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禹的手指過來,又是這般說,波塵子嚇了一跳,急忙說道:“張、張真人......你這是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是殺害師父的人......”
馮崇絕等人聽了張禹的話,也都是一驚。馮崇絕詫異地說道:“賢侄......你說波塵子殺死了詹師兄......莫不是開玩笑吧,他怎麼可能......”
常鑫和碧星子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顯然不信。只是二人剛剛受到的打擊太大,眼睛都哭紅了,所以都沒敢出聲。
“你們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張禹正色地說道。
“這......這......這不太可能吧......”馮崇絕皺着眉,仍然不敢相信張禹的話。
波塵子更是滿臉的委屈,小心翼翼地說道:“張真人......你別嚇我啊......說我殺師父......這不是冤枉人麼......”
張禹先是看向馮崇絕,說道:“馮師叔,你認爲波塵子不可能說兇手,這是從哪裡判斷的呢?”
“波塵子一向忠厚老實,這一點在白眉宮,是誰都知道的。而且,詹師兄對波塵子也很好,波塵子有什麼理由殺師兄呢......”馮崇絕說道。
波塵子也不住地點頭,“師叔......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可能會殺師父......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我真的是冤枉啊......”
這傢伙一臉的急切之色,看樣子也好急哭了。
“是這樣麼......”張禹嘴裡說着,伸手抓起先前被馮崇絕翻出來的衣物。
衣物中,只有襯衣襯褲和背心、短褲。張禹將這些衣物往箱子裡一丟,跟着說道:“你這趟出門,連件換洗的外衣都沒有嗎?碧星子還準備了兩身道袍呢,你怎麼就這麼一身道袍?”
這番話,一下子提醒了馮崇絕三人。他們一起看向波塵子的皮箱,可不是麼,除了身上穿着的道袍,再一件外衣也沒有。
“我平常就是穿道袍,也不喜歡穿戴......所以就穿着一身來了,沒帶換洗的......”波塵子解釋道。
“你的道袍看起來很新啊......你們出來也有些日子了吧,就這一身衣服,都能穿的一塵不染,真是神奇......”張禹盯着波塵子,淡笑着說道。
馮崇絕、常鑫、碧星子又一起看向波塵子,仔細打量起來,可不是麼,波塵子身上的道袍,看起來是嶄新的,好像以前根本沒穿過。
“這身道袍本來就是新的,是過年的時候,宮裡發的,我一直沒捨得穿......這次跟師父出門,我才穿上的......我穿衣服很省的,也很仔細,這一點他們都知道......”波塵子急切地說道。
碧星子輕輕點頭,說道:“好像是這樣......”
常鑫也點頭說道:“師兄是個乾淨人,十分勤快......印象中,每次看到他,他的道袍都一塵不染......”
“呵......”張禹輕笑一聲,說道:“這就對了,這麼喜歡乾淨的人,出門會只准備一套道袍嗎?”
“這個......”碧星子和常鑫面面相覷,彷彿張禹說的,也很有道理。
“我確實就穿着一套道袍出來的,這又不是貼身的衣物,用不着幾天就洗的。我們出來這一趟,又能有多久,難不成道袍穿幾天就會髒了吧。你總不能因爲這個,就說是我殺的師父吧......這未免也太冤枉人了......”波塵子又是委屈地說道。
馮崇絕也覺得有道理,不能說波塵子沒準備換洗的道袍,就說他是殺人兇手吧。
馮崇絕點了點頭,說道:“賢侄......你還有別的證據麼......”
“如果光憑道袍,我當然不可能指證他就是兇手!”張禹說着,舉起手中的那根蠟燭。
這根蠟燭是先前馮崇絕發現的,然後交給張禹。
張禹舉着蠟燭,接着說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蠟燭啊......”馮崇絕說道。
常鑫和碧星子也微微點頭,心中暗說,我們總不能連蠟燭都不認識吧。
張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波塵子,波塵子有點緊張地說道:“這是蠟燭......怎麼了......”
“怎麼了?”張禹笑着說道:“這是什麼年代了,除了寺廟之外,能用到蠟燭的地方,少之又少。咱們先前檢查了那麼多人的私人物品,也沒發現有蠟燭,發什麼只有你的箱子裡有蠟燭......你帶這蠟燭是做什麼用的?”
“我、我是怕出門停電,就準備了一根蠟燭......以備不時之需......”波塵子連忙解釋道。
“準備了一根蠟燭......那這跟蠟燭爲什麼是一半的呢?你們還遇到過停電現象,使用過蠟燭嗎?”張禹淡笑着問道。
“這蠟燭是從道觀裡拿的,本身就是用過的......”波塵子連忙說道。
“那這麼說,這根蠟燭你只是一直放在皮箱裡,從來沒拿出來過了?”張禹問道。
“呃......是......”波塵子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
“你的反應,爲什麼這麼慢,回答這種問題,還要反應一下嗎?”張禹冷笑着問道。
馮崇絕三人也都看出有點不對,眼睛死死地盯着波塵子。
“你、你一上來,就說是我殺害了師父......這明顯是冤枉好人......對於你的這些問題,我覺得有點像是陷阱......所以......不太敢直接回答......”波塵子緊張而又委屈地說道。
“你說你沒用過......”張禹一把抄起先前馮崇絕放在牀上的那張包着蠟燭的紙。
在紙上,有幾滴凝固的蠟燭,張禹將紙給大夥看了一下,接着說道:“如果說,蠟燭是你從白眉宮拿出來的,那一定是乾的,用紙包上之後,絕不會沾有蠟油。可是現在呢......上面沾有幾滴蠟油,分明是你用過之後才沾上的......對於這個,你有何解釋......”
馮崇絕三人點了點頭,認爲這話說的有道理。要是說沒用過,不可能沾上蠟油。
波塵子急忙說道:“我、我想起來......我拿走這根蠟燭的時候,在自己的房間內點過一會,吹滅後就用紙給包上了......可能是那個時候沾上的......張真人......你、你總不能因爲一根蠟燭,就認定我是兇手吧......這也未免太冤枉人了......”
“好,那咱們就接着說,我肯定會讓你心服口服的。”張禹微笑着說道。
他跟着晃了晃手中的蠟燭,又道:“你知道這蠟燭是做什麼用的嗎?”
“就是蠟燭......還能是做什麼用的......”波塵子委屈地說道。
“你們看呢?”張禹又掃了馮崇絕三人一眼。
“就是蠟燭吧......”“沒看出來還能有什麼用。”“是啊。”馮崇絕三人滿是不解地說道。
特別是馮崇絕,她剛剛觸碰過這根蠟燭,沒看出什麼端倪,現在張禹這般說,都把她給搞糊塗了。
張禹微笑着說道:“這蠟燭看起來是普通的蠟燭,在一般的人看來,也都會這麼認爲。但是不然,這根蠟燭上面,被人輸入了靈氣,並且佈置了一個小小的陣法,予以鞏固。如果我看的不錯,佈置在上面的陣法是一個幻陣,只要稍微按照幻陣的法門,在周圍小小的佈置一下,就可以用蠟燭充當陣眼。蠟燭一被點燃,幻陣便能生成。這個陣法,並不能說如何高明,它高明的只是在,一旦吹滅蠟燭,將蠟燭拿走,就不會留下半點陣法的殘餘。讓人看不出有人曾經在那裡佈陣......”
說到這裡,張禹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其實詹道長的死很簡單,在晚上七點半鐘,有一個他信賴的弟子進到書房,詹道長就將書放到了桌上和弟子說話。不想,那個弟子竟然趁他不備,突然出手,用事先準備好的冒牌飛星九刃將他給殺了。殺人之後,身上必然會沾有血跡,於是他回到房間之後,就將身上的道袍給燒成了灰,用馬桶給沖走了......可道袍燒了,必然要有味道,所以衛生間內的排風纔會一直開着......因爲八點就是晚課的時間,一定會有人上來招呼詹道長,如果那個時候發現人死了,必然會進行排查,將有不在場證據的弟子都給找出來。特別是這個弟子的衛生間內,還會有煙味,嫌疑自然也最大......最好的方法,就是佈置一個幻陣,讓進門的常鑫產生幻覺,認爲詹道長還活着......等到晚課結束,這個弟子再偷偷進入書房,將幻陣撤掉,蠟燭帶走,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覺......在旁人看來,這或許是飛星九刃的傳說殺人,又或者是常鑫下的毒手,反正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張禹慢條斯理地說着,說到最後,他看向波塵子,故意用比較重的聲音說道“波塵子,我說的沒錯吧......”
在張禹推測殺人過程的時候,誰都能聽的明白,張禹所指的兇手就是波塵子。
房間衛生間內的排風一直是開着的,波塵子又只有一套道袍,連替換的衣服都沒有。擺明是沾上了血,只能給燒掉。
對於白眉宮的道士,以波塵子的修爲,使用火符術並不算什麼。
“你們這麼看我幹什麼,真當我是兇手啊......”波塵子緊張且急切地說道:“這簡直是開玩笑麼......幻陣......我怎麼可能會幻陣......連師父都不會,更別說是當弟子的了......碧星子,你會幻陣嗎?”
“我不會......師父好像......也不會......”碧星子低着頭說道。
在說師父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很是含糊,顯然打心裡已經不把詹道人當成師父了。
其實也不僅僅是他,張禹之前按照輩分,還叫詹道人爲師叔呢。可是現在,他已經不這麼叫了。
“是啊......波塵子不會幻陣......你這幻陣之說,又是從哪裡來的......”馮崇絕也覺得有點問題。
莫說是波塵子了,連她馮崇絕也不會幻陣。
張禹衝波塵子說道:“這就更說明問題了,你不會幻陣,那蠟燭上是被誰加持的幻陣。而加持幻陣的蠟燭,又怎麼會跑到你的手上。”
“什麼幻陣......根本就是你的一面之詞......有沒有什麼陣法,我哪知道......就算是有......我也不會用啊......”波塵子又是急切,又是無辜地爭辯。
張禹淡淡一笑,伸手指向衣櫃,說道:“波塵子,你是不會幻陣,我也相信,你沒有本事加持出這樣的蠟燭,就算給你這種蠟燭,在沒人教的情況下,你也不會用。可是......你遇到會幻陣的高手......那就不同了......”
“會幻陣的高手......這讓我上哪遇......除了師父,就是師伯、方丈他們了......他們也沒教過我......”波塵子急忙說道。
“那咱們就說說,衣櫃裡的那個人吧......”張禹淡淡地說道。
波塵子的身子一顫,隨即說道:“什麼人......衣櫃裡有什麼人......”
“衣櫃裡若是沒人,那這裡的臭味是哪來的?如此高檔的別墅酒店,不會這麼不衛生吧......”張禹直接走到衣櫃外,櫃門是開着的,距離一近就能嗅到裡面那刺鼻的臭腳丫子味。
馮崇絕等人也都走了過來,湊近之後,不免也都聞到了味道。
剛剛在衣櫃這邊的時候,大夥也都聞到了,只是沒當個事。
現在聽了張禹的話,難免都覺得有點問題。
馮崇絕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皺着眉說道:“怎麼這麼臭,像是多少天,沒洗腳的味道......薰死個人......”
張禹又轉頭看向波塵子,說道:“能解釋解釋,這個櫃子裡的臭味爲什麼這麼大嗎?剛剛他們可是說了,你是一個很乾淨的人,這裡也沒看到什麼臭鞋臭襪子,哪來的這麼大的臭腳丫子味?”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在住進來的時候,我一開櫃子,就聞到了這麼大的臭味......估摸着,是前任客人留下來的吧......”波塵子急忙說道。
“櫃子裡會有這麼大的臭味,不管是不是前任客人下來的,都會讓人覺得噁心。我想,換做任何人,都應該去叫服務員,趕緊解決問題。可是你呢,竟然還能不理不顧,一聲不吭,還真挺有意思的......”張禹笑着說道。
馮崇絕、常鑫都點了點頭,認爲張禹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換誰住在這,聞到這麼大的臭味,都要找服務員問個究竟,這算是什麼。我們是來住店的,不是來聞臭味的。
波塵子又趕緊辯解,“我只是覺得,這樣太過麻煩,在這也住不了多久,就、就沒去多管……咱們道家,一向無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一個無爲,好一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你才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這樣,就讓我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張禹又是盯着波塵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