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杯酒,這覺睡的可真美啊,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讓我驚奇的是家裡竟然出奇的安靜,這個時候媽媽已經張羅着煮野菜湯了。
“媽,爸。”我大聲的叫了幾聲,沒有人回答。
這個時候他們回去什麼地方呢?我滿肚狐疑,難道是去田裡看那些已經乾枯死的莊稼去了,心裡想着我穿上破爛的衣服走出了家門。
我順着田間的小路四處尋找,一邊走還一邊大聲的叫着父母,我第一次感到非常的恐懼,家裡的幾塊田都轉變了,可是始終不見他們的影子。
“媽,爸……”我不禁大哭起來,六歲的我第一次離開自己的父母,我感到非常的無助,唯恐他們就從此消失我就成了孤兒了。我一邊哭一邊找,此時山裡面非常的寧靜,我的哭聲在山谷迴盪,卻沒有一個人理我。
終於我來到了小樹林,想起二叔就慘死在這裡,我內心的恐懼更加增加了,可是越是害怕我越是忍不住朝樹林裡面看去,透過密密的樹林,我看到有人影在晃動,而那人穿的衣服是那樣的熟悉,那是媽媽的衣服。
找到了媽媽,我高興地朝樹林裡面衝了過去,可是剛跑到哪裡我不禁被嚇呆了,就看母親已經高高的吊在一棵大樹上,她的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紫紅色舌頭也吐了很長,她的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來蓋住了半個臉,但是透過頭髮我能看到她的臉上有一塊塊斑駁的血跡,母親穿的還是那件衣服,只是她的兩隻長腿不斷的左右晃動着,一隻鞋已經掉在了地上。
母親是自縊而死的。
“媽,媽。”我已經顧不得恐懼,發瘋一般的朝母親的方向衝了過去,怎奈我的個子非常的矮小,兩隻手只能摸到母親的腳,由於我撲的過猛,母親的身體跟着晃悠起來,蕩過來的腳居然把我踢翻在了地上。
我更加傷心的大哭起來。
可是我還沒有哭幾句,另一幅恐懼的景象映入了我的眼簾,我的嘴巴張的大大的,驚慌、恐懼充斥了我的內心。我感覺一把鋒利小小刀子正迅速的切割着我心上的肉。
因爲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父親正赫然的躺在地上,而他的樣子比母親更加的恐怖,就看父親倒在血泊之中,他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由於鮮血多,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而變成黑紫色而硬邦邦的了,他的脖子歪在了一邊,上面只有一層肉皮連着,如果稍微動一下的話我斷定他的頭就會滾落下來,他同樣大大的睜着眼睛,一隻手卻摸向了自己腹部的
一把深深砍在他腹部的斧頭。
我一時只感到天暈地轉,爲什麼我的父母一時間都離開我而去,而且他們死的都這麼悽慘,是誰害死了他們?難道真是人們傳說中的惡鬼嗎?
我當即就昏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慢慢的甦醒過來,耳邊傳來一陣陣的嗡嗡的聲音,一羣羣的蒼蠅正圍在父母的身體亂飛,它們急於吃那些並不新鮮的血漬。
爸爸和媽媽死了,這世界上就剩下我和弟弟了,想到弟弟我預感到情況不妙,撒腿就朝城裡跑去。
來到城裡我四處打聽,終於在一家氣派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去,去哪裡來的叫花子?別在這裡要飯,如果讓劉員外看見了非把你的腿打斷不可。”門口兩個看門的囂張的說。
劉員外就是我的外公了,難道外公就是那樣不進情理的人嗎?
“請兩位好心的叔叔通報一下,就是我是x家莊的,劉員外就是我的外公,我來找我的弟弟。”我哀求說。
“哈哈,哈哈,劉員外哪裡來了這樣一個寒酸的外甥。”兩個人放聲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衣着華麗的胖胖的老年人走了出來,他臉上的橫肉不斷的哆嗦着,“來福,來順,你們在笑什麼?”
兩個人間主家出來了,馬上換上了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回老爺,門口來了一個小毛孩子,非說是你的外甥,我正要趕他走呢?”
劉員外皺了皺眉頭,轉身就要朝裡走去。
“外公,我是x家莊子的,我媽叫劉豔花,我是來找弟弟的。”看着劉員外遠去的背影我大聲的喊。
劉員外站定了身體,然後慢慢的回過頭來,他仔細的打量着我,然後微微的點了點頭,他朝身後的兩個家丁揮揮手,兩個人隨即退下了。
“說,是誰讓你來的?聽說你們那裡鬧災荒了,是不是你的刁蠻的窮鬼爸爸讓你來要東西的。”外公小小的眼睛中閃着犀利的光芒。
果然外公就像父親說的那樣一毛不拔,我所有的希望爲之破滅了,“沒有,我是來找我弟弟的。”我堅定的說。
“你弟弟?”外公疑惑的看着我。
“昨天爸爸說你把弟弟領走了,我來接弟弟回家。”我說。
外公的臉上露出一絲狡詐陰險的笑容,“呵呵,小鬼,你和你的父親一樣,從小就是個騙子,當初你的爸爸騙走了我的女兒,現在你這小騙子又來騙我。”
“我沒有騙
你,我爸爸說的。”我大聲的喊着朝外公的身上撲去,我生怕他就這樣把弟弟藏起來。
“小鬼,別耍花樣,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弟弟,你不要在這裡胡鬧了。”外公說着用力的拔出我緊緊抱着的腳,一下子就把我踢到在地上,他惡狠狠的對我說:“你別在這裡鬧事,小心我讓人把你抓起來。”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推到在地,然後飛快的逃走了。
既然外公沒有說謊,那麼一定是父親在說謊了,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起初爸爸爲了保住我們全家的命,就到墳地裡面挖那些剛死掉的人的屍體,然後拿到山洞裡面肢解了帶回家,那天在墳地裡面講到的樑子的屍體就是被父親刨開的,而山洞裡面的屍體也是父親所爲。
其實這樣的並不只是父親,村裡的好多人那時候開始偷着吃了,可是那些肉已經腐爛而帶有大量的細菌,所以很多人吃了就發瘋了,從那以後父親就再也不敢去找那些吃了,後來弟弟病危,父親就把弟弟……可是到現在我也不恨我的父親,他知道弟弟已經不行了,他只想救活我和媽媽。
當天晚上,母親在吃肉的時候偶然發現有一塊肉上面居然帶着一塊紫紅色的胎記,而那是隻有弟弟大腿上才特有的胎記,母親明白了一切,憤怒之餘,她把父親和我灌醉了,然後趁着我熟睡的時候,把父親拖到了小樹林裡,瘋狂的發泄了自己對父親的怨恨,她把父親砍死了,然後也絕望的自縊而死。
原來是這樣,唐雅靜聽了渾身已經冒出了冷汗,在場的三人無不唏噓不已,父親爲了愛孩子愛家人卻吃了小兒子,母親因爲對兒子的愛而對父親產生仇恨而殺了父親,這樣的悲劇全部是源於那無私的愛,只是每個人對愛的理解和對愛的表達方式並不一樣,而這樣的悲劇的根源或者正是源於那場災荒,那場飢餓,這是那個萬惡的時代的悲劇。
“可是,你後來怎樣一個人在山上呢?”唐雅靜不解的問。
那老人接着說:“當天我就回到了村子裡,由於恐懼,居然沒有一個人爲父母收屍,第二天就來了一幫子人,他們知道村子裡面鬧瘟疫,不但不解救這裡的人,卻把人們趕到了一個山腳下,放了一把大火活活的把人們燒死了。”
“這幫惡魔!”唐雅靜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如果幹旱是一場不可抗拒的天災,那這纔是可以滅頂的人禍,而人禍比天災更讓人憤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