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除夕夜

過年回家是刻在中國人骨子裡的印記,在齊魯大地的農村有這樣一個習俗:請神。這裡請的神不是玉皇大帝、太白金星各路神仙,而是請的自己的祖先在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裡,回家裡看看兒孫滿堂,家族鼎盛的場景,享受後世兒孫的供養。這可能是華夏民族最樸實的信仰,祖宗法度,血脈傳承。

唐蘊風的老家將“請神”俗稱爲請“爺爺孃娘”,是有着一整套的流程的。三十上午的時候,正屋的北牆上已經掛起了祖先竹子,兩側是爺爺親手書寫的對聯。竹子前放得是一張老式八仙桌,桌上放着爺爺奶奶精心準備的各種貢品,雞鴨魚肉、點心瓜果擺了滿滿一桌子。

出發請爺爺孃娘之前,他跟爺爺奶奶先在正屋的八仙桌前焚燒了紙錢。恭敬磕頭後他跟爺爺出發,奶奶在家準備年夜飯。唐蘊風手裡拿着一把香,出門前剛剛點燃,這把香是要等請爺爺孃娘回來後,供在祖宗竹子前的第一柱香。出門的時候爺爺會將屋門口和大門口準備好的攔門棍兒豎在門邊,寓意打開大門。

“請爺爺孃娘”是以五服內的本家院裡爲單位,他們剛一出門就看到小石頭等在巷子裡。虎子叔、二叔、另外一枝的本家爺爺和兩個大爺都帶着各自的兒孫等在街上了。人羣匯合後,在爺爺和大爺爺(另一枝本家爺爺)的帶領下,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大街上人來人往,都是成羣的去請爺爺孃孃的隊伍,多則二三十人,少則五六人。三百多口人的村子,上至古稀之年,下至三四歲的奶娃,幾乎所有男性都出來了。大人們在路上打着招呼說這話,孩子們則是一路點着鞭炮和兩響(二踢腳),有些淘氣的孩子,故意往人羣腳下扔鞭炮,嚇別人一跳。但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裡,大人們往往很寬容,不會因此收拾這些小傢伙。

請爺爺孃孃的地方往往是在村子的村口,取決於自己祖先的墳塋方向。唐蘊風所在家族需要請爺爺孃孃的地方在東、南、西三個方向,所以在這三個方向要放上幾掛鞭炮,一起磕三個頭以示後世兒孫誠心正意請老祖宗回家過年。

請神結束後,大家就各自回家,回家的時候,爺爺總會等他進門後,纔將攔門棍放下。據說,這麼做是爲了留客,表示真心留老祖宗在家接受供奉。

除夕這天晚上,家家戶戶的大門都是敞開的,燈也會一直亮着。聽爺爺說,這是爲了給一些已經沒有了後世子孫的先輩照亮回家的路,讓他們可以得到血脈近親的供奉,而不至於得不到一絲香火。唐蘊風覺得很有道理,這正體現了我們民族最樸實的價值觀。

吃年夜飯,看春晚,這是除夕夜多年不變的主旋律。儘管連爺爺奶奶對春晚的節目都不斷吐槽,但毫不妨礙他們很有儀式感的守在電視機前。年夜飯是沒有時間的,爺爺一般會慢慢喝酒一直喝到凌晨十二點,點燃迎接新年的鞭炮後纔會休息。

晚會開始後不久,小石頭就過來找他了,爺爺揮手打發陪自己喝酒的唐蘊風去自己屋裡。唐蘊風又給爺爺敬了杯酒,這纔跟小石頭來到自己房間,牀上放着兩個登陸器。小石頭家的寬帶沒有升級,帶不動《蒼茫大陸》遊戲,反正每天也就兩個小時,小石頭乾脆把登陸器放到了他這邊。

唐蘊風上線後,一出門就看到了錢掌櫃的那張胖臉,他好像專門等在門外似的。錢掌櫃之所以這麼積極,是想跟唐蘊風再單獨達成一項合作。只是這貨的野心太大,要是應下這個差事,別說過年了,他連闖蕩江湖都不用想了。不等他開口,唐蘊風果斷拒絕。

“錢掌櫃,你說的那個事情,我暫時實在無能爲力。”

“領主大人,那個事情咱們稍後再議。先把這次活動做好,我那本家兄弟要求頗高,這不又交代我等你來了,再改善下場地。”

只要不提那件事情,活動的事情他責無旁貸。這次“戰神杯”活動,總共打造了十座大小不一的幻月靈陣,分別對應十個不同的段位。

等到開始幹活,唐蘊風覺得這次虧了。以前他搞出什麼東西,系統這邊就能仿製,他只要授權就行,根本不用親力親爲,包括他的天賦技能鑑定術。可這一次,所有的佈陣都需要他親自動手,原因是幻月之魂這個東西,在華夏區屬於唯一物品,沒有幻月之魂的幫忙,根本無法實現幻月靈陣的效果。從這個角度看,幻月之魂比他的天賦技能珍貴。

難怪兩個嗜錢如命的奸商胖子這次這麼大度,兩個人不管怎麼爭,都沒打他那份權益的主意。說白了,這次活動,離了唐蘊風根本玩不轉。

新手段位的幻月靈陣範圍最大,是十個幻月靈陣連成一片而成,足足設置了兩百個擂臺。後面的九個段位,隨着段位的升高幻月靈陣的數量依次遞減,戰神段位只有一個幻月靈陣二十個擂臺的規模。

幸虧系統可以提供陣基圖紙,不然的話,這麼大的工作量,唐蘊風根本無法完成。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佈陣,然後讓幻月之魂注入能量,設置不同的識別方式。幻月符是通過幻月靈陣生成,至於消耗的能量補充問題,由系統代表錢掌櫃負責。

一個幻月靈陣的成本大約300萬金幣,55個幻月靈陣總共需要1.65億枚金幣,這塊費用由系統代表錢掌櫃先行墊付,最後從活動收入中扣除。如果活動收入不足這個數,唐蘊風相當於白乾活,官方代表錢進負責填補這個窟窿。

以華夏區超過5千萬玩家的規模,估計光報名費都不止這個數,所以錢進根本不擔心投入產出的問題。再說了,不就一個多億的費用嗎?對個人來說是個龐大的數字,對於官方來說,這點錢還真不是多大的事兒。幸虧唐蘊風也是見過錢的主,要是擱在他剛入學那會兒,參加這麼大投資的項目,他得緊張的手心出汗。

錢掌櫃這次過來找他,就是讓他解決陣法和能源連接的問題,沒有幻月之魂的幫忙,能源根本無法接入幻月靈陣。

爲了這次活動,兩個錢胖子沒少花費心思。爲了保證場地的公平和統一,他們根本不允許唐蘊風通過記憶來打造場景,而是直接打造了真實的擂臺。唐蘊風需要做的就是讓幻月靈陣覆蓋這片場地就行,其實就是藉助幻月靈陣的不死屬性和不可破壞屬性。

將錢掌櫃交給他的一塊藍色晶體放置在陣眼位置並與陣法相連,就算是完成任務。唐蘊風一邊放置藍色晶體,一邊觀察這個神秘的東西,能夠感受到裡面蘊含着純淨的能量。

“錢掌櫃,這是什麼東西?”

“高純度能量魔晶,算是這個大陸上最好的能量物質了。”

“有人拿到手了?”

唐蘊風感覺,系統拿出的每一樣東西都是被玩家發現或發明出來了的,這應該是系統的底層邏輯之一。不然的話,蒼茫大陸的秩序很快就得亂套。

“當然,這個世界的冒險者有很多奇人異士,也有很多奇遇和天眷之人。領主大人,你可要加油啊!我看好你呦!”

“……”

唐蘊風忍住噁心的感覺,趕緊低頭忙自己的事情。這種能量魔晶簡直是絕佳的法杖鑲嵌材料,可惜自己沒有,估計錢掌櫃也不能賣給他。他可以拿出來用,因爲這是系統的生意,但如果沒有人賣到良心商鋪,他肯定是不能讓其流入交易市場的。正是有這個規則,纔有了他跟良心商鋪的長期合作。

搞定陣法之後,唐蘊風跟錢掌櫃又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他便下線了。幻月符不需要他一個個去凝鍊,錢掌櫃自己就可以搞定。

唐蘊風退出遊戲的時候,小石頭已經回家了,他來到屋裡繼續陪爺爺喝酒。爺爺的酒量其實不錯的,慢慢喝可以喝一斤左右,唐蘊風自然不敢敞開了陪着,嚴格控制在三兩以內。就這樣,一瓶酒爺倆喝到接近十二點正好喝完。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唐蘊風早早在院子裡掛好了一掛長鞭,爺爺也拿出了十幾個兩響和兩個以前都不捨得買的煙花,想了想之後,又放回去一個,準備明天早上再放。

隨着電視裡傳來新年倒計時的鐘聲,四面八方的村子裡,鞭炮聲開始密集起來,煙花閃耀着天空。如果從空中看下來,整個華夏大地處處閃耀着璀璨的光芒,象徵着祖國的繁榮昌盛。唐蘊風點燃了鞭炮,然後又跟爺爺一起燃放了煙花和兩響。

密集的鞭炮聲和照亮天空的煙火持續了大約一刻鐘才慢慢消退,幫着奶奶收拾完年夜飯的碗筷後纔回到房間。這一夜,家裡的每一盞燈都會亮着。唐蘊風躺在牀上,給同學和朋友們回着拜年的信息,順便搶幾個紅包。他的羣並不多,除了村子裡的羣,就是學校的幾個同學羣。

年輕人的精力更爲充沛,這會兒在羣裡活躍着的多是年輕人,都在起鬨的玩着搶紅包的遊戲。在村子的羣裡象徵性的發了一個20元的紅包湊湊熱鬧,畢竟自己長年不在家,如果這個時候還不露個臉,很容易脫離組織啊!宿舍羣裡和聯誼羣裡各發了個大紅包。班級羣裡象徵性的參與了兩輪搶紅包的遊戲,這個過年的紅包活動就算完成任務。

給朱老師和姜院長各自發了拜年信息,卻沒有發紅包,畢竟他還是學生,給老師發紅包影響不好,也不合適。姜院長估計已經休息了,沒有回他消息;倒是朱老師很快就回了消息,同爲年輕人,估計在玩着同樣的遊戲。

放下手機,唐蘊風很快進入夢鄉,明天還要早起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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