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眉的到來,是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但女媧與太清還是連忙給他準備好了坐位,太清更是領着一干小屁孩親自去摘了些野果,然後挨個給楊眉奉上。
見到這些“小祖宗”對自己獻上野果時他們眼中的好奇之色,楊眉心頭五味雜陳,有許多話想說,但又並沒有一吐爲快。
他感慨一聲,而後接過野果啃了幾口:
嘖!真酸!
吃完第一個果子之後,楊眉又拿起其中一個蘋果般的果子,在上面啃了一小口,然後就不吃了。
他將這個啃了一口的蘋果遞給迷茫的白澤,鄭重道:
“把這個果子永久封存起來,往後就作爲歷史文物吧!”
白澤:?
好傢伙,什麼都能當文物是吧?
雖然心中吐槽,不過白澤還是嚴肅地接過這個被啃了一口的果子,並以金性不朽的法力將之封存成了琥珀一樣的東西。
話又說回來,就算這個果子沒啥特別的,但衝着它是初生人族向楊眉獻上的果子,而且還被楊眉啃了一口,那它就真的成了無價之寶,正兒八經的仙道文物!
白澤的愛好不多,收藏文物算一個,當初的【楊眉花盆】就放在他的小金庫裡,這些東西都有一個共同點:
它們本身不值錢,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功效,但因爲它們見證了某一段重要的仙道歷史,歷史賦予了它們財物無法衡量的特殊價值……
把蘋果遞給白澤之後,楊眉便問女媧:
“你與太清是打算把仙道文明全教給他們嗎?”
女媧點點頭:
“楊眉道友想的沒錯,我與大師兄正是此意。”
成聖之道,鴻鈞當初說的很明白,只有【遂古傳道】、【繼往開來】、【興滅繼絕】這三種,在這三種之內,適合女媧她們證的道,只有【繼往開來】!
以女媧所想,當自己把人族培養成爲一個強盛的、足以挑戰天庭的文明勢力之後,聖人道果便自然而然地成了……
但楊眉想了想,卻搖頭道:
“此非成聖之道!”
女媧驚呆了,忙問:
“爲何?”
成聖之道,不就是引導文明發展嗎?爲什麼楊眉會說這不是成聖之道呢?
假如這話是其他人說的,女媧只會當他在放屁,覺得這人肯定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
但這話是楊眉說的,以楊眉的身份,肯定不至於騙她,也就是說,女媧原本所想的成聖之法真的不可行……
楊眉沒有直接回答女媧的問題,而是舉了一個例子:
“假如你這個單純傳道的成聖之法可行,那天庭將鴻鈞道友的仙道傳遍了洪荒,算不算傳道有功?”
女媧遲疑了一下:
“算……吧。”
“好!”
楊眉把手一拍,笑問:
“那天庭可有人成聖?”
“這……”
女媧一滯,不服道:
“那是因爲他們的仙文還沒有學滿九千,所以才……”
“錯,你想錯了。”
在女媧茫然的目光中,楊眉搖搖頭:
“【成聖】與【混元】,從來就是兩個概念!”
楊眉回憶當年在玉京山上與鴻鈞的日常談論,那時鴻鈞就曾經說過這個問題,於是楊眉複述了鴻鈞的解釋:
“【證道成聖】指的是境界,重在【證道】二字之上,想【證道】,先【明道】,在證得自己所明的聖道之後,縱然只是大羅金仙,也可以一步登天,成爲【聖人】!”
“而【準聖】、【混元大羅金仙】這兩個境界,本來是不需要存在的,鴻鈞道友之所以創出這兩個境界,只是爲了傳道方便。”
“不然當初面對準聖級強者過百的三族之時,假如鴻鈞道友還是個大羅金仙,又怎麼能夠戰勝他們,傳道洪荒呢?”
楊眉的一通言語轟炸,屬實聽傻了女媧:
原來是麼回事嗎?
甚至女裝太清也若有所思:
大羅金仙其實就可以直接成聖,但大羅金仙又不可能擔負起傳道成聖的責任,所以纔有了【準聖】與【混元大羅金仙】。
也就是說,假如大羅金仙就能廣傳仙道,那他根本不用學什麼仙文、斬什麼三尸,直接一步到位,成爲聖人!
所以,混元與聖人實際上可以分開算,混元擁有足夠的實力可以成聖,而聖人一成,便自然擁有混元的一切能力……
說到這裡,楊眉才道:
“你參悟鴻蒙紫氣,可以成爲混元大羅金仙,但想成爲聖人,就必須【明道】,然後【證道】。”
“女媧,你【明道】了嗎?”
面對楊眉的詢問,女媧黯然搖頭:
“還沒有……”
她就是因爲在天庭遲遲無法明道,所以纔出來尋找機緣的,而造人並準備傳道,完全是她一時興起。
然而沒有【明道】,就算她提前傳了道,那依舊成不了聖……
女媧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帝俊太一他們當了那麼久的天帝,滿洪荒地到處傳道,卻依然沒有成聖了。
要麼是因爲他們的大道不是聖道,要麼則是他們與自己一樣,都沒有【明道】……
黯然之餘,女媧又充滿希望地看向楊眉:
“道友可知我該如何成聖?”
以她想來,楊眉肯定知道不少成聖之道!
但是,楊眉搖頭道:
“我不知。”
“但是我知道,光憑傳道肯定不能成聖,因爲【遂古傳道】是鴻鈞道友的聖道,你們作爲他的弟子,只能證【繼往開來】。”
“而【繼往開來】之意,可不單單是照貓畫虎地模仿鴻鈞道友傳道,你們不管再怎麼努力傳道,也還是傳的鴻鈞那一套。”
楊眉撫了撫自己的柔順長眉毛,笑道:
“那隻能叫【繼往】而不是【開來】,所謂【開來】,是指你在前人的成就基礎上取得了屬於自己的成就,繼承前人,卻又獨立於前人。”
“你們仔細想想,你們在鴻鈞仙道的基礎上,究竟是全盤不改一字地繼承了它,還是在鴻鈞仙道的基礎上創造了獨立的一條仙道呢?”
女媧聽罷,似懂非懂,只覺得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大道,卻又好似霧裡看花,怎麼也看不清楚,於是頗爲焦躁……
但冷不防旁邊響起了一道女聲:
“吾得道矣!”
是女裝太清,太清悟了!
一瞬間,太清遠在崑崙山上的本體,忽然精氣神得到了昇華,混元大羅金仙太清道人,正式【明道】!
周身那與鴻鈞一般無二的仙道之氣,陡然發生了質變,從生搬硬套的【鴻鈞仙法】,變成了完全貼合太清自己思想的獨特仙法。
【太清仙法】,成!
瞬間,原本只有【玉清仙光】與【上清仙光】所照耀的玉虛宮,升起了一道縹緲而超然的【太清仙光】。
三道同源而各異的仙光齊聚一峰,照得崑崙山上宛然仙家勝境,仙光之下,草木茂盛、鳥獸歡鳴,玉虛宮弟子的修行又快了幾分!
……
(注:太清一直沒有明道,而上清玉清卻早已明道,所以太清根本沒有自己的教育思想,也就沒有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