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天色已晚,您該休息了。”溫柔而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劉協微微轉過頭去,只見伏皇后站在自己的身後,美麗的目光帶着無限的柔情。
“萬歲,您該休息了!”伏皇后再次提醒他道。
劉協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朕不累,聽說城內今天在搞慶祝,一定很熱鬧吧!”
伏皇后看着劉協,似乎明白了什麼,走上前緊緊抱着他的腰,清楚的感受到對方身體的內因過度的不安而帶來的顫抖。這些日子,她經常看着劉翔面對着南方的天空發呆,然後就是每天向趙公公打聽當日的最新戰況。一聽到同盟軍強行攻城的消息他的臉上總會飛出興奮的色彩,而一得知同盟軍又撤退了,他立即又變得黯然,一個人默默的關在御書房,甚至一整天都不吃不喝。
她知道劉協最渴望的就是同盟軍大敗曹操,那樣他就能從曹操手裡奪回本該屬於他的至高無上皇權,也可以更好展示自己的抱負,重鑄大漢的輝煌。如今,同盟軍撤退了,再也不可能捲上重來了,他的希望也無情的破滅了。在希望是如此接近的時候,突然面對着絕望,那種打擊,實在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皇后,朕是不是很沒用?”劉協強忍着淚水,望着黑暗中閃爍的星空,雙手緊緊的抓緊伏皇后的手。這一刻,他感覺伏皇后纔是他唯一的靠盾。如果他不是大漢天子,如果他不是肩負着艱鉅的使命,他真想帶着她遠離世俗,遠離紛爭,在寧靜的小山村裡過着像普通老百姓一樣的平凡生活,一直到老。
“萬歲,不要氣餒,一定還會有希望的,一定會!”伏皇后將頭緊緊地靠在劉協地後背上,用她所能相出的最好詞語安慰道。她突然想起什麼,擡起頭說道:“平南將軍劉翔跟萬歲乃是同宗,聽說還打敗了曹操,何不讓他前來救駕?”
“劉翔?”劉協的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沮喪地道:“朕在曹操地逼迫下幾番下聖旨害他,恐怕早懷恨在心,又豈會幫朕……”頓了一會,他又長嘆道:“要是皇叔和馬騰將軍能夠攻入許都,那該多好啊!”
伏皇后純下頭去,她能理解劉協的感受。曹操現在的勢力之強,連三路諸侯聯盟都沒法抗衡,更何況是劉翔。她之所以那麼說,只是希望給劉協一些希望。這樣他就不至於每天呆在宮裡唉聲嘆氣,爲國家大事而寢食難安。
這時候劉協突然說道:“對呀,朕跟劉翔好歹也是同宗,他一定不會計較那些小事,他一庭會幫朕的,對嗎?皇后?”
“嗯。”伏皇后點了點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華,劉協的臉上卻已佈滿滄桑,有時候連她看了都心有不忍。同樣是做皇上,她地丈夫實在是太命苦了。劉翔心裡有了希望,精神立即大振,笑着說道:“聽說這劉翔打了不少大勝仗,是個人人敬畏的率勝將軍,皇后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嗎?”
“不知道。”伏皇后搖了搖頭,別說劉翔從沒來過許都,就是到了許都,他們也沒機會出皇宮,哪能知道劉翔是什麼模樣。不過她很快想起一個人肯定知道劉翔長什麼樣子,轉頭對站在不遠處的趙公公招了招手。
趙公公見主子喚他,趕緊迎了上去,拜倒在地上。“趙公公,你見過劉翔兩次,一定還記得他的模樣。聽說世人都十分讚頌他,肯定長地不凡嗎?”
“這個……”趙公公想了想,笑道:“劉將軍跟萬歲年齡差不多,待人也十分隨和,一點將軍的架子都沒有。若是在大街上碰見,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是嗎?”劉協眼裡閃露出一絲驚訝,旋即又不悅的哼道:“趙公公,休得胡說,劉將軍威名在外,就是沒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跟平常百姓一樣。”
趙公公嚇得趕緊低下頭去,道:“回萬歲,奴才所言全都屬實,就連劉將軍治下地長沙百姓也都這麼認爲。您就是給奴才一千個膽子,奴才也不敢隨便詆譭劉將軍呀。”他是善懂得察言觀色之人,哪會看不出劉協現在已經開始注重起劉翔來。仔細一想,當今天下能夠大敗曹操之人,大概也只有勢力逐漸強大的長沙軍了。
劉協見趙公公不像在撒謊,又皺了皺眉,心裡的疑問號卻成倍的增加起來。一個跟老再姓一樣普通的人,竟然能夠了起全天下的關注,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又想到自己堂堂大漢天子,卻不得不過着被囚禁的生活,不禁又黯然下去。趙公公偷偷地看了看劉協的臉色,見他滿面愁緒,似乎猜出了什麼,小心的試探道:“萬歲是否想借助劉將軍之手除掉曹操?”
劉協驚愕地看着趙公公,旋即又苦笑道:“想不到這世上知我之人,竟然會是趙公公你。”
趙公公聞言受寵若驚,恭敬好道:“劉將軍乃是皇室之後,又有一顆關愛百姓疾苦的善心,只要萬歲下一道密旨,他肯定會答應出兵的。”“是嗎?”劉協的臉上再次掠過一絲喜容,如果劉翔出兵,再加上馬騰和劉備的力量,曹操就是勢力再強也很難抵抗住。
“那真是太好了!”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坐在大雄寶殿之上,爲劉翔、馬騰、劉備等功臣封功行賞的激動場面了。
“可是外面都是曹操的守衛,要將密旨送出去,恐怕十分困難口弄不好,可能……”伏皇后臉上露出擔憂的愁色,自從衣帶詔事件後,皇宮的守衛更加的森嚴。萬一事情泄露,惹怒了曹操,很可能會對皇帝不利。
劉協再次皺眉,低下頭沉吟起來。趙公公看在眼裡,心知自己報效主子的機會來了,當下請命道:“萬歲,讓奴才去吧,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將密旨送到長沙。”
“可是……”劉協還是有點猶豫,並不是他不信任趙公公,而是曹操實在太厲害了,厲害的讓他一點信心都沒有。不過讓他一輩子就做個傀儡皇帝,親眼目睹着大漢的江山淪落奸賊之手,他實在很不甘心。頓時內心矛盾起來。
“萬歲,奴才有一計,可以安全的離開許都。”
“哦,快說。”
趙公公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道:“奴才聽說他們要去攻打汝南,又擔心洛陽的馬騰將軍會再次突襲許都,正在商議對策。萬歲可在明日朝堂內主動提出要招安馬騰將軍的計劃,然後派奴才去洛陽傳旨,相信他們絕對不會懷疑。到時候,奴才就有機會轉道長沙將密旨交給劉將軍了。”
劉協來回踱了幾步,想了好久才依然下定決心:“那好吧,就依你之計!”
第二天早朝時分,劉協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宣佈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中原連年征戰,民間早已民不聊生,朕看在眼裡甚爲心痛,所以有意化除中原的戰爭紛亂。”衆人疑惑地看着劉協,不知道這個傀儡皇帝今天是那根筋不對勁了,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沒兵沒權,拿什麼化解中原的戰爭?
“朕欲下詔將馬騰將軍調入許都任職,有誰願望?”
大殿之內頓時爆炸開來,馬騰現在正是義氣揮發,春風得意的時候,皇帝就想拼着一紙之書將馬騰的兵權沒收,到皇宮做個有名無實的傀儡官,看來肯定是在皇宮裡憋的太久,把腦子給憋壞了!
“有誰願往?”劉協又再次重複了一句,不過照例沒有人站出來。
在場之人大部分都是曹操的幕僚,哪會相信劉協的天真之舉。去招安馬騰,恐怕他們剛到洛陽就馬上會成了刀下鬼,誰會吃飽了飯去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至於那些依然擁護漢室的人,雖然長久受到曹操和曹操幕僚的排擠,很想找機會翻身,但這個時候也都吭聲。
開玩笑,皇上這次玩的也太過火了吧!
這時候趙公公依然的站了出來,跪首拜道:“回稟萬歲,奴才願往!”
劉協臉上故意露出欣慰的笑容,從金鑾座上站了起來,走到趙公公身前,感嘆道:“趙公公,那就拜託你了,我會替全大漢的百姓感謝你的!”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壯士送行的悲壯之語,衆人冷漠的看向趙公公,彷彿已經看到馬騰的大刀一刀砍下他的頭顱,鮮血染紅了洛陽的城樓的血腥場面。
有人嫌命長,自然沒人無聊的去阻攔他。當然,如果馬騰的腦子也壞了,突然答應了皇帝的要求跑到許都來,那就不好意思了!
當天下午,劉協帶着文武百官親自將趙公公送出城,然後目送着消息在往洛陽方向的官道上。高祖在上,請用您最耀眼的光輝,保佑您的子孫,保佑大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