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橫波一身粉色素裙,在兩個俊俏的小丫頭隨侍下,盈盈從貴賓通道中走出來,場內氣氛頓時達到了高潮。
所有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興奮了,這絕對是他們距離海城權利中樞最近的一刻。
顧橫波俏臉微紅,但片刻便恢復正常,盈盈上臺來,笑着跟衆人打招呼。
人羣頓時更加興奮,一個個都恨不得跪下行禮了。
顧橫波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麼壓抑的,好在她早就見慣了大場面,很快便找到了狀態,順利的掌控起了場內的節奏。
其實,顧橫波此時已經很不喜歡這種喧囂的場合,但這次是徐長青的命令,直接關乎到海城的安危,就算知道徐長青這廝是嚇唬她,她卻也不能不出力,因爲她早已經與徐長青、與海城融爲一體。
看着顧橫波淡定自若的與衆人寒暄,似是並沒有幾分高貴流露出來,很平易近人,可那種高貴,又是深入骨髓,從骨髓中透徹出來。
便是柳如是也忍不住用力咬住了紅脣。
她這時也明白,她想要超越顧橫波,絕非是一時一地之功,乃至,這輩子恐怕都很難……
不過柳如是很快又鬥志滿滿,兩隻玉手都緊緊握成了拳頭。
在她看來,很大程度上,顧橫波之所以有今天的尊榮,無怪乎是她的運氣更好而已!
在合適的時候,遇到了徐長青,然後,便牢牢把握住,從而扶搖直上九萬里,生生在那侯門深宅中殺到了四夫人的寶座。
倘若換做是她遇到這種機緣,她必定也會牢牢把握住。
現在,她需要做的,便是耐住性子,等待機會。
這邊,董小宛看着笑意盈盈的顧橫波,一顰一笑間便掌控了全場節奏,也不由的沉默不言,眼神迅速暗淡。
曾幾何時,她還嘲笑過顧橫波的‘慘狀’,被徐長青那沒有什麼文化的丘八霸佔,可隨着她逐漸長大,尤其是進入到了冒家之後,這才明白,童話和現實到底有什麼差別。
如果放在幾年前,她又怎能想到,她心愛的大才子冒闢疆,會把她丟出來,投石問路……
反之顧橫波這邊……
董小宛忽然忍不住笑起來。
無怪乎古人言:“一命二運三風水啊。”
只要人的命好,又需要太刻意的去做其他什麼麼?
這時,顧橫波也寒暄完了,笑道:“呵呵,今日在座的有很多是老朋友,也有很多新朋友,我就不廢話了。酒宴正式開始吧。等下,會有專人出題,都是些難題哦。若是有哪位才子佳人能答出來,咱們這邊有價值超過一千兩銀子的禮品喲。”
“還有禮品?”
“顧大家,您太客氣了哇。”
“顧大家豪氣啊,不愧是忠義伯的夫人……”
“顧大家……”
人羣頓時馬屁如潮。
顧橫波卻不再戀戰,笑盈盈下了臺。
柳如是忙笑着迎上去,伸出大拇指讚道:“眉姐,你這風采,恐怕又要在士林中留下佳話了。”
顧橫波一笑:“哪有什麼佳話,如是,這邊就交給你了,我這邊還是有些不舒服。”
“好的眉姐,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邊我來照看着就行。”
送走了顧橫波,柳如是幽幽嘆息一聲,不由看向了人羣中略顯孤零零的冒闢疆。
當年,她與冒闢疆也算是有過一段小姻緣,可此時來看,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不過更可恨的還是徐長青。
真不知道,他到底派人跟冒闢疆說了什麼,讓他這麼害怕的便把可憐的董小宛推出來。
饒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此時有着徐長青的政治.任務擺在這兒,柳如是也只能調整狀態,很快,笑着朝人羣走過去。
……
此時之所以舉行這場酒宴,徐長青肯定不是無的放矢,包括顧橫波和柳如是所謂的政治.任務,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要求,反而真的是‘以文會友’。
與南京那邊的刻意不同。
徐長青並不會跟他們打嘴炮。
說白了,文人最喜歡的是什麼?就是這種嘴炮。
徐長青是何等身份?
若是跟他們玩這種遊戲,反而才落入到他們的轂中。
畢竟,這種嘴炮是很難有輸贏的,不管輸了還是贏了,都會認爲自己贏了,而且,逢人便可跟人吹牛皮,他跟徐長青打過嘴炮,徐長青都記得他……
徐長青真正的目的,——是掀起一股風潮!
推廣海城的諸多產品,包括壓榨一下這些才子佳人,爭取能搞出些好詩好曲兒來,讓海城成爲一個讓人神往的城市。
這一來,很多東西,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這頓酒宴一直到結束,衆人也都還有些懵逼。
這場酒宴不是徐長青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的嗎?怎麼什麼都沒搞,反而是給他們送了不少銀子和好東西?
尤其是場中諸多女人而言,海城這精緻的小鏡子,也太漂亮了吧?
董小宛也有些無語。
本以爲今晚能見到徐長青呢,搞半天,徐長青居然還在外領軍……
……
有着柳如是的穿針引線,第二天,海城諸多茶樓酒館中,許多江南人士的口風便有了轉變。
許多人的主要注意力不再聚集到政治方面,而是開始匯聚到海城的方方面面,衣食住行。
尤其是海城的諸多新鮮玩意兒,着實是引起了江南這些人們的極大興趣。
海城荷花樓。
這是海城很有名的一家茶樓,不僅有茶樓,還有戲院,是吳三妹名下的產業,一般晚上的時候,戲班子的許多小角色,都會在這邊演一些傳統曲目,算得上是海城很高雅的一處場所。
時值正午。
布木布泰一身公子哥打扮,搖着精緻的紙扇,上面書寫着‘上善若水’四個大字,一邊聽着衆人聊天,一邊吃着小甜點,曬着溫暖的太陽,倒也是格外的愜意。
不過,她對面,差不多裝扮的蘇茉兒卻不是太喜歡這種氛圍,身爲大清國最特殊的存在,她可是極少深入這種市井之間。
哪怕這市井很高檔呢。
“爺,時候已經不早了,咱們換個安靜地方,安穩吃頓飯吧。”
不多時,蘇茉兒終於忍不了了,低低對布木布泰建議道。
“嘩啦。”
布木布泰一搖紙扇,笑道:“怎麼?這就受不了了?爺我倒是覺得挺好呢。咱們便在這炒幾個小菜吃吧。好不容易纔來這邊轉轉。”
“……”
蘇茉兒一陣無言,“爺,等會咱們還要去看房子呢。您不會真的要一直住在那土堡子吧?”
布木布泰雖還很想在這邊聽聽這些人,尤其是江南人士的議論,可聽到蘇茉兒這話,不由用力一拍腦門子,“好吧。那咱們先找個安靜地方吃飯。”
蘇茉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趕緊招呼小二結賬離開。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一家幽靜的小菜館,找了個雅間坐下,又喝了幾杯酒,蘇茉兒這才感覺到好了許多,不爽道:“夫人,這海城也就這樣嘛,還不如咱們盛京好。到處都是人,亂也亂死了。”
布木布泰搖頭失笑:“蘇茉兒,你這還是討厭徐長青吧?海城可比咱們盛京繁華多了。而且,不僅新鮮玩意也多,物價還便宜。這一鍋羊肉,要在盛京,至少得五錢銀子,可在這,兩錢都不到。”
蘇茉兒被憋了一下:“聽說,徐長青那廝在海城周圍搞了很多養殖場,專門養這些牲畜。而且,不知道他們怎麼搞的,這些牲畜們不只吃草,還吃那叫什麼‘飼料’的玩意,讓的牲畜長的都很快,價錢肯定也就便宜了。”
說着,蘇茉兒喝了口酒,又幫布木布泰倒滿,道:“對了,夫人,您剛纔去茶館聽什麼呢,那麼開心?那些江南人,身上都帶着一股酸氣,還想在海城定居呢,我看着就難受。”
布木布泰‘嘩啦’一甩摺扇,放在了桌上,笑道:“這就是徐長青的高明之處啊。不動聲色間,山河已經位移啊!聽說,明天晚上還有一場酒會,到時候,把這邊的宅子收拾利索,咱們也過去看看。”
“唔……”
蘇茉兒剛喝了一口湯,差點沒嗆着,無語道:“夫人,咱們去那幹嘛?亂也亂死了。您,您就真的這麼高看徐長青嗎?我倒是看着,徐長青這分明就是有錢燒的,忒燒包。真以爲請幾頓客,這些南方人就會記得他的好了?做夢呢。”
布木布泰搖頭失笑:“蘇茉兒,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先入爲主了。還有,你對徐長青這態度可要不得。咱們這輩子,恐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你得儘快調整過來。”
“……”
蘇茉兒美眸一亮,隱隱已經捕捉到了一些東西,卻還是差着一根線。
布木布泰卻不對蘇茉兒解釋的太詳細了,慢斯條理的喝掉了杯中酒後笑道:“這個,你要自己想了。今晚徐長青估計就回來了,咱們得趕緊把房子找好。蘇茉兒,你要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