬向着聲音跑去。
“丞相有令,整頓軍馬,即刻進發!丞相有令,整頓軍馬,即刻進發!丞相有令……”
來到軍鼓之處,張也便聽到傳令兵大聲地重複宣讀着最新的行軍命令,而散落在城中的士兵聽到軍鼓之後都在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不一會兒便聚集了幾百人。
張也閉上眼睛掃視了一番,並未發現那兩個金色的神秘人,不由稍稍安心,正要去到隊伍中時,突然一個奇怪的人讓他止住了腳步。
與其說那是一個奇怪的人,不如說那人身上的光芒有些奇怪,不同於張也的紅色,也不同於其他人的綠色,也不是金色,而是白色。
這個顏色是張也第一次見,於是睜開眼睛望去,只見是一個騎着白馬,身着鐵甲,手持銀槍的年輕小將。
“事出反常必有妖。”張也猶豫了片刻,然後向那年輕小將走去,決定跟隨此人伺機綁了,看看這個不同常人的人是否知道一些內幕。
軍隊集結完畢,主將一番訓話勉勵之後,大軍開拔,向着襄陽城進發,張也本想緊緊的跟在那名年輕小將馬後,奈何自己殺死的那個士兵的馬跑丟了,只好成了步兵,離那名小將越來越遠,不過張也目光一直緊緊的盯着。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注視,年輕小將回頭看了一眼,不過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繼續拍馬向前,臉上寫滿了期待。
又是一夜急行軍,快到天明時才停下,下令就地修整。張也找了個空隙,隱入黑暗僻靜之處,閉上眼睛緩緩搜尋那名年輕小將的身影,終於在離開軍營不遠的山坡上發現了。
“原來在此處。”找到之後,張也便悄悄向着年輕小將的身邊摸了過去,本想突襲制住此人,然後用自己紅色光芒的侵染能力相威脅,詢問一些消息。可是剛到附近,便被年輕小將的一番自言自語震住了。
“血染徵袍透甲紅,當陽誰敢與爭鋒!古來衝陣扶危主,唯有常山趙子龍。這當陽長阪坡,乃是常山趙子龍的成名之地,天明我便來會一會你這常勝將軍,在這萬軍之中把你斬於馬下,這纔是世間第一痛快的事情。”
頓了一下,那年輕小將又繼續說道:“這不比那小子虐殺一對情侶有意思多了,還要虐殺一百次,真是幼稚……”
“當陽”、“長阪坡”、“常山趙子龍”,幾個熟悉的字眼跳入張也的耳朵,心中有點疑惑。
然後張也又想到“樊城”、寫着“曹”字的旗幟,眼中漸漸漸有了一絲不可思議。
最後又想到自己誇那名老者是再世華佗時,老者和小童奇怪的眼神,眼中漸漸露出不可置信,然後爆了一句粗口。
“臥草!華佗,曹操,趙雲,這…這…,這尼瑪是三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