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吃點東西吧！”就在我還在地圖前跟參謀們一步步的推演戰鬥過程,生怕遺漏了什麼時,警衛員就給我端上了碗吃的。
也許是因爲注意力太過集中了,所以開始我都沒有注意到那碗是什麼,直到聞到一股誘人的面香時才詫異的往那碗裡一看……竟然是水餃。
“怎麼會有水餃的?”我問。
要知道這是前線,在這裡戰士們就算想吃一碗熱飯都難,就更別說是吃水餃了。
“營長！”趙敬平代爲回答道:“你忘了……今天是除夕,明天就過年了！上級特地給一線的部隊拔了一批麪粉,炊事班就給戰士們做了餃子……裡頭包的就是用蔬菜罐頭和肉罐頭整的餡！”
“唔！”聞言我不由一愣:“過年了?”
“是啊！過年了！”
周圍的幹部們平淡地應着,但我卻突然悲從心起……如果今天是除夕的話,那麼明天就是大年初一,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明天就是我們進入越軍防線作戰的日子。
這如果是在以前……此時的我們應該是一家人坐在電視機前吃着團圓飯看着春晚,但現在卻是在戰場上隨時等着死神的到來……
趙敬平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就在一旁勸道:“營長,你看……要不我們推遲幾天,讓戰士們過個好年?”
我搖了搖頭,說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更何況……我們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了越軍防線,如果這麼放棄的話,他們的潛伏和偵察就可以說是白費了！”
“是啊！”教導員點了點頭:“而且在一線作戰的不僅僅只有我們一支部隊,要是所有人都像我們這樣……過年了就不打仗,那前線還不是亂了套了?”
“而且……”我補充道:“越鬼子對我們中國的習俗也有所瞭解。他們知道明天是我們的春節,以爲我們在這一天不會有什麼行動……就更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
“話是這麼說,可是……”趙敬平欲言又止。
其實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有戰鬥就必然會有傷亡,本來在春節這一天應該是歡歡喜喜的迎新年的,可要是在這一天受傷或是犧牲……
我咬了咬牙,擠出了幾個字:“按原計劃行動！讓戰士們好好吃上一頓餃子！”
“是！”幹部們應了聲。
戰爭就是這樣……它並不會因爲我們過節或是有特殊情況就暫停腳步,甚至敵人還會因爲我們有特殊情況或是過節時心態受到影響而加以利用,這也使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來想想那些遠在他鄉的親人……
在端起那碗水餃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一陣陣心酸……老頭,你是不是還躺在病牀上苦苦支撐着。是不是還像以往一樣對我只有失望、只有憤怒?還有一向奉我爲掌中寶的老媽……你們是否知道我現在正在戰場上與敵人生死拼搏?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間就崩潰了……淚水嘩的一樣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爲了不讓身旁的戰士們發現,我幾乎是把整張臉都埋在碗裡狼吞虎嚥起來……那淚水不斷地淌到碗裡又不斷地被我吞了回去！
“營長,電話……”
通訊員的叫聲讓我成功的從尷尬中解脫了出來。我乘着身旁的人沒注意,偷偷地抹了把眼淚說道:“味道很好！你們也吃……我去接個電話！”
說着逃也似的就跑開了……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嚐出那水餃是個什麼味道。倒是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淚水的滋味。有點苦、有點澀,還有點思念的辛酸……
“我是楊學鋒！”抓起話筒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了許多,人的情緒有時還真說不來……如果強行壓抑着反而會更難受,反而是淚水一流就好像渲泄出去似的。
“小鋒！”電話那頭傳來張帆興奮的叫聲:“終於通了……我打了好多次了！總算是打通了！”
“唔！是你……”聽到張帆的聲音我不由大感意外,就像張帆說的……這時候可不比現代,不管多遠都能把電話給打進來。從北京到雲南那可是一箇中國的北端一個在中國的南端……先不說這要轉多少次,這前線萬一有哪根電話線被炸斷了還是打不進來。
“小鋒！你……你還好吧！”張帆聽起來十分緊張,接着她就像是想把集蓄了幾個月的話都一口氣跟我說完似的,噼嚦啪啦的問道:“最近有打沒有打仗?過年了……這兩天就好好休息吧！戰士們也要過年不是?我爸也讓我代他問候一聲……”
“我很好……”
我只來得及說上這一句話。話筒裡的聲音就變得一片雜音,模模糊糊的還能聽到那頭張帆焦急的叫聲:“小鋒,小鋒……喂,喂……”
“營長……”通訊員解釋道:“是越鬼子的無線電干擾！”
“嗯！”我默默地放下了電話,心裡感覺到了一絲的溫暖……至少現在我知道,在這個世上我並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於是當我回到指揮部的時候就好像是充足了電一樣,再一次變得精神起來……
“偵察部隊有沒有傳回來什麼信息?”我問。
“一切正常！”趙敬平回答。
別看“一切正常”雖然只有四個字,但它其實包含了很多的信息……偵察部隊在昨晚就已經潛入了越軍境內,就像刀疤說的那樣……潛行到目的地都需要一整晚的時間,接着到了白天的時候又不便行動,於是就只有今晚是偵察部隊的活動時間……這“一切正常”四個字,其實就代表着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同時根據他們的實地偵察和判斷……我們的計劃的確是可行的。
“好！”我說:“把我的話傳下去……今天過大年我們還在跟鬼子作戰,爲的就是咱們的親人、咱們的父老鄉親能更好的過年！明天咱們就去給鬼子一個教訓,等打完仗回來了……咱們再好好過上一個年！”
“是！”戰士們轟然應着,剛纔的思鄉情緒隨着我這句話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就是磨拳擦掌的躍躍欲試。
第二天很快就來臨了,這一天傍晚我們又吃上了一頓餃子……這頓餃子倒不是上級分配下來給我們的,上級分配下來的麪粉雖多……但在一線作戰的戰士也多,這麼一分能吃上一頓就不錯了。
這一頓餃子吧……那是因爲王副師長一早就知道我們今晚有行動,於是把九師位於二線及後勤部隊的麪粉給省下來送給了我們。
說實話這讓我挺不好意思的……因爲同樣都是在一線打仗的兵,他們只不過是暫時退居二線休息罷了,憑什麼要把好東西省下來讓給我們。
但王副師長卻一再堅持……
“我說楊營長,你再推辭就不夠意思了！”王副師長說:“戰士們一聽說那麪粉是給一線打仗的同志留的……那二話沒說就全都省了下來。你倒好……還不要！我可跟你說……我這不是給你留的,而是給戰士們留的,他們明兒一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了,多吃上一頓水餃又怎麼了?我可跟你說……你沒權力拒絕！不要也得要！”
於是我就沒法再推辭了……同時心裡暗想這邊防九師由王副師長來指揮應該也是件幸事。因爲咱們當兵的最怕的往往並不是難打的敵人或是堅固的堡壘,而是不體恤部下的幹部！
吃完這頓水餃後稍作休息等天色入黑後我們就上路了……當然這一頓我們不敢吃得太飽,一是因爲吃太飽了會影響戰鬥力,二是擔心會鬧肚子……所以戰士們都十分自覺的吃到七分飽就放下了碗筷,雖然那水餃的香味十分誘人,但卻沒有人願意因爲嘴嘗而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險。
我們是在夜裡十點進入潛伏陣地的……說是潛伏陣地其實就是1502高地前的一片草叢。
也許是因爲生長在河邊水分充足,所以這片草叢生長得很好……那芭茅草足足有兩米高,人走進去就像是走進了草的海洋似的都看不見前面的路。
這片草叢顯然就是隱藏裝甲車的好地方……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在裝甲車上弄些僞裝網,然後往僞裝網上插上一些相似的芭茅草,最後再偷偷地往這草叢裡一停……基本上就看不到裡頭有什麼東西了。
1502高地就像是一尊巨人一樣站在我們的面前……不過這個高地卻是樣子嚇人實則對越軍沒有多大的軍事價值,主要原因是這個標高太高了……1502米,在這個高度上基本上所有的槍都失去了作用,能打到下面的就只有迫擊炮……
要真要說有什麼作用吧,那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炮兵觀察所,但可惜的是……這座高地常年霧汽重重,一年到頭視線良好的沒有幾天,有時站在那主峰上就連半山腰都看不到,就更不用說是山腳下我方的地形或是目標了。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我需要關心的,現在的我們就是在等……等偵察部隊開機給我們發信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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