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自己的感覺。
即便是把活了二十五以來的所有委屈堆起來,都沒有這一刻來得更兇猛。
本已是萬念俱灰,一心赴死,最後絕處逢生,被擁入了熟悉的懷抱。 ωwш_ ttκΛ n_ c ○
熟悉的男性氣息包圍着我,都是讓我安心的。
只是沒有了那股清淺的薄荷香味,那一貫一絲不苟的衣着,也因爲救我,沾滿了雨水、汗水,還有觸目驚心的血痕。
他在不停地顫抖,我的心也跟着他在劇烈顫抖。
可同時,林樂窈說的話和那篇報道,在我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反反覆覆折磨着我。
很想大聲質問清楚,甚至還想發脾氣揍他一頓。
可當我擡起手,觸碰到他背脊上的傷,只聽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看着自己的手指沾上了他的血,心痛的感覺瞬間就淹沒了一切。
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連同整個世界都模糊了。
愛,就是無法解釋,矛盾的死結。
朦朧的視線裡,一羣手上持槍的黑衣人涌了進來。
緊接着,門口出現了三道身影。
一個是段御,一個李小籠,還有一個衣冠楚楚的陌生男人。
段御和李小籠急急地朝我們跑來,兩人見狀都驚了驚,隨即喊道:“快!去把藥箱拿來!”
“小傷,別管我,先走。”連恩推開李小籠,想抱我起來,可他自己站起來都困難,身子搖搖欲墜。
李小籠忙扶住他,查看了下他的傷口,勸道:“連總,您先得顧好自己,才能顧好丁小姐啊!傷口還是挺深的,不緊急處理會感染的!先處理好再走吧!”
連恩凝視着我,目光捨不得從我身上離開。
wωw⊙ тt kΛn⊙ c○
我抹去眼淚,嘴角牽起一絲微笑:“我沒事,你快去吧!”
聽我說完這一句,他的手從我肩膀滑落,緊握了一會我的手,才慢慢放開,讓李小籠扶他去上藥。
段御脫下外套,蓋在了我身上,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揉揉我的肩膀,又揉揉我的手臂,端量着我,滿臉的心疼與焦灼:“哎呀......我的寶貝妹妹啊,都好吧?都好吧?胳膊腿都還在吧......”
我:“......”
“頭疼不疼呀?腦袋清不清醒呀?你看看,看看哥哥是誰?嗯?看一看?”
一邊說一邊在我面前搖頭晃腦,不暈都給他整暈了,我擰起眉:“哥,你怎麼來了?”
“出那麼大事,我能不來嘛我!我——”
話還沒說完,暈在角落的高明昏昏沉沉醒了過來,發出微弱的聲音。
段御怒髮衝冠,守住高明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行動,他就飛快衝上去狠狠補了兩腳,“迴光返照”的高明又死了過去。
“敢欺負我妹妹!去見閻王老爺吧你!呸!”一口口水吐在了高明臉上,段御叉起腰,掃視了一圈,跺腳瞪眼道:“狗日的這羣人!都把你綁到外省來了!中間還誤導我們去了另一個地方!shit!”
怒罵完,又對着連恩一頓數落:“你也是,跟你說了,不要獨自冒然行事!非要一個人開直升飛機來!你看看!受傷了吧!”
連恩雙眸一眯,寒聲道:“不說話,會變成啞巴嗎?”
段御:“......你——”
“好啦,你們倆怎麼還是那麼愛吵架,都少說兩句吧。”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男人開了口。
我的視線不禁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衣着氣派,長身玉立,復古油頭英俊瀟灑,面帶溫和的笑容,透着一股中年男人的儒雅氣質。
對上我的視線,他禮貌一點頭。
而後,擡起夾着雪茄的手,一個黑衣人立馬上前,恭敬地幫他點了火。
男人悠然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菸圈,臉上依舊掛着笑,看着眼前的場面,彷彿是見怪不怪。
可下一秒,他說出了一句和外表完全不匹配的狠話:“全部帶走,廢掉。”
語畢,黑衣人們全體行動,把高明和小混混暴力拖出了倉庫,求饒哀嚎聲此起彼伏。
我頓時有點被嚇到,又有點懵,感到那男人的身上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光環,令人畏懼。
能做到這麼人狠話不多,這位大哥究竟是何許人物?
盯着男人看,我正腦洞大開,忽然間,身子一騰空,被連恩公主抱了起來。
明顯感覺到他的手臂在抖,打了架又受了傷,已經消耗了很多力量,卻還是堅持要抱我。
抱着他的頸脖,我忍不住,眼眶又泛紅了:“你還受着傷,我自己能走,放我下來吧。 ”
連恩低眸凝着我,蒼白地笑了笑,蒼白卻又溫柔:“別怕,我帶你回家了。”
聲音嘶啞,有些無力,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堅定的。
眼淚已溢滿眼眶,我緊咬住嘴脣,不讓淚水掉下來。
連恩抱着我走向了中年男人,尊敬地頷了頷首:“謝謝你,梟哥。”
梟哥......
這名字,莫非是個黑幫大佬?!
梟哥拍了拍連恩的肩膀,笑道:“你我之間,不用說謝,快走吧。”
“還有林樂窈!”我猛然想起,抓着連恩讓他停下,“她跑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倉庫暗門傳來了一陣掙扎尖叫。
只見,兩個黑衣人拖着林樂窈走了出來,將她甩到了地上。
林樂窈迅速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哭着對手機大喊:“表姐,表姐救我,救我!”
梟哥一揮手,“太吵了,讓她安靜。”
左邊的黑衣人一腳踢飛了林樂窈的手機,右邊的揪起她的頭髮,一個大耳光扇了過去。
梟哥問連恩:“這個女人是主謀嗎?”
連恩抱着我的手一緊。
也許是因爲我在他的懷裡,所以他的戾氣一直在收斂。
可他眼底的光芒,冷峻的如同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筆直的視線投向林樂窈。
“她不是主謀,主謀不在這裡。”
林樂窈聞言一怔,怔了幾秒,一雙眼珠子不停地左右轉動,像在思考什麼,然後吼道:“不!我就是主謀!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跟我表姐沒有關係!”
我着實被她的這番話給驚到。
真是好一齣的姐妹情深。
可惜話太多,又被黑衣人踩在地上,她不依不饒擡起頭,眼裡噴射出惡毒與怨恨,直直瞪向我和連恩。
披頭撒發,嘴角滲血,一下面容猙獰,一下又笑起來,恐怖的模樣活像個瘋癲之人。
“丁婉然!你憑什麼和我表姐搶男人!”
“連總,我表姐那麼優秀!哪一點比不上她丁婉然!她把你勾引得神志不清了嗎!”
“你以爲你真的能和她順利在一起嗎!”
“你這麼做得起你的家族嗎!對得起我表姐嗎!她纔是你的未婚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