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沒有死?”
乍一聽之下秦寧直接皺眉有些氣憤,哪有這麼說話的?但前半句好像又是在說他好像知道甚至見過自己一樣,所以所以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該說些什麼。
寒衣接過回答道:“命懸一線終究是挺過來了,沒想到你還記得,也真是難爲你在這裡這麼多年了,今日我們就是特意過來此地的,雖說當年那批劊子手沒有到齊,但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小孩聽完後露出了些許的笑容,沒有再多說什麼。
強者間的戰鬥都是招招致命的搏殺,在梓夢幾人還在全力清理殘餘對手之時,先前出手的人已經陸續歸來,這在秦寧眼中無疑是殺雞用牛刀,因爲他們毫髮無損顯得有些過於輕鬆。
在看到身旁的人越來越多後,秦寧無奈道:“有勞了,這點小事有點誇張了,搞得以後有事都不好意思再開口了啊!”
因爲馬上就要天亮了,所以一衆強者都各自散去了,因爲他們雖然可以化形但到了如今的實力反倒很少這麼做了,本體纔是他們最有利的攻殺輔助,只有應龍化爲的白髮男子還在,此時他的身旁有位一身黑衣的女子。
察覺到異樣的秦寧仔細看去發現那女子他無論如何都看不清相貌,不由得心中一驚,到了他現在的實力雖說還不是多強力,但至少也有點底子了,着實是被這一手給弄懵了。
白髮男子轉頭看來笑着說道:“她魂魄根基不全,這可不是什麼障眼法,現在能化爲人形已經是不易了,慶幸的是當年並未被徹底滅殺才能活到現在,我要帶她走,你沒有意見吧?”
聞言秦寧一愣,疑惑地看向寒衣但見她低頭並沒注意自己,於是點頭道:“這是你的事你自己決定就好,我也曾經遇到過這種情況,需要我幫忙嗎?”
男子苦笑着搖了搖頭。
“數百年的傷勢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復,只能慢慢養着,以後遇到變通之法再說也不遲,你不要急於一時,順其自然吧。”
寒衣這時忽然插話讓秦寧有些意外,只能看着他二人逐漸遠去。
見小孩始終站在身旁沒有出手秦寧疑惑道:“不上去揍翻幾個嗎?我看你實力遠不止此怎麼還能沉得住氣?”
小孩露出了疑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繼續坐在一旁,目光始終只是看着村子的方向。
待到第一縷晨曦灑下,這裡逐漸恢復了寧靜,梓夢幾人返回只有柯茗渾身是傷,寒衣在秦寧沒有出手之前就先爲她恢復了傷勢。
此時的小孩終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後就開始變得癡癡傻傻,嘴角的口水都止不住的滴落在破爛的衣襟上,他對着天瘋狂的笑了三聲後仰面倒下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見狀秦寧趕忙查看去發現他已是死了,雙眼依舊圓睜着似乎有着諸多的不甘和留戀,眼角還有着淚珠緩緩的滑落,打溼了他凌亂的鬢角。
伸手阻止秦寧試圖挽救的手,寒衣又有一聲嘆息道:“他已經夠累了你就讓他歇歇吧,守護村子這麼多年也該放手了,他做得足夠了。”
說罷她看向之前如常的村子現在已經荒涼破敗,低聲道:“我之所以叫他們過來,那是因爲這一切早在很久之前就上演過,那時候這裡真的是個風景不錯的安居之所,可一場浩劫將這裡波及,那些村民早在那時候就隨之泯滅了。”
她看向死去的小孩道:“他守護這裡時就這個歲數,不然如今爲什麼僅有的孩童年紀卻能如大人一般,你應該明白這歷經了多少歲月,這是他的執念在支撐着他堅持到了現在,雖然當年的作惡之人沒有盡數伏誅可他已經油盡燈枯到了極限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秦寧沉聲問道:“都有誰?”
隨着寒衣的傳音他眼神轉冷,許久之後才微微點頭。
小孩的屍體被葬在了村口的位置,那個他日日夜夜都輾轉的地方,雖然只是一縷魂魄但秦寧依舊爲他立了一座墳,但在碑文上他停住了,因爲他都不知道小孩的名字叫什麼。
用他的身份直接刻上守村人嗎?他感覺有些不妥看向寒衣。
寒衣的建議是什麼都不用寫,就像小孩的名字無人知曉一樣,他原本就是在常人的眼中一個傻子,靠着百家飯長大的傻子,沒人去過問他的身世和姓名一樣,在村民眼中他始終癡癡傻傻不知道一切,殊不知在夜幕降臨後纔是他真正恢復清明神志的時候。
這就像他自打秦寧一行人出現就始終正常無比,可到了天明之時就再次陷入癡傻一樣,他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卻不曾告訴旁人,或許在哪個夜晚他再也沒有醒來都不會有人會記得他,所以寒衣提議將最後的寧靜留給他,免遭後世的煩擾。
沛兒仔細的裁剪出了兩個活靈活現的紙人,使之立於墳冢兩側而後從包包裡拿出了各式各樣的吃的,將其一一擺放在墓碑前,並低聲唸誦着。
別看她平日裡嘰嘰喳喳的一刻都閒不住,但這會兒卻十分的正式,有着一種大師的風範連秦寧都有些刮目相看,大家都是靜靜地看着她。
等一切結束沛兒拿起些吃的分給大家,這纔開口道:“該做的我都做完了,大家都吃點吧,這是沾福氣也是是祭奠的一個環節哦。”
柯茗一直擦拭着自己的刀,這時纔開口問道:“既然他做了這麼多爲什麼不將這棺材和他一起葬下去,難道這棺材的重要性還抵不過逝者簡陋的草蓆嗎?”
她是有些財迷的,因爲知道棺材是個寶貝所以一路背到了這裡,但聽聞小孩的經歷後她覺得什麼都比不上死者的安息,那一塊草蓆在她眼中是那麼的格格不入,有些不理解爲什麼要這麼做。
對於她的發問,回答她的是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梓夢,她淡然道:“人死了那就是一了百了,哪怕生前多麼的不凡那又能怎麼樣?即便你爲他建造了奢華的墓也只是自己的一片心意罷了,而他的經歷註定不能這樣,因爲如果有後來者那今天但凡有一點不俗之物留下都會成爲挖墳掘墓的引子,就給他點清靜吧。”
柯茗恍然,尷尬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離去,只留下墓碑前地面上工工整整的“鎮靈人”三個字,在清風的吹拂下慢慢的被掩蓋消失在遠遠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