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不負如來不負卿(六)
很久以後,我們不再有任何的聯繫,卻有那麼一天,你會不會突然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想,我一定會帶着滿臉的微笑,和你寒暄,不去說從前,只是簡單地寒暄,對你說一句,好久不見……??——風依然
在沒有見到於浩楠之前,李敏以爲自己徹底的放下了,至少能夠坦然面對風依然,可是,當她看到於浩楠從那個女人的車裡走下來的時候,心裡的熊熊怒火再一次燃燒起來,他是何其的殘忍,她用婚姻綁住了他的人,卻怎麼都綁不住他的心
。這是李敏一生的悲哀,也是她唯一不能釋懷的地方、
被紅酒侵染的白色繡花桌布,頃刻間,那樣的刺眼。
這頓年夜飯,在李敏和於浩楠的爭吵中結束了。
新年的鐘聲敲響了那一刻,漫天綻放的煙花,剎那間,極致的美,卻又很快跌落在黑暗處。
“阿錦,你聽,有人放煙花了。”依偎在他懷裡的依然,眼睛一直望着透明的玻璃窗外,即使她的眼前是一片漆黑的,看不見一絲的光亮。
“嗯。”脣角微抿着,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如墨般的鳳眸靜靜地凝着她,依然,如果你過得不快樂,請一定要告訴我。
一旁的於琰斜斜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凝着她,眸光深邃,卻又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割着她的皮膚,爲什麼讓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卻要嫁給他?晚了一步,慢了一步,得到的結局卻是截然不一樣的。收斂了脣畔的那一抹淺笑,起身,離開了客廳,陽臺上有微冷的風吹拂着,凌亂了他的細碎的發,更是將他眼底的那一泓潭水攪得波瀾起伏……
掏出手機,撥下了一串熟悉的號碼,離開客廳的時候,他看到她的手機就擺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遇見誰會有怎麼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熟悉的手機鈴聲輕輕地迴盪在耳畔,依然拿過手機摸索着按下接聽鍵,清淺的笑容從脣邊緩緩地盪漾開去,“你好,我是風依然。 ”
“依然,新年快樂,順便恭喜你就快要當母親了。”那頭傳來性感而又低沉的嗓音。
她的心微微一顫,雙手緊緊地握着手機,卻是一言不發,李敏專心地看着春節聯歡晚會,於浩楠在吃過年夜飯之後就被人拉去打麻將了,此刻的於錦也正忙着接電話,根本就無暇顧及她。低垂着腦袋,脣角緊緊地抿着,長髮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半邊臉,誰都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依然,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會不會爲我掉眼淚?”眸光透過玻璃門落在她的身上,脣角的笑意清淺卻又透着一抹涼薄之氣
。um4s。
“你,想要做什麼?”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戰慄着,心底深處莫名的涌出一絲不詳的預兆,幾乎是想要喊出來,卻又被她壓抑着,沙啞着嗓音說道:“如果是因爲我,你要傷害自己的話,我是不會接受的。”
輕輕一笑,脣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就像是天邊的一彎月牙兒,“那,我可以當做你是在關心我嗎?”一字一句就那樣落在她的心上,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久久不能平靜。
“外面冷,進來吧?”面對他,她無法做到狠心,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當初沒有早一步遇上於錦,那自己是不是會愛上他?
依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從她的眼前走過,然後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擡頭,似是睡着了一樣。
“李媽,送我回房間休息吧?”李敏回頭看了一眼一直都站在她身後的李媽,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知是在感嘆她的命運,還是在感嘆自己的命運。
“是,太太。”李媽推着輪椅朝房間走去。
正當於琰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身後響起於錦帶笑的聲音,“是不是累了?我送你上樓休息?”他走到依然的身邊,將她的長髮別在耳後,又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是有點累了。”莞爾一笑,卻又突然想起於琰就在旁邊,眉心下意識地微蹙,仍然是雙手圈着他的頸子,由着他將她抱上樓去。剛一腳踏上臺階,於錦立刻停住了腳步,似是想起什麼,回頭對於琰說,“小琰,等我一會兒,我有話要跟你說。”
微微一怔,脣角泛起一絲疏離的笑意,他想知道什麼?是關於他與依然的事情?還是關於多年前的往事?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了便是永遠,你只能追逐着她的腳步,即使想要守護,也只能遠遠地看着,因爲在她身邊的位置不是屬於你的。
很多年以後,於琰回憶起這天晚上,他的脣畔依舊會浮現出一抹極淺的笑容,有勇氣向所有的人承認,此生,他愛的女子只有風依然,那個無意中闖入他眼睛的女子,即使說是一見鍾情也不爲過
。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佛曰:情之一字,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就錯。
“依然,如果困的話就先睡吧?我一會兒就上來。”爲她掖了掖被子,嘴角噙着一抹淺淺的笑容。
“嗯。”依然點點頭,十指緊緊地在一起,總有些心神不寧,她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然後是輕微的關門的響聲,如果不是因爲失明,自己也就不會變得這樣被動。
深鎖着眉心,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強迫自己安靜下來,緩緩地平息了心底的那一絲不安,堅定地告訴自己,不管是誰,都不會有事的。耳邊除了偶爾響起的煙花的炸響聲,那就只剩下自己的不規律的心跳生,眼睛看不見一絲的亮光,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這裡等。
一陣陣的睏意襲來,還是抵不過睡眠的侵襲,漸漸地入了夢。
客廳裡,柔和的水晶燈光將他們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來,暈染了一層瑩色的光澤,不經意之間,於琰看到於錦犀利的眼神,脣角不由得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細長的丹鳳眼如墨般的漆黑明亮,宛如夜幕上最璀璨的一顆星子。
“哥,找我有什麼事嗎?我有些困了,前幾天一直在作畫。”很合理的藉口,只是不想面對他,就想着要趕快逃離這裡。
“我們兩兄弟應該很久沒有坐在一起聊天了,這應該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吧?”於錦微眯着眼眸,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無奈地抿了抿脣角,眼底一閃而逝的淺笑,神色有些慵懶,整個人都窩在了沙發裡,“想聊什麼?又或者你直說想要知道些什麼?如果是關於我自己的事情,那就不需要再談了,我心裡早就有了計較,不管你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是不是因爲依然,所以你才決定去法國進修的?”沒有絲毫的遲疑,一針見血,硬生生地將一根鋼針紮在了他的胸口,這就是癥結所在。
“哥,這有關係嗎?改變不了結局,所有的過程都是沒用的,只能徒添一些悲哀的理由。”深蹙的眉心緩緩地舒展,脣角揚起一絲無奈的笑意。
改不了的結局,與過程無關,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
“小琰,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但是如果牽扯到風依然,我是不會做出任何的讓步。”
這是他的態度,不因任何理由而改變。
於琰突然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在海邊的那座山頭,冷雲揚差點將依然掐死,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的話,那樣的後果不是他有勇氣去承擔的,“哥,關於冷雲揚……”他欲言又止,如墨般的瞳孔緊緊地盯着他,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表情,他看到於錦的眉心微皺了一下,眼底一閃而逝的陰鷙之色。
“我擔心他會對依然不利。”將自己心裡的憂慮說出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個,你根本就不用擔心,至少現在,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他若是敢動依然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冷氏集團的終結日。”微眯着的眸子乍現出一絲冰冷的寒意,脣畔的笑意也越發的冷了起來,那是一種天生的王者之氣,在這一刻無疑全都暴露了出來。
於琰不喜歡冷雲揚,從小就不喜歡,分明是個男孩子卻總喜歡穿着裙子混在機關大院裡,而且還喜歡跟在於錦的身後。用於琰小時候的話說,他冷雲揚就是一條可憐兮兮的跟屁蟲,哥哥說往南,他絕對不敢說往北。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廝竟然是個雙姓戀,不管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但是你喜歡上於錦,那就是你的錯。那一年他們十二歲,狠狠地掐了一架。
“他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是小心點比較好。”突然想起什麼來,連忙說道,“對了,我聽爸爸說,冷雲揚明天會跟他老爸來你家做客?”意說了己。
頓了頓,又說道:“哥,以他的姓子,他絕對不會輕易罷手的。”
“我知道。”於錦沉默起來,眼底一閃而逝的陰冷之色。
已經是深夜了,夜色微涼,透過玻璃窗,依舊還能看到煙花的璀璨光芒,短暫的一瞬間,與她而言,卻是用生命譜寫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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