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微弱,弱到站在遠處的警察都完全聽不清。
驟然,李霞的眼眸充滿了恐懼,機械的扭動脖子看向右手。
被鮮血洗禮過的水果刀高高橫躺在半空中,刀尖閃爍着妖豔的紅芒一點一點逼近自己的腦門。
高個子警察臉色一變,急忙連聲高呼說:“這位同學,你聽我說,千萬不要想不開,快放下刀子,我們會幫你的。”
回過頭,李霞筆直看着警察,極度驚慌大吼:“救我!有。。。鬼!”
話還未說完,李霞脖子上的枯黃髮絲再一次急促勒緊,令她最後一個字變得含糊不清。
一隻蒼白腐爛的手緩緩伸了出來,輕輕包裹上李霞緊握刀柄的右手,帶着一聲類似調皮的嬉笑,猛的一推。
在衆人難以置信的眼眸中,李霞狠狠一刀橫刺腦門,令那雙原本充滿恐懼的眼睛更是睜大到極限。
撲通!失去力量支持的李霞筆直趴入血液裡,掀起了血珠四濺,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快就和鮮血成爲一色。
噗!矮個子警察腳下一軟,整個人硬生生跌坐在門口上,呆呆看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霞,他完全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如果一心尋死,爲什麼剛剛向他們求救?既然求救,爲什麼又要自殺?
天,格外陰沉!
協揚高校難得在這一天集體放假,然而離校的學生們心裡都蒙上一層薄薄的陰影,高一班發生的離奇殺人後自殺案像一塊巨石般壓在他們心頭上,有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大家甚至都在猜測,是否學校有鬼?
而在命案現場遠處,何瀟雨安靜坐在魏釗駕駛的車上奔向學校,看着一輛輛警車由同一方向疾馳而過,微微皺了下眉頭,像是想到什麼,有些煩躁的催促魏釗加快車速。
或許魏釗也剛好和何瀟雨想到一處,微微點了下頭,一臉嚴肅加快車速竄了出去。。。。。。
歐陽月明忍不住捂了捂鼻子,即使見過不少血腥場面,依然無法適應眼前的景象。
乾淨潔白象徵着青春美好的教室如今被濃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滿地的鮮血和兩條冷冰冰的屍體,更是將這間**的教室推向地獄深淵。
他一腳踩過尚未乾枯的血跡地板,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腳印,緩緩逼近驗屍官說:“有什麼發現嗎?”
“死者李霞,死因自殺,另一死者趙天,是名老師,死因他殺,兇器就是第一死者手中的水果刀。”驗屍官檢查完畢,慢慢站了起來,或許是見過了各種血腥場面,他的臉色倒不像其他警員般蒼白。
“確認是自殺嗎?”儘管之前已經通過學生們口供確認了整個事實,但是歐陽月明潛意識總覺得不會是這麼簡單。
驗屍官正想繼續回答,門口處傳來的喧鬧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怎麼回事?”歐陽月明帶着一絲不悅走出教室,剛好看見何瀟雨等人,急忙說:“放他們過來。”
維護秩序的警員這才急忙鬆手讓何瀟雨和魏釗走進去,很快又把其他無關人等攔住。
“發生什麼事了?”何瀟雨接過歐陽月明遞來的香菸,點燃抽了起來。
“不久前這裡剛剛發生過一起命案,一個學生殺死老師後自殺。”歐陽月明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神情出現一絲不自然,很快又轉移話題說:“不知何二少來這裡做什麼?”
何瀟雨的名字通常只有朋友和仇人纔會稱呼,歐陽月明自認還不夠格成爲對方的朋友,自然和其他人一樣尊稱何瀟雨爲何二少。
“哦!沒什麼,我是來找個人,剛好看到這邊好像發生什麼事,就特意過來看看。”何瀟雨深深吸了口煙,彷彿像是確認什麼似的,緊緊盯着歐陽月明說:“死者叫什麼名字?”
“男的叫趙天,是名老師;女的叫李霞,是個學生。殺人者是李霞,殺死老師後自殺。。。。。。”注意到何瀟雨和魏釗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歐陽月明微微一愣,不太確定的說:“怎麼?難道你們認識死者?”
“哎!”魏釗深深嘆了口氣說:“我們果然還是來遲了!”
“屍體還在現場嗎?”何瀟雨有些煩躁的扔掉菸頭,一腳踩熄它。
“在的。”歐陽月明趕緊帶路說:“就在教室裡面,你們跟我來。”
看着李霞屍體上佈滿了數不清的傷口,即使見慣大風大浪的何瀟雨也忍不住微微變色。
“她身上的傷口是自己弄的?”魏釗臉色發白掃了眼一道道宛如凌遲的傷口以及滿地的條狀肉塊,怔怔看向歐陽月明。
“我想,是這樣!”這樣的回答,歐陽月明都覺得難以服衆,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不論你接不接受,它始終冷冰冰呈現在世人面前。
“你是想說,李霞死前強忍非人的劇痛,自己用刀子割掉身上的肉?最後才一刀捅進腦門而亡嗎?”這樣的說法,莫說何瀟雨不信,放眼天下,又有幾人會信?就算歐陽月明明知這個是事實,但是如果出現在報告上,那也是挨批的節奏。
“或許,讓驗屍官來回答你們的問題會更好!”難怪歐陽月明得到局長的器重,爲人處事非常圓滑,面對沒有把握的事,簡單明瞭推給專業人員。
驗屍官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兩人的身份,但是從歐陽月明對他們的態度就可以看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非常合作的站出來說:“從我檢查後得出的結論是這樣。”
“根據目擊者證人供詞,李霞是先自殘兩刀後才殺死過去阻止她的老師,之後又繼續自殘,並當着所有人面一刀橫刺腦門而亡,對於這點已經得到之前派來的同事證實。”歐陽月明緩緩補充幾句,望着發愣的兩人,稍微猶豫一下,還是接着說:“還有幾點,是整件事最詭異的地方。”
“那幾點?”何瀟雨回過神,嚴肅的看着歐陽月明。
“我想,我們還是去走廊說吧!”歐陽月明露出一絲苦笑說:“這裡的氣味,說實話,我都有點受不了了!”
魏釗頓時露出一個深有同感的眼神,率先走出教室。
今天的風是陰涼的,就如陰沉的天一樣,帶着陰森的寒意,狠狠襲擊着依靠在護欄上的三道身影。
魏釗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靜靜看着歐陽月明。
“根據目擊者說法,李霞自殘前曾提過,她的身體裡有蟲在蠕動!”歐陽月明狠狠抽了口煙,彷彿想要把疑惑一併隨着煙霧吐出來。
“有蟲?”何瀟雨的眉頭不由緊緊皺了起來,難怪屍體上的傷口和肉塊都是條狀,看來,李霞當時應該是想把蟲從身體里弄掉,不過,一個活人的身體裡怎麼可能有蟲在蠕動?
彷彿是回答何瀟雨的疑問,歐陽月明很快又接着說:“事實上,她的身上並不存在蟲子!因此,我猜測,當時李霞精神上應該是出現問題。”
“會不會是她不小心被人下了迷幻藥之類的東西?”魏釗沉吟了片刻,提出自己的見解。
“可能性不大!如果是令人產生幻覺的藥物所致,在受到劇痛後必然會清醒過來,沒有理由一直持續下去,而且。。。”說到這裡,歐陽月明突然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沉聲說:“李霞在自殘過程中,沒有發出一句痛呼。”
“什麼?”魏釗神情猛然一震,難以置信看着歐陽月明說:“你的意思是說,李霞割自己肉的時候,感覺不到痛楚嗎?”
“是的!”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以前,歐陽月明打死都不相信,不過如今有那麼多學生共同作證,不由得他不信。
掃了眼沉默不語的兩人,歐陽月明拋出一個更大的炸彈。
“最令人費解的是,根據第一個在現場的同事說,李霞在臨死前曾向他們求救,而且神情很痛苦,然而在他們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又突然捅進腦門自殺而亡。”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何瀟雨才重新整理一遍後緩緩說:“是不是可以這樣說,李霞先是產生幻覺自殘,而後又失去痛覺持續自殘,最後慢慢恢復痛覺和神智向人求救,又偏偏在緊要關頭自殺而亡。”
“我想,是這樣。。。。。。”
“這不可能!”魏釗想都不想就打斷歐陽月明的話。
“我也不相信!可惜,這是事實!”歐陽月明笑得很苦,詭異離奇的死亡案件接踵而來,整個警察局都快沸騰了,尤其是局長,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現在又新添上一件,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局長交差!
原本還奢望這只是一起普通殺人後自殺的案件,但是通過存在的種種疑點分析,又不像那麼簡單,如今,連何瀟雨等人都參與進來,要說和之前那幾起案件沒有關聯,打死他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