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青璇,此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些事情,莫要記得太深,放開些...也許會幸福一些”
他又看向隨弋,張了張口,似乎不好意思說,又似乎說不出話來,但是看到隨弋不經意間的略頷首,他了然了,繼而笑了。
閉上眼。
霸刀嶽山,此生有憾,便是沒能將那廝手刃,可這就是命。
若是當年沒有一念之仁...他的孩子,都有青璇這麼大了吧...
這就是命啊~~
石青璇將嶽山葬在幽林小築旁側,簡便修了墓,立了碑。
周邊花草縈繞,古樹參天,小溪潺潺,又視野開闊明朗,也算是世間難得的美景了。
石青璇焚香祭拜後,便是再無任何哀慼,只是越發寡淡了些...
隨弋想,這個姑娘的心性該是比佛門中人更加淡薄了,長久下去,不是淡漠了生死,便是忘卻了紅塵吧。
“先生”石青璇輕輕喚了隨弋,隨弋回神,“好了?”
“恩...先生請跟我來”
石青璇從頭到尾都沒跟隨弋提起嶽山身死或者自己父母什麼事情,只是帶着隨弋走向自己的小屋,隨弋在小廳裡等了一會,石青璇出來了。
她拿了一卷卷軸給隨弋。
隨弋驚訝地看向石青璇。
“這是我母親當年留下的手卷之一...名曰:《上善若水》,她彌留之際。,曾囑咐過我,若是平生有心中難過之事,便看看它...我往年翻閱過。覺得清心避邪十分有用,先生身上既有邪帝舍利邪性,眼下又要去西域那兇險之地,得了它,或許可助力幾分”
邪性於隨弋就是定時炸彈,帶着它去西域,本身就是十分不穩定的事情。之前師妃暄離開的時候也提起讓隨弋去靜念禪院用和氏璧。可隨弋沒答應,沒想到峰迴路轉,石青璇竟然拿出了這麼一卷秘籍。
碧秀心留下的功法手卷?而且石青璇的心性定力之強可見一斑。她都說可消弭邪性,那麼這功法的厲害可見一斑,而且還是碧秀心刻意留給她的,算是遺物。
這人情...恐怕很大、。
“先生救過我。莫說這一卷,就是所有的功法都給你。我母親也是願意的..”石青璇跟隨弋也有一點類似...便是待人處事柔聲細語,卻有種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
隨弋歪歪頭,看着石青璇那清麗幽然的瞳色,“我就要去西域...恐怕無法在短期內將它還給你。若不然,我抄印一份,可否?”
“可以是可以。不過這手卷是我母親用金文親手書寫,本卷跟拓印是有差異的。先生還是用本卷最好”
石青璇的大方讓隨弋眉眼微薰,也沒拒絕,“...那便待我從西域歸來,可好?”
石青璇點頭,微笑:“這算是先生對青璇的承諾?”
隨弋一愣,說:“算是吧”
“那便是最好不過了...”石青璇略莞爾。
隨弋並未在這小築中久留,石青璇也沒留她,不過隨弋走之前,將烈壎給她的那份畫軸寄存在了石青璇這裡,因爲她在長安之外並無合適的容身之地,這畫軸又不能帶去西域,留在石青璇這裡是最合適的,反正她從西域回來,還要還心法。、
石青璇自然答應,送別了隨弋離開。
隨弋離開後,石青璇還站在院前許久,最後看向那大佛坐立之處,只輕輕看了一眼,那大佛拐角有些許衣角閃過。
她眸色暗了暗,轉身走進屋子。
長安,某一處宮廷院中。
一個女子倚靠着柱子,一隻信鴿飛落指尖,取下信箋一看之後,薄脣輕勾,“西域,雪神山..果然還是要過去的阿~~”
她轉頭看向西域方向,眸色漸濃:“人已經醒了,接下來,就該是它們的碰撞了”
西域邊疆,蠻荒之地,森寒還是酷熱,這是說不準的天氣。
不過靠近雪神山這個方向,加上如今時節,纔剛到西域邊疆,就滿是穿着大棉襖的人了,滿大片的“胖子”。
而天空大學紛飛,跟那棉襖白絮似的不要命得撲落而下,那山,一片片高聳的白,那平原,一片片無盡的白,那湖,一片片厚重堅硬似鐵得白,普通人凍得臉頰開裂,又紅彤彤,武林人兩鬢帶霜,提着熱酒高唱中原還是胡人那邊的歌曲...
北風呼嘯。
一條商旅貫穿了冰霜官道,拖車的犛牛碾着冰霜狂奔...
“媽個蛋蛋,這龜兒子的天氣,怎越來越冷了”、
“山上的雪一層一層厚,自然越來越冷...不過每年這個時候,中原那邊來的人反而越多”
“桀,還不是奔着咱們草原的雪神祭來的...嘿,那是什麼?”
原本坐在犛牛上的胡人漢子忽然大喊,商旅中的人紛紛轉頭看去。
只見那雪白大地跟藍天白雲的相交之處,那暖黃蘆葦匆匆爲背景,一匹馬兒疾奔那冰霜湖面之上...
雖然是不錯的彪壯烈馬,可這太奇怪了,這世上還有能耐住他們西域酷寒的中原馬?
“那不是咱們的草原馬,是中原那邊的馬種...嘿,還真是邪門了”
“最邪門的是那人...嘿,見鬼了!”
商旅的人屢次眨眼,試圖看清那馬跟馬上的人,可不過幾次眨眼,人跟馬就不見了。
不管環境如何惡劣,但凡有人走動雲集的地方,總能起人類文明,說起來,人類的確是這世上難得的適應性生物,僅次於老鼠跟蟑螂...
而這西域邊塞就有一個相當龐大的棧道驛鎮,光是商旅馬匹犛牛數量就能連起來繞整個邊疆一圈,而鎮上的客棧數量不下五十,不過這些驛站大多也是民居,是當地胡人爲了賺錢金錢乾脆改造的客棧,就如現代的雲南客棧一個原理。
今日,一家客棧照常營業,店內也依舊人聲鼎沸,全烤犛牛跟酥油茶大量供應,滿鼻子的肉香跟孜然味,當然,也夾着草原漢子最喜歡的燒酒....
忽然,客棧老闆娘愣了愣,看着前方牽着馬匹緩緩走來的人。
到來的大多數是“胖子”,難得來一個“瘦子”
不過那帽子有些大,看不清人,只知道對方肯定身姿纖細得很...進門後,這個一襲青衣,只披了一件輕薄外袍的人擡起手,拉下蓋頭的帽子,說:“老闆,可還有空房?”
這種客客氣氣,柔聲清冽的嗓子也就屬於中原那些文人,不過這麼好聽的聲音,就是中原也是不多的吧。
客棧老闆娘有些晃神,客棧內的人也安靜了下,都看着一個方向。
“有,有的...”
“三間”
好歹也是一個老闆啊!爭氣點!,老闆娘暗自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才找回了理智,難得收斂了自己平日裡的粗氣,歉然道:“就一間了...還真是對不住..”
這要是放在以往,她會提議對方在草屋那邊擠一擠,現在嘛...她實在說不出口。
沒了?
隨弋略皺眉,她沒想到這個時節的西域邊塞竟有這麼多人...問過好幾家客棧都沒什麼房間。
“無妨,我再問問吧”隨弋也不惱,就要牽着馬兒離開...
“等等,這位公子,我家老屋那邊還有空房..要不你就住我家裡吧”
我勒個去!
不少胡人漢子瞪眼了,這老闆娘可真是差別待遇啊。、
“我說老闆,去年我來你這裡,就是豬圈都特麼睡過了,你也沒提起讓我睡你那老屋啊!”
“臥槽!原來去年的豬圈是你睡了,難怪我去年沒地方睡...”
對於這些人的叫喊,那老闆娘也是彪悍,道:“你去年跟今年長得一樣醜吧,那就難怪了”
臥槽!
胡人漢子翻白眼了,到底是知道這女人彪悍,在這地域也很有門面,就沒怎麼吭聲...
本想找隨弋這個小白臉晦氣,不過但凡長腦子的人都知道在這種大雪天能穿着這麼少的衣服還閒庭漫步的人是絕對不能惹的,所以就壓了火氣,管自己喝燒酒...
隨弋也不在意他們,只朝老闆娘略頷首:“若是有三間空房,也是好的”
“好嘞,您跟我來”
老闆娘麻利得囑咐了小二照看客棧,便是領着隨弋去了不遠處的民宅。
的確是老屋,不過不見頹敗之色,反而很古樸,修整得比那客棧還好,一進門就看到了西域爲數不多能存活的一些花草,還有那冬雪青藤..傳說這種冬雪青藤在越冷的地方就長得越生機,也越碧綠嬌嫩,不過種子很難得...
沒想到在這裡長得這般好。
三間客房也收拾得很乾淨,竟還是中原那邊的裝修風格,古韻古香,隨弋看了一眼,話很少,倒是這老闆很熱情,主動說:“這地兒近些年常有中原人來...你們中原人有錢,這地方就是專門來招待貴客的,早晚還有熱水餐點供應...一共也就四個房間,已經租出去一間了,另外三間被您要了,可算是住滿了,就是這價格....”
隨弋將一疊銀票遞給了她,說:“我買下它們十日,到時看情況再定是否要加日子...”
好大方!
老闆眼睛一亮,樂淘淘得點頭走了、
沒一會就有人送來新被褥跟熱茶熱水...服務很周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