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楚飛坐在一個山頭上，默默地觀察兩公里外的一個臨時駐地。
漆黑的夜色就是最好的掩護，讓楚飛可以光明正大的觀察。
雄鷹匍伏在旁邊，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在前面的駐地中，是楚飛最後通知到的、比較大型的臨時駐地，有五十多人，成分比較複雜，是兩個傭兵團組成的隊伍。
根據楚飛聽到的話語可知，應該是黑虎傭兵團、雄鷹傭兵團合作的。
進入天龍秘境後，因爲死亡率太高，小型的隊伍一般會組團行動。
兩個傭兵團的人員，本來有上百人的，但死傷了一半。直到得到了“張兵”公開的消息後，大家才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傷亡。
原來是被“天龍人”給獵殺了。
大家很憤怒，不過爭吵了一會，有人大喊，“我們經常被攔截，肯定是有內奸。按照張兵留下的說法，可以通過辱罵罵天龍來證明自己不是內奸。
這個方法我覺得可以試試。”
不過另一個聲音響起，“這樣的方法只能試試那些‘主動信仰天龍’的天龍人。對於那些因爲參悟天龍圖騰而被動成爲天龍人的，效果不好吧。”
“先不管好不好用，先都來一遍再說。就從我開始吧，大家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補充的。
我艹天龍的祖宗八代，這些披鱗帶角之輩，溼生卵化之徒，生來就是畜生，是最下賤的生命，是……”
一個個鄙視的惡毒的詞語從口中蹦出，周圍衆人還不斷起鬨，漸漸形成了一篇經典國罵。
楚飛聽着，都忍不住驚歎。
很快形成模板了，接下來每個人都在刀鋒的逼迫下，開始了。
但就在嘗試到第七個人的時候，這人直接暴起，竟是斬殺了身邊的一個“好友”，斬傷了三人，撒腿狂奔。
但還沒跑出三十米，就被兩個隊長攔下了；有幾個反應快的想要過來幫忙，卻被兩個隊長阻止。戰鬥片刻，兩個隊長將這個‘天龍人’就地斬殺。
一個隊長冷冷的說道：“繼續！所有人都散開，武器都放下。罵完了的，拿着武器警惕。”
迅速做出安排後，檢測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每一個人都過一遍，哪怕受傷的也不行。
接下來竟然又找到兩個人！
五十多人的隊伍，竟然有三個“人奸”。
這比例，讓大家臉色都不好看了。雖然最後兩個人奸沒有造成多少傷害，但依舊讓大家心情沉重很多。
兩個隊長沒有放鬆警惕，而是又開始討論，如何篩選出那些被動成爲天龍人的。
楚飛並沒有透露什麼妖氣啊之類的，只是提了“參悟天龍圖騰”——這個消息本來就爛大街了，當然也是楚飛捅出去的。
不過剩下的人七嘴八舌的，還是討論出了不少有用的方法。經過討論後，最終確定的方法是：展露各自的第二形態。
這個方法雖然不見得準確，因爲對於絕大部分的修行者來說，第二形態是不可控的。能長出翅膀來的，終究是少數。
很多第二形態，其實有點羞恥屬性，一般都不敢對外說我有這個變化。
現場這種人就不少。
楚飛默默地看着，想要看看這些人怎麼玩。
最終還是兩個隊長帶頭，展露了自己的第二形態。
一個隊長是翅膀、還有外骨骼——類似昆蟲的那種。
一個隊長稍微猶豫下，但最終還是展露了自己的青蛙大長腿，顯然也不是天龍或者類似的形態。
這大長腿雖然有點羞恥，但其實實用性還是很高的，周圍驚歎聲更多。
有了隊長帶頭，剩下的人也不得不一個個表現。
一開始表現都是比較正常的，就算不是特別正常，也不至於羞恥。比如渾身變綠啊之類的，這種毫無用處的變化。
但最後還是剩下了三分之一的人，一共16個人，遲遲不敢表態。
最先表現的隊長開口了，語氣還算溫和：“我知道大家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理解。但先前檢查出的三個天龍人，也足以讓大家警惕吧。
再給大家一次機會。不然……”
不用說完，檢測完成的人，已經拿着武器，將這些人包圍起來。
這個時候，顯然不是講道理的時刻。勸了不聽，那就不勸了。
在壓迫下，終於有一個展示了自己的第二形態：鼻子變長了好像是象鼻子，不對，是象拔（蚌）的那種結構，鼻孔兩側還膨脹起來，好像是兩個核桃……
周圍衆人轟然大笑。這人臉色難看至極，卻也只能掩面衝到一邊。
隊長倒是會做人，輕聲勸導，並讓嘲笑的衆人慢慢收斂了。
大家都是修行者，隨着修爲進步，會有更多的第二形態，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以後會不會出現這種雞雞長在臉上的情況。
實際上這種奇奇怪怪的第二形態，纔是主流，能達到第二形態比例的50%以上、甚至更多。
說到最後，這隊長看着幾個女子，嘿嘿一笑，“更何況，這樣的能力，可是讓我們當中不少女隊友們看的眼睛都直了！我都想要這樣的能力了。”
女隊員們紛紛表示反對，拿着各種東西丟這個隊長，包括一把刀子……
不對！
楚飛眼睛眯起，但只是默默的看戲。
只看到一個特別美麗的女隊員忽然拔刀攻擊，這一攻擊極其突然，連楚飛也沒想到一個如此漂亮的女隊員竟然會忽然爆發。
這女隊員爆發後就不美麗了，兩條手臂豁然化作兩條長蛇，兩把細長的軍刀揮舞的楚飛看不清楚——一方面是太遠了，一方面是光線暗淡，還有就是揮舞的真的很快。
然而女隊員快，兩個隊長反應更快，竟是配合默契，一左一右直接拿起帶鞘的長刀砸了下去。
只看到這女子兩條手臂直接扭曲。
女子大驚，就要召喚天龍，但身上氣勢剛出現，就被兩個大男子扭着斷臂趴在地上。
其中一個隊長一拳打在後腦勺上，人直接昏迷了。
“這個臊貨，早就想弄她了。今天這機會不錯。”說話中，從身上拿出了什麼東西，應該是某種藥劑，強硬的塞到女子嘴巴里。
而後將女子綁起來，對周圍的人說道：“繼續！”
剩下的人瑟瑟發抖，卻還是不得不繼續。
終於有人變出一條蜥蜴尾巴來。
“殺了他！”周圍衆人頓時大吼起來。
“不是……我不是天龍人啊，隊長，隊長，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啊，你知道我的……”隊長點點頭，“我相信你。”
對方露出放鬆的微笑。
下一刻刀光閃過，一顆腦袋飛起，隊長悠悠說道：“但大家不相信你啊。”
這刀光之下效果顯著，立即有兩個狂奔的，但馬上就被斬殺當場。剩下的人檢測通過。
最後，大家將目光盯着綁在樹幹上的女子。昏迷後，身體的變化消退了，某個隊長露出獰笑：
“今晚，我們開個分享會。先叫醒了。”
一巴掌下去，女天龍人醒了，這隊長帶頭示範。
被綁着的女子憤怒掙扎，然而她現在卻連一絲力量都提不起來，更別說召喚天龍了。
隊長捏着女子的下巴，獰笑着：“因爲你們的出賣，我們死了五十多個戰友了。現在，還債的時刻到了！”
省略中……
楚飛沒有繼續看下去，只是心中卻有了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但楚飛並沒有去救人，也沒有去阻止什麼的。造成這樣的結果，女子本身也有問題。
雖然這裡是末世，但大家心中多少還有些道德準則。可當女子成了“天龍人”，大家就沒有了顧忌。
都非我族類了，還管那麼多幹嘛呢。
當這個女子暗中通風報信的時候，就應該想過這個結果吧。
只是心中那種隱隱的不舒服，還是讓楚飛遠離這裡。楚飛是從山的背面起飛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黑夜中很是安靜，不覺飛出三十多公里，楚飛被地面上的戰鬥吸引了。
這是老熟人的隊伍，魏家和黃家的人組成的隊伍，而被追殺的一方，卻好像是張家的人——通過戰鬥中的交流聲可以直到，對方全都是姓張的。
而能讓魏家和黃家聯合起來殺戮的，顯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家族了。只能是外界那個真正的張家，紅松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張家。
此刻，魏家和黃家的人一邊高喊天龍人不得好死，一邊對張家的人下死手。
楚飛看的仔細，魏家和黃家的人，都是先將張家的人分割包圍後，再兵對兵將對將的單獨擊殺，實際上此時張家的人已經受傷了、而且受傷不輕，很容易斬殺。
這魏家和黃家怕是也在積累傳承基地的闖關機會吧。
只是楚飛通過尋龍之法檢測後發現，張家的人根本就沒有天龍人。魏家和黃家的人也沒有。
看得出來，大家族就是大家族，想要滲透到大家族中確實不容易。
但是現在這戰鬥，楚飛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觀察片刻就離開了。
人類內部的傾軋，從來都是這樣殘暴。
在黑夜的掩蓋下，一切見不得光的行爲紛紛上演。
又飛行一段距離，楚飛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匯聚。用尋龍之法感受一下，竟然全都是天龍人。
這些天龍人正在匯聚，隱隱有說話聲音傳來。
楚飛控制雄鷹滑翔靠近，無聲無息。終於聽清楚了說話聲，說的東西不少，楚飛依靠強大的算力和感知之風，整理出幾個主要的討論聲：
有人討論最新的懸賞，是天龍親自下發的，只要能殺了“張兵”，就能得到豐厚的獎勵；根據談話的內容推斷，天龍好像直接將“張兵”的頭像投影到了信徒腦海中；
有人在討論多殺幾個人，多積累一些傳承基地的闖關機會；
有人討論進來的時候發現幾個漂亮的女孩，找個機會玩玩啊，等等。
討論中，有10.0覺醒者飛上高空，說是尋找目標什麼的，夜晚尋找目標太容易了。不想這傢伙剛好飛到了楚飛眼皮下。
看着這個直挺挺送到自己面前的傢伙，楚飛好心的收了。
“太巧了，猿糞哪！”看着某個還發愣的傢伙，楚飛一刀砍了。這種10.0的覺醒者早就不是楚飛的對手了，哪怕天龍秘境有各種限制。
片刻後，地面上討論的諸多天龍人們，被天空的呼嘯聲驚動，有明亮的手電光芒掃過，迅速鎖定了分開的屍體和腦袋。
下一刻，屍體落在地上，大家被飛濺的血液糊了一身。
“天上有人！”有反應快的，立即用手電掃射天空，果然發現一個巨大的飛行身影。
“是異獸？”有人還在疑惑。
“雄鷹的話，不會一點聲音都沒有！是張兵！這是張兵的坐騎！敵襲！”
驚呼聲響起，隨即有不少身影飛上天空，有大量的手電光芒向上鎖定楚飛。
楚飛卻在高空釋放了一個魔法火球，這個火球不是藍白色，雖然藍白色溫度更高，但光亮反而不強。所以，這個火球溫度較低，呈現橘黃色。
因爲溫度低了，楚飛甚至將魔法火球控制的更大，發出的光芒更強烈。
黑暗中，橘黃色的光芒可以傳出老遠。
同時傳出去的，還有‘張兵’的聲音：“發現大量天龍人聚集準備狩獵，大家注意啦！”
這聲音伴隨着魔法的力量轟然擴散，在黑夜中擴散出十幾公里、甚至更遠。
此時，大量的強光手電光芒指向高空，宛若一座燈塔。配合爆炸的超級魔法火球，引起了方圓上百公里的關注。
正在向這裡匯聚的天龍人首先沸騰了，大量的天龍人衝上半空，準備與楚飛決一高下。
更遠處，卻有大量的人員聚集起來，老遠的楚飛就聽到了什麼“殺天龍人”的話語。
聽到了四周的迴應後，楚飛才低頭看向衝上高空的天龍人，拍了拍雄鷹的後背，雄鷹一聲鳴叫，閃電般飛走了，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雖然有大量的強光手電，卻依舊無法鎖定楚飛迅速遠去的身影。
覺醒者當中也有會飛的，但和雄鷹這種天生的飛行異獸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倒不是沒人想到召喚天龍力量，但誰也不是傻子，不到最後一刻，不到生命的最後關頭，沒有誰願意獻祭自己——召喚天龍的後果，楚飛幫忙公開了。
就在猶豫中，楚飛已經失去了蹤跡。
倒是大量被楚飛吸引過來的人，發現了這裡聚集的大量天龍人。
終究都是修行者，一兩個天龍人或許感覺不到。但大量的天龍人聚集，還是能感受到不同的。
戰鬥，爆發了。
藉着夜色，楚飛又悄悄回來了，依舊頂着張兵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