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陳依依還真是有兩手,或許也是因爲她長時間呆在越軍軍中的原因,她甚至對越軍佈雷的習慣都有研究。
比如,越軍習慣於將哨兵分成幾層來佈置,具體分爲幾層那就得看情況因地制宜了。這哨兵就有明哨、暗哨、移動哨等。各種哨兵都有自己的警戒任務,或者是明、暗和移動互相有機配合。
而在這各層的哨兵之間……越軍就習慣於用地雷來阻隔。這樣就形成了地雷、哨兵、地雷、哨兵……這樣的警戒網,在最近的幾層甚至還配上鐵絲網、A形工事等,用來防止敵軍被發現後發起強攻。
這一套警戒方式可以說是讓我大開眼界,同時也對陳依依的本事有了更新一層的認識。
不是嗎?這越鬼子的地雷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一路走來要是沒有陳依依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已要死過多少回了。
也許有人會說咱們部隊不是有排雷器嗎?還怕越鬼子的地雷幹嘛?
排雷器的確是有的,而且還是摺疊式的,這種設計也許是因爲考慮到與越軍作戰地雷出現的頻率很大,所以弄一個摺疊的可以讓普通步兵攜帶。
不過排雷器的另一個名字叫什麼來着?叫金屬探測器,顧名思義,這玩意就是隻能探測到金屬而不是地雷。
當然,如果你要說地雷都是鐵殼的那我也沒話說了……
事實是,這時候的地雷早就有那種金屬探測器探不出來的雷了,最典型的就是蘇聯支援給越南的“木殼雷”,這玩意外殼是木頭做的,一旦炸開除了炸藥本身的衝擊波外,那碎裂的木殼還會插得你滿身都是……所以我們也把這種雷叫做“刺蝟雷”,意思就是這要踩上了……就會讓你變成刺蝟!
這還不算可怕的,更可怕的還是越鬼子隨手整的小玩意:在草叢裡綁上個TNT塊,插上雷管再連着根頭髮絲那麼細的鐵線。你要是用探測器去探雷吧,一掃過那裡就“轟”的一聲……
然而這一切在陳依依眼裡卻變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我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方法,她總是能帶着我們避開那些地雷一層層的往裡走。有時我甚至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事先知道越鬼子的地雷分佈了。
後來我才知道,對於一個知道跟蹤的人來說這其實也不是件很難的事。越軍總要留一條自己人進出的路不是?也正因爲地雷封鎖了陣地,所以這條路進出的人才十分頻繁,這也就造成了這條路的草會被踐踏得不一樣……於是對於陳依依來說,這只是小菜一碟。
在這路上唯一一次遇到危險的,倒還是因我對敵人的輕敵。
這人也許就是這樣吧,我在陳依依的帶領下一路順暢的走進了越軍的警戒圈,於是心裡就想……越鬼子也就是這樣吧,沒什麼了不起的。
於是在看到有兩名越軍移動哨朝我們走近時,就忍不住手癢想和刀疤一起上去把這兩個傢伙做掉……不過還沒等我們動手卻被陳依依給攔下了。
正在我和刀疤奇怪的時候,後頭又走來了兩名移動哨……“靠”原來這還是越鬼子搞的小把戲,剛纔我們要是動手的話,只怕正好就被隨後而來的兩名越軍給撞個正着。
從這一點來說,越軍無論是在哨兵的安排上還是佈置上,都要比我軍嚴密得多。也難怪越鬼子老是可以用滲透戰來把我們搞得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只怕在他們眼裡……我們的那些明、暗哨兵只是個稻草人吧。
最後終於在半個多小時後穿過了越軍警戒圈,我看看錶不由皺了皺眉頭:指針已經指到了兩點多,如果以這個速度……我們根本就沒法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務趕回239高地。
“咕咕……”前面傳來幾聲有規律的鳥叫聲,這是陳依依跟我約定的暗號,這是叫我上去看情況呢。
提着槍貓腰在草叢中潛行了一陣子就來到陳依依的身邊,順着她的眼神往草叢外一看,不由愣住了:前面的確是越鬼子的炮兵陣地沒錯,大約有三十幾門的加農炮,十幾門大口徑的迫擊炮,還有十幾輛裝滿了炮彈的汽車……全都停在三角山中間的空地裡。
咱們好像是找到目的地了,可是……我粗略的估計了下,在這陣地裡至少有兩、三百人,其中一部份當然是炮兵,他們有的在正忙着裝彈,有的在上上下下背彈藥,還有的在操作火炮……
另一部份嘛,我想就是保護炮兵部隊的步兵,他們大慨有一個連隊。山頂上就不用說了,肯定已經被越軍佔着,炮兵的外圍也三三兩兩的分佈着越軍步兵搭建起來的簡易防線……我用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還在這東西兩頭找到兩挺德什卡式高射機槍。
出身于軍人家庭的我,對這種高射機槍還算有些瞭解。
這玩意是蘇聯產的,當然,我軍的裝備大多仿製於蘇聯,這高射機槍也不例外,它其實就是我軍使用的54式口徑高射機槍。我甚至在小時候都在部隊裡見過實物……
記得那時是部隊請老頭給新兵講他的作戰經歷……當然,老頭眼瞎了不是?自然要我這個嚮導一起帶去的。於是老頭在講課,我就在部隊裡到處參觀……七轉八彎的竟然走到靶場,恰好看到有幾個兵在練這種“炮”……俺那時還小,分不清這倒底是炮還是槍,當時就只見那“嘩嘩譁……”的像是颳起了一陣大風,百米開外的那鋼板就“叮叮噹噹”的被打出一個個拳頭大的彈洞。
後來我才知道,這玩意能在一百米的距離內輕鬆的擊穿20MM的鋼板。
20MM的鋼板是個什麼慨念?我軍62式輕型坦克車體的後部裝甲只有16MM,換句話說……如果用這玩意照着62式坦克的屁股“嘩嘩譁”的那麼來一下,那坦克也就完了。
也許有人會說,高射機槍放在這裡幹嘛?打飛機嗎?對越自衛反擊戰中,咱都沒動用空軍的啊?
這高射機槍不只是打飛機,因爲其射程遠威力大,所以越軍常常用它來打步兵。不是說能打20MM的鋼板嗎?那打人還這不是跟寶刀切菜似的,幾十個人站成一列都能被打穿的吧!
這不……這兩挺機槍是一左一右的形成了交叉火力控制了三角山對我方的那個入口,可以想像,如果我軍部隊要是想強攻這個炮兵陣地的話,只怕多少人衝進來都會倒在這兩挺高射機槍的火力之下。
看着這陣勢我霎時就沒了主意,當即就把刀疤叫了上來。
刀疤一看也是愣了半天半點辦法都沒有。
開玩笑,我們全部只有三十多個人,用三十多人去打兩百多個訓練有素的越鬼子?就算這其中有一半的越鬼子是戰鬥力不強的越軍炮兵好不好,但還有另一半卻是善長陸戰的步兵啊!
“要不……”陳依依遲疑了一會兒,就小聲說道:“我們把這裡的情況向連長報告下,讓連長拿主意……”
我只有苦笑,向連長報告是可以做得到,我們出來的時候就帶着電臺,但是連長又能怎麼樣呢?讓我們回去?不把這些炮兵幹掉,咱們回去也是等死。
那如果不回去的話……就只有把這地方給搞掉了!可是這似乎也同樣是送死……
這時我只好絞盡腦汁的想着,既想老頭說過的話,也在想老街越鬼子偷襲我軍炮兵陣地的那一仗。
就像粱連兵說的,越鬼子在老街可以以少勝多偷襲了我軍炮兵陣地,我們也一樣可以。
但這句話說的倒是輕鬆,到現在真正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首先,越鬼子偷襲我炮兵陣地的部隊不同。一是人數比我們多,越軍有一個連隊。二是素質比我們高,越軍各部隊之間的互相配合堪稱完美。
其次,我炮兵營的戰士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防備,炮兵都在吃飯,手裡除了碗筷之外什麼也沒有,步兵更是在幾裡之外……
於是這就給了越軍特工可乘之機來了個近乎完美的偷襲。
可是我們呢?
我們要面對的是越軍316A師,他們防備和火力佈置可不是從沒打過仗的解放軍炮兵營可以比的。
所以,我們此行似乎註定了要空手而回!
不……不行!
我咬了咬牙,暗自下了決心,不管怎麼樣也要把面前這炮兵陣地給搞掉。就算死在這裡也在所不惜。
這並不是說我有多偉大,而是因爲我十分清楚一點:不把這些炮兵陣地炸掉的話,就算我們能安全回到陣地也只有等死。
橫豎反正都是死,還不如跟這些越鬼子拼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