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天空,隱隱鬱郁的,上頭好像有一層繚繞的霧氣,從山體逸散出來,籠罩長空...
很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啊。
陰沉沉的。
諸人一時間沒晃過神來,那村長剛要說話,隨弋忽然擡手。
一個手勢就讓人秒懂。
何況隱三娘還提醒了一句,有人來了。
所有人安靜又停下了動作。
一安靜,他們便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鈴鐺聲,還有人聲...
那鈴鐺搖晃得相當有節奏,好像是隨着人得腳步搖晃得..諸人順着隨弋得目光看去。
那昏昏霧靄般疊嶂的密林另一口子,出現了一排人影,就隔着他們四五百米遠。
不需要隨弋示意,這夥人不管是屈從自身的機警還是其他本能,都在同時無聲息得退進後面得林木中,藉着遮掩不讓對方發現自己。
不過也能遠遠看到對方大概行跡。
這種地兒還有人..不可能吧,除非是跟他們一個目的,衝着戰國古墓去的...敵人?
諸人都起了十二分的戒心跟敵意,卻是在細看之下,一個個都臉色異樣了。
在他們視線裡那一排人從田埂上走過...
應該說就第一個人是走過去的。
那個人穿着麻布衣,衣襬很長,很像古代人穿得的那種,頭上戴着一個斗笠,穿着僧侶或者道士才穿的那種軟布平底靴,一隻手握着一個鈴鐺,嘴裡不知道念着什麼。一隻手時不時往腰上掛着的大方布袋裡掏出一疊東西揮灑,那揮揮灑灑飄落的黃色方紙發出沙沙聲,隨着風往後飄,後面那些人..
鈴鐺一搖,他們往前跳,再一搖,再跳..
所有人都死寂不語。直到那一排一跳一跳的黑影沿着那田埂進入了那溝底深處..那云云霧霧的。溝底到底是何也不知道。
這一排人影到底如何就更不曉得了。
他們一走遠。
“哎呀媽丫,這是...”龐帥臉都綠了,瘦腰子等人也是憋不住話了。
“呵呵。長見識了啊..”隱三娘笑。
“湘西趕屍...桀桀,我們運氣倒是不錯,竟然得見了,原以爲早已失傳了呢”搬山公最經歷江湖風雨。眼下直言,別人再也不敢懷疑了。
“湘西趕屍...他們那條路也是捷徑?”宮二爺很懂得抓重點。
村長瞪他:“怎麼。還以爲我騙你們哪,之前我們走的是唯一捷徑,但那是人走的捷徑,他們走的可不是活人路。而是死人路,就是你們願意走,我自己還不敢吶”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不過趕屍這種事的確挺嚇人又神秘的,屍體到底是怎麼跳起來的水也不知道。也只有靈異能解釋了。
但是風殺見識過葉家古墓下的活死人,對此也沒多大好奇,此刻卻是懷疑:“我聽聞趕屍一向是趕屍人幫助在外死去的屍體完好無損得回到故地纔有得行當,藉此得到死者家屬的酬勞謀生,可這些死人要去哪兒?難道他們的故地在這大深山裡面?還有他們又是從哪兒來...這很不尋常”
風殺畢竟是宮九麾下的得力干將,此言一出就戳中了靶心。
那村長卻是變臉:“聽你們這意思是要跟上去看?宮二爺看了他一眼,看向村長。
村長沉着臉:“我只知道這條道很早以前,起碼也是幾百年前就有了,不過打我懂事起就沒見過人趕屍..不知怎麼的又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衆人聞到了一絲詭異的味道。
“你之前提過那船伕兩人是毒龍溝之人,可是真的?”
隨弋陡然牛馬不相及的一問讓村長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會:“對的,這點我也沒騙你們,那人的確是個不好的貨色,也沒什麼正經名字,一直幹些不入流的事兒,一向不受我們跟他們族的人待見,後來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兒就被驅逐出了村,好些年不見蹤跡,你瞧那邊那些房屋,便是以前毒龍溝土族人住的,後來不知爲何,一夜直接全死了,那鷂倒是撿回了一條命,後來混出了名頭,河裡河神就賣他面子,也就沒什麼人會去招惹他了..就知道外面那些人都叫他師鷂(yao)”
師鷂。
這個名字還挺文氣有趣的..
“是屍體的屍”那村長淡淡得補了一句。
諸人一愣,忽然反應過來,看向隨弋,宮二爺問:“剛剛那趕死人是...”
“是他”隨弋看向之前那趕屍走過的路,“那些屍身應是之前水裡的,剛剛那些屍身跳起跳落的時候,髮髻趟水..許是早上才撈起來的..不過身上血氣都被清理了,應該是有些忌諱”
她得語氣實在平靜,就好像是說一羣入水溼噠噠的鴨子從她家大門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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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詭異的是..爲啥你可以看到那麼多!
四五百米啊..
這霧氣又沉沉的。
不過到底是知道隨弋能耐了得,諸人也沒深究。
隨弋更沒理會他們,而是走到那帿身前,“我曉得你通曉人語,有些靈智,雖今日落入我手,我也不喜傷人性命,不過你來犯在前,又惡性難改,我即便是殺你,這殺孽也落不到我身上..”
隨弋這番話說的別人一愣一愣的,倒是那帿原本呆愣癡傻的眼精光一閃,直勾勾盯着隨弋。
隨弋漠然,俯視他,淡淡道:“你身上有屍氣,如那屍鷂攜帶的小皮囊袋也有類似的屍氣,便是來自一個地方的吧,起碼你也知他去往何處,帶我們過去”
帿不語,半響。身體挪動了些,隨弋挑眉,手一動,背上的妖闕出鞘,寒光一閃,那繩索斷裂。
那帿似乎極爲驚懼妖闕,身體瑟縮了下。
瘦腰子倒是擔心這傢伙沒了繩索束縛會乘機逃走。不過隨弋如此淡定自若。他也不好阻止。
也奇怪了,這帿好像聽懂了隨弋的意思,蹲在地上定定看了她一會。忽然低低鳴了一聲,然後轉頭往前跑..
“靠,他跑了!”
諸人剛一喊,那帿忽然頓住。轉身朝隨弋等人甩手...那動作跟人類說跟上的表達竟然差不離。
驚訝又覺得好像的諸人便是立馬跟上,倒是那村長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你們真要進去?不是我說,我們這邊一向有訓誡,便是活人不要靠近那些被趕屍的屍身,便是他們大多被施加了秘法。還留有一些屍性,稍有活人氣靠近,便會引動他們的屍性。容易詐屍!”
這話忒邪門,諸人不信。但是也忌諱。
隨弋只說了一句:“這屍鷂是個禍害,..當年一土族就留此人一個,此人非但不忌諱,反而來往此地趕屍,行跡詭秘,手段狠辣無情,且於你們村落比鄰,你就不覺得憂慮?今日他趕的非正常死屍,明日他趕的就不知道是何人屍體了”
村長臉色一變再變,目光閃爍。
“你可以回去”隨弋轉過身,跟上了那帿。
“走吧”村長深吸一口氣,也跟上了。
宮二爺嘴角扯了扯,跟宮一目光一對,示意其他人也跟上。
其實哪怕沒有帿帶路,隨弋他們尋着一些痕跡也大概能跟上那趕屍隊伍,可問題是這毒龍溝疊嶂密佈,可真怕遇上一些危險,或者迷路什麼的,這帿起碼是本土生物...
沒一會,諸人便是入了那深溝底處,一進來才知道里面如何危險。
泥沼!竟然有諸多上頭蓋着草皮,下頭淤泥深陷的泥沼!
一個唐家下屬一時不差,半身陡然陷入,如果不是旁邊的人手腳快拉他一把,怕是就沉進去了。
“這毒龍溝深處我還真沒來過,泥沼只是其一,你們看那些花草,其實都含着毒素,你們小心些,別被割傷或者咬傷了,否則你們的那些藥可解救不得”
畢竟是苗人的提醒,諸人不敢大意,都把皮膚包裹得嚴實..撥開那些比人還高的草叢..小心翼翼試探前頭土地。。
也不知道多久,約莫是大中午十分,前頭的帿忽然趴伏在了地上,轉頭朝隨弋低低發出了鳴聲。
宛若小貓..
透過前頭不多的蘆葦,隨弋其實已經看到了外頭是一大塊平地,好像七八百米遠的地方還有樹...
轉頭朝宮二爺做了一個手勢,到了。
宮二爺點頭,諸人便是將武器都拿在手中,儘可能不發出聲響...
燕清嫵已經撥開了一小片草叢,拿出微型望眼鏡,看向遠方..
有一棵樹,很安靜,唯獨沒有屍鷂,..燕清嫵臉色狐疑,好奇怪,沒有那趕屍隊伍?
其他有望眼鏡的人也覺得奇怪,難道地方錯了?
那帿亂帶的?
不過經驗老道的搬山公說:“我覺得是在這裡,這地方...不對勁啊”
“我沒瞧着不對勁,就是聞到那些死人身上的屍味..很濃郁”隱三娘皺着眉提醒諸人。
很濃郁...
隨弋卻是已經直接走了出去。
宮二爺是第二個走出去的,“出來吧,那屍鷂不在這裡”
他的視力不差,雖然沒隨弋那麼變態能一眼看到對方頭髮甩水,但是有沒有人還是能看清楚的。
一羣人走出草叢,其實他們人數不少,足足有二十人,一個個身手了得,又配備精良,就是那屍鷂在也不懼。
所以他們也沒多少恐懼..
直到他們看到前頭腳步最快的隨弋忽然腳步一頓。
拔出了背上的妖闕。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