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他孃的哇,這些狗韃子是什麼時候包過來的,夜不收都去吃屎了嗎?!!”
王廷臣的老臉瞬時比鍋底還要更黑,咬牙切齒!
祖大弼和周副將也沒強到哪裡去,魂兒都要被嚇飛了。
祖大弼陰聲啐道:“狗日的是多爾袞親臨了哇,這他孃的是想把咱們吃乾淨嗎……”
徐長青的臉色也不好看,冷厲的掃視四周。
看這個規模態勢,縱然不是清軍主力都到了,卻也是精銳匯聚!
怪不得!怪不得狗日的昨晚只打雷不下雨,根子原來在這裡貓着呢!
“嗚~~嗚~~”
號鳴聲越來越嘹亮,周圍的韃子已經匯聚到了四五里之外,猶如一片一片彩色的洪流,逐漸開始安靜下來。
這麼近的距離,甚至可以看到頂在前方的高大戰馬正不斷的打着響鼻!
“怎麼辦?”
一時間,不論是王廷臣,祖大弼,還是周副將,都有些六神無主了,冷汗直冒,下意識的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雖是早就知道多爾袞對自己恨到了骨髓裡,必定不可能讓自己痛快了,卻是也沒想到,這廝居然這麼沉不住氣,明軍主力還沒過來,他就擺出了這種大陣仗!
這是鐵了心要把他徐長青摁死在這荒山野嶺那!
“王大哥,周爺,二爺,你們有什麼想法?”
徐長青很快安靜下來,沉穩的看向王廷臣三人。
這種狀態,騎兵是不可能防守的,根本就沒有防守的餘地,而模範軍的營地靠河依山而建,也很狹小,根本不可能容納王廷臣三部。
祖大弼猙獰道:“沒別的辦法了,只有突圍這一條路!看韃子這模樣,也只是想困住咱們,應該不會強來,先讓將士們吃點東西,準備突圍吧!”
說着,他看了徐長青一眼,略有歉意,但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直接無視了徐長青。
“瘋子,你……”
這邊,王廷臣剛想說些什麼,周副將卻打斷道:“現如今,只有突圍這一條路了!咱們必須早做決斷!”
說着,他看向徐長青:“伯爺,抱歉了!”
“艹,你們兩個,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沒有長青,你們他孃的能在平谷那麼舒坦?現在一遇到難處,你們兩個王八蛋就要滾犢子了?”
王廷臣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對祖大弼和周副將撕破臉皮大罵!
但徐長青卻忙攔住了王廷臣,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笑着看向祖大弼和周副將道:“兩位爺說的不錯,爲今之計,只有突圍一條路!兩位爺儘早做準備吧!”
祖大弼和周副將對徐長青一抱拳,也不再多說,迅速回去準備!
“這兩個狗雜碎,枉我還把他們當自己人!長青,不能讓他們突圍啊!他們突圍了咱們就完蛋了,這麼多韃子,咱們根本撐不到主力過來啊!而且,這種態勢,主力會不會過來,還尚未可知……”
王廷臣臉都被氣紫了,渾身哆嗦。
如果不是他貪功冒進,急急趕去平谷,跟徐長青拉關係,以徐長青步卒的配置,根本就不必爲先鋒,也不會面臨此時這根本沒來由的必死之局!
可此時,說什麼也晚了,他倒是能突圍,卻是……生生把徐長青給害死在這裡了啊……
徐長青深吸了一口氣,更爲冷厲的審視四周清軍的佈局。
說實話,徐長青也沒想到多爾袞會如此果斷,更是如此狠厲,這恐怕是生生爲自己布的局!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後悔埋怨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作用。
早就知道韃子是餓狼,卻還是大意輕敵了,這賬肯定不能都算到王廷臣頭上。
更別提祖大弼和周副將了。
事實上,這也是明軍一個固有現象!
如果是某一部明軍,面對同等數量的清軍,哪怕不敵,乃至全軍覆沒,戰力都還是可以的,至少能對清軍造成一定的殺傷。
然而,但凡是協同作戰,搞大規模戰役,幾乎無一例外,明軍都是潰敗之勢,而且是潰不成軍的潰敗,豬羊一般。
因爲誰都不信任誰,更是誰都不服誰!
人的劣根性,在這種時候,也是顯露無疑。
片刻,徐長青忽然道:“王大哥,你也準備突圍吧!留在這裡你也幫不上我,目前來看,倒也沒有到最壞的局面!”
“這……”
王廷臣頓時無言,沒想到徐長青居然做出了這種選擇,片刻,他咬着牙低聲道:“兄弟,是哥哥對不起你!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哥哥也奢求你原諒,這樣,我給你一千匹好馬,你帶着精銳突圍,哥哥今天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要護着你出去!”
徐長青一笑:“王大哥,好意兄弟心領了,但真沒到這種程度!再說,也只有你突圍出去,才能跟洪督說話,讓他率主力來援!”
說着,徐長青重重拍了拍王廷臣的肩膀:“王大哥,別猶豫了,趕緊去準備,趁着祖大弼和周副將突圍的時候,你也同時動手!”
“可是兄弟你……”
王廷臣老淚縱橫,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徐長青笑着看向他的眼睛:“王大哥,丈夫許國,不必相送!能在此地戰死沙場,精忠報國,未嘗不是我徐長青的榮幸!”
“兄弟……”
……
好說歹說送走了王廷臣,徐長青立即讓各部兒郎繼續加緊修建工事,同時在周圍埋設大量的炸藥包。
此時模範軍的投石車帶的並不多,只有二百多架,更多的是炸藥包,這也是徐長青在戰略上犯下的重大錯誤!
從出征開始,徐長青就沒有把自己當做主攻,一直想使巧勁!
然而此時現實卻是狠狠給了徐長青一巴掌,讓的徐長青明白了,求誰都不如求自己!
早知道多爾袞居然完全拋卻大局來懟自己,徐長青就把海邊的主力全都帶過來。
不過,此時縱然形勢極爲危機,但徐長青也看出來,清軍也是輕車簡從過來,沒有打硬仗的資本。
這山坡營地雖是簡易,但一夜的休整,工事體系基本上已經成型,即便沒有什麼大險可守,但韃子想上來,也絕沒有那麼容易!
很快,周副將和祖大弼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他們並沒有貿然,而是如狼般仔細觀望着,正在找時機。
這邊,王廷臣部準備的也差不多了,就算極爲不甘心,但王廷臣也明白,只有他儘快衝出去,才能爲徐長青請來援兵。
模範軍陣地中,此時徐長青的指揮台也搭建起來,徐長青快步來到了高臺上,居高臨下的俯瞰着周圍的情景。
這裡算是整個戰場的制高點,視野極爲開闊,徐長青也是能縱覽清軍全貌。
此時圍困周圍的清軍,不下兩萬人,除了多爾袞的王旗,多鐸鑲白旗的王旗,濟爾哈朗鑲藍旗的王旗,杜度鑲紅旗的王旗,盡數而至。
“模範軍的弟兄們——”
忽然,徐長青大聲開口。
無數兒郎頓時紛紛看向高臺上,那個他們最熟悉的身影。
“眼下,咱們已經被韃子包圍了,清軍主力盡至,你們怕不怕?”
徐長青扯着嗓子,聲嘶力竭的大呼。
“不怕!”
“大帥,有您在這裡,咱們什麼都不怕!”
“我模範軍威武!”
“模範軍的好漢,只有戰死,沒有投降……”
人羣瞬時被帶起來,聲浪衝宵,驚的周圍王廷臣三部頻頻回望,清軍也是有些躁動。
徐長青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徐長青的弟兄們,沒有一個孬種!來人啊,準備開飯!弟兄們都吃飽喝好,狠狠.幹他孃的狗韃子啊!”
“大帥威武!”
“模範軍萬勝——”
“萬勝……”
雄渾的聲浪迭起間,對面的清軍戰陣,多爾袞、濟爾哈朗、多鐸、杜度等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狗雜碎,死到臨頭居然還敢這麼猖狂,真是該死啊!”
多鐸此時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還是略有虛弱,周身包裹的很嚴實,可一看到模範軍戰陣中興奮的模樣,他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徐長青儼然已經成爲了他的夢魘!
說着,他忙看向多爾袞道:“阿哥,趕緊把這三部雜碎放走,我今天一定要親自手刃徐長青狗賊!”
多爾袞卻搖了搖頭,鄭重道:“不着急!十五,你暫且忍耐片刻,阿哥跟你保證,三天之內,必定把徐長青交到你手裡!”
“哎!”
多鐸狠狠啐了一口,卻也知道此時必須以大局爲重,只能先壓下這口惡氣。
……
巳時初,早上九點出頭。
太陽已經略有些火辣了,擡頭看的話,很是刺目。
模範軍戰陣之外,祖大弼與周副將相視一眼,同時有了動作!
“弟兄們,衝出去纔有活路啊!”
“衝啊,殺出重圍!”
暴虐的呼喊中,兩股精騎一南一北,迅速的奔馳起來,捲起無數煙塵草屑。
王廷臣倒沒有着急,還在仔細觀望着。
徐長青這邊也提起了精神,仔細觀看。
回到大明雖是快兩年了,戰事也參加了不知凡幾,但真正的精騎硬碰硬,徐長青這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很快,鐵騎已經轟鳴起來,大地開始顫動。
站在徐長青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祖大弼和周副將的兩股鐵騎,猶如兩股洪流,已經加起了速度,似乎是往南北兩個方向突圍。
兩邊的清軍也都謹慎起來,開始退後,並且把各部之間的空隙拉的更開。
騎兵一旦衝起速度,如果想阻止,那隻能是以血肉之軀硬剛,就算清軍,也只能是血流成河!
“駕,駕!”
然而就在南北兩面的清軍以爲,祖大弼兩部要從他們這邊突圍的時候,兩股明軍卻是陡然調轉了馬頭!
嘈雜中,眨眼兩股明軍便是迅速朝着西面匯聚。
藉着他們剛纔加長距離衝起的速度,兩股人馬迅速融匯成了一股洪流,片刻間這種速度便已經有些不可阻擋!
“衝啊!”
“衝出去才能活命!”
“跟狗韃子拼了!”
暴虐的呼喊咆哮中,西面的韃子一時都有些懵,許多人都是下意識的護起了眼睛。
徐長青陡然也回過神來!
祖大弼和周副將這兩人,還真是人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