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沙市的戲份拍完後,《高山流水》劇組又趕赴雲貴市,那裡有華國最大最好的古裝影視基地,他們要在那拍接下來的戲份。
從月老祠回來,一連幾個晚上,鍾岐都做些亂七八糟的夢,夢中的人,無論衣着如何,身材怎樣,都長着俞危平的臉。
鍾岐自己嚇了個半死,接連幾天對着俞危平都有些放不開,一看到他就表情僵硬,肢體都不協調了,尤其是不敢與他那雙清潤的眼眸對視。
這樣的狀態,自然是拍不好戲的。往常一遍或三遍就能過的戲,他都要NG很多次,惹得梨導很火大。
今天這場尤甚,一連NG了十次還是不過,氣得梨導把喇叭都摔了,把他趕出了片場,讓他去面壁思過。
秦戎看到鍾岐被罵,差點笑抽過去。上次被暴打後,因爲還在劇組,秦戎不敢胡鬧,就攢着勁要等拍完再好好教訓他。沒想到鍾岐自己如此不爭氣,敢在梨導的戲上NG這麼多次,等着被罵死再拉黑名單吧!
秦戎近期的表現倒是很好,他因爲受了窩囊氣不能撒,倒是把秦國太子的狠辣陰鷙演得入木三分,被梨導表揚很多次。
鍾岐鬱悶地蹲在外面拔草,很快把身邊的草地拔禿嚕了一片。
“唉……”他不停地長吁短嘆。
“毀壞草坪,等會兒自己去交罰款。”俞危平走過來,指指一旁“破壞草坪罰款一百”的警示牌。
“平哥……”鍾岐擡頭,一看到他,立刻又把眼神移到另一邊去。
俞危平還穿着方纔的戲服,是仙氣飄飄的廣袖白衣。這件衣服很可惡,有些朦朦朧朧的半透明,還是個大V領!
剛纔的那場戲,是白衣卿相沐浴時遭人刺殺,齊國王子及時趕來救了他的性命。鍾岐的打戲完成的很漂亮,只是打完後,他要與俞危平飾演的白衣卿相一起分析刺殺事件的真相。在這個場景中,鍾岐與穿着半溼衣服的俞危平對坐,他一看到俞危平,眼神就忍不住順着他的脖頸往下跑,跑着跑着就忘詞、卡動作。
他現在一看到俞危平,腦海裡就翻騰着那些不可描述的夢境,實在是太罪惡、太羞恥了,這簡直是對平哥的褻瀆!自己怎麼會這麼下流?平哥對我這麼好,我就這麼……鍾岐使勁捶自己的頭。
“好了。”俞危平攔住他的手。
鍾岐跟觸電一樣,趕快甩開了他。俞危平再抓住他的手腕,鍾岐再甩,甩,這次甩不開了。
“平哥……”鍾岐臉撇向一邊,還是不敢看他。
俞危平空着的另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轉過來看他,“見到一點美色就這麼沉不住氣,以後要有尺度更大的戲找你,你也這樣?”
方纔鍾岐那直勾勾的眼神,俞危平不是沒有察覺。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梨導營造的環境又很曖昧,會有點感覺也很正常。只是鍾岐調節情緒的能力還是有些欠缺,再耽誤下去,梨導對他有了刻板印象就不好了。
鍾岐的臉跟熟透的番茄一樣漲得血紅,“我沒有。”
俞危平冷聲道,“鍾岐,一個好演員,不但要會入情入戲,還要學會出戲,不能讓你個人的情緒影響角色的表現,這是大忌。”
這是俞危平頭一次這麼嚴厲地對他說話,鍾岐心裡很委屈,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他剛纔的表現,實在是太不敬業了。
“……對不起平哥,我再調整一下,馬上就過去。”鍾岐可憐巴巴地祈求,“哥,你捏得我臉好疼,能不能先放開我?”
俞危平鬆開手,“再敢NG一次讓我一直穿溼衣服,就永遠別再叫我哥了!”
約莫十分鐘後,鍾岐耷拉着腦袋回去,誠懇地向梨導和劇組的工作人員道歉,又被梨導扯着耳朵罵了好一陣子,那場戲才又重新開拍。
這一次,鍾岐總算找回了狀態,他的目光迎向俞危平,坦坦蕩蕩,無比自然。這一條總算是過了。
晚上收工的時候,爲了表達歉疚之情,鍾岐請大家喝酒吃燒烤。吃飽喝足後已經到了後半夜了,一大羣喝嗨了的人勾肩搭背地回去休息。
俞危平一向不喜歡人太多,他略坐了坐就先回去了。其實看到他走,鍾岐就想跟着走了,無奈是他做東,總要陪到最後。好不容易把大夥兒挨個都送回了房間,他總算鬆了口氣。
鍾岐揉着肩膀上樓,卻被劇組裡另一個男演員叫住了。
“岐弟。”這人喝得也不少,不知怎麼又從房間裡出來了,腳步踉踉蹌蹌地往樓梯這邊跑過來。鍾岐怕他摔倒,就伸手扶了他一把,誰知這人竟然對着他撲了個滿懷。
鍾岐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隨即就感到一雙油膩的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下,他一下子把那男演員推出去老遠,“你幹什麼?!”
“什麼啊,岐弟,別裝了。”男演員也不惱,嘿嘿笑着又往他這邊撲,鍾岐因爲過於震驚一時沒有避開,竟又讓他抱住了。
“你……嗝,你今天看俞少的眼神,哥都明白,哥跟你一樣,懂!”男演員呼吸急促,“你這麼帥的小夥子,哥也是頭一回見。哥爲了你,願意委屈自己一回!”
這人跟一條豆蟲一樣在他身邊扭動,令人作嘔。鍾岐額頭青筋直跳,恨不得一掌把這個噁心的男人劈死。
這時,鍾岐突然聽到一聲輕咳,他半邊身子立刻涼了。回首,果然,俞危平正站在樓梯拐角處,正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給老子滾!”鍾岐怒喝一聲,急慌慌地把那男演員推倒在地,三步並作兩步爬上樓,“平哥,你聽我解釋!”
“我都看到了,”俞危平淡淡地道,“不用解釋。”
“是他自己撲過來的!”鍾岐指着那男演員。
“看到了。”俞危平轉身上樓,“知道你不喜歡男人。”
“那……”鍾岐追上去擋在他前面,“你別生我的氣。”
“我沒生氣。”
鍾岐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突然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他居高臨下盯着俞危平,“平哥,你不是早就回來了嗎,怎麼還不睡?”
“與你無關。”
“你是擔心我吧哥,知道我出去喝酒了,這麼晚還不回來,怕我出事?”
俞危平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說話。
鍾岐繼續挑釁,“上次,特訓的時候,跑我門口偷看的也是你吧,你還誤會我和林同同怎麼怎麼的。”
“你真會腦補。”俞危平冷笑。
“哥,你是不是喜歡男人?不對,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去醒醒酒吧。”俞危平側身,試圖從鍾岐身邊擠過去。
鍾岐的大腦這會兒異常興奮,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有些事情,他總算想通了。他再也不要跟俞危平稱兄道弟了,他對他不是兄弟情,這是愛情!
想通這一點兒,鍾岐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連日的鬱結、惶恐、羞恥都沒有了。他喜歡俞危平,想跟他天天在一起。他看到平哥就開心,他要跟平哥在一起!
“平哥,我……”鍾岐正想表達一下自己炙熱的感情,俞危平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背轉身,上體向前彎曲,一個利落的過肩摔把他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