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眉在路上的所見所聞,實在是令他憂慮:
“如此下去,恐怕仙道漸消,矇昧再起,一百二十餘元會的文明建設,有傾覆之憂!”
而冥河則恰恰相反,他沒有楊眉的憂慮,反而對這個文明消退的矇昧未來感到十分憧憬!
現在的人真是太聰明瞭,也太“科學”了,如果文明不消退下去,人道的力量根本就沒有發揮的餘地。
玄妙而神秘的人道,賴以發揮力量的源泉,便是那些什麼都不懂的智慧生靈。
不懂天道唯物的他們,會因爲大自然的變化而產生喜怒哀樂懼等情緒。
矇昧的他們望見周遭,於是遂幻想九天之上有凌駕於自然的詭異神明,九幽之下有執掌生死壽命的陰神邪魔……
假如人道未生,他們幻想幻想倒也罷了,想得再妙也影響不了現實的唯物本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但是,如今人道承衆生念力而生,源自人心念力的唯心力量便會化虛爲實,干涉唯物的現實天地。
人們怎麼想,人道就會怎麼做,堪稱流毒無窮……
按着冥河的想法,衆生就應該笨些纔好,不然你們要是什麼都懂了,那人道還怎麼發揮?
他是真的想要具現出自己筆下的造物,不論這些個造物究竟會不會影響到洪荒的安危!
只能說,雖然楊眉改變了冥河的很多東西,讓他已與本來歷史線上的那個血海之主迥然不同。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冥河心頭那抹與生俱來的“唯恐天下不亂”的瘋狂念頭,依舊深深扎着根鬚……
而白澤的心念又與冥河有所異同:
首先,白澤是比較支持洪荒仙道退化的,這不是因爲他想利用人道來搞個大新聞。
而是他想借機把鴻鈞的道統地位給打下來,好讓楊眉上位,讓楊眉開創真正的仙道正統,成爲洪荒道祖!
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出於對鴻鈞“篡奪”了楊眉道祖之位的憤慨,想要“撥亂反正”、“匡君輔國”的正統心意。
對鴻鈞仙道而言,白澤都是個不安分的定時炸彈……
當然,楊眉並不知道兩個學生心裡都想着一些大逆不道的恐怖念頭,他只是爲仙道的未來而擔憂,要阻止天庭繼續如此擺爛。
……
楊眉三人看罷了不少地區的現狀,最終選擇通過“中天門”進入三十三重天。
每個天門處都有一位大羅金仙級別的天將,天將們會定期輪換。
在楊眉三人進入中天門時意外發現,中天門的守將竟然好巧不巧,正是楊眉上次走“東天門”時碰見的天將!
故人相見,便又是一番寒暄。
連續兩次碰見,也算是有緣分了,於是楊眉便順口問起了他的升職情況。
“還要託大仙洪福,因我上次迎大仙有功,天帝一高興,便爲我拔升了一級官職,如今我已不是普通天將,而是一名有封號的【元帥】了!”
聽着這個天將的笑言,楊眉興致一起,決定把自己兩次遇見他的事情寫進史書,有意令其名垂青史,便問道:
“哦?不知你封號爲何?”
天將一聽楊眉竟然問了自己的封號,明白大仙這是留意到了他,便頓時興奮了起來:
能被領導親自問封號,多麼光榮!
他連忙嚴肅起來,認真道:
“天帝封我爲【天蓬元帥】!”
啊?
……
經過了看門的“天蓬元帥”之後,楊眉心頭有些迷惑:
這究竟是他原本就應該是天蓬元帥呢,還是說他是帝俊爲了“大鬧天宮”而專門找的羣演呢?
不過這並不重要,楊眉扭頭就淡忘了,就算他真的就是那個天蓬元帥又如何?貧道連鴻鈞都見過了,多大點事兒!
小插曲轉瞬結束……
那“天蓬元帥”果然是天帝的好眼線,與上次相同,楊眉三人剛進了三十三重天沒多久,時任天帝的帝俊就領着太一、伏羲、帝江等天庭骨幹來迎接了!
一行人將楊眉師生迎入“天庭招待所”瑤池,並精心安排了小型宴席,席間並無閒雜人等,只有雙方高層,連服待酒宴的仙女都沒有。
楊眉自然居於上席,白澤冥河二人則分坐於側席,帝俊、太一、帝江等十餘人也分別坐下。
稍作飲食,活躍氣氛之後,衆人便進入了正題……
帝俊首先開口:
“不知楊眉老師前來,可是爲了仙道教育之事?”
衆人雖沒有說話,但也一齊注視着上席處的楊眉,顯然是對他的來意有所猜測。
楊眉點點頭:
“我此來,便是想勸阻於你們,不可廢棄仙道!”
帝俊沒說話,太一卻笑道:
“老師勿憂,我等並未打算廢棄仙道,而是想天人合一,使天庭兼具仙神二法,更好的治理洪荒。”
帝江他們也笑道:
“老師您多慮了,我等豈會偏重於神道而廢棄仙道……”
楊眉卻沒有笑,他皺起眉來:
“你們是不是以爲人道真的很好用,自己能兼收幷蓄,天人合一?”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人道猶如一把雙刃劍,你們以爲能掌握好祂,卻沒有想過祂的弊端……我並不想讓你們觸碰這股唯心的力量。”
“人道是唯心的,會隨人心而變……”
楊眉說了許多事情,都是他對人道本質的分晰,以及他在洪荒各地看見的文明衰退跡象,意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阻衆人的不當行爲。
然而,這些話並沒有引起衆人的在意,對人道的認知依舊停留在“封神”上面的他們,根本想像不出楊眉所描繪出的驚悚情景。
只有帝俊帝江等人在聽後略有思索。
但其他人卻覺得楊眉說得太誇張了,太一問道:
“楊眉老師,就算人道會根據衆人幻想而捏造出什麼詭異的東西,那東西便也是由虛化實了,既然是真實存在之物,那我混沌鍾又有何懼?”
太一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從【意識】變成了【物質】,聽着好像很厲害。
但實際上,當它具象化之後,它就從主觀意識變成了客觀存在,從虛無縹緲的詭異變爲了真實存在的物質,喪失了它最大的優勢:
未知性!
人害怕未知,但很難會害怕已知,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就代表它是可以打死的,而若是可以打死……
太一他們這幫準聖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
幻想具現化?
打死不就好了!
楊眉聽罷,一時也語塞了:
太一好像說的也蠻有道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