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看誰壓誰
無憂回頭才發現已到了一座精巧的院子前,門匾書着‘末央’兩個大字。
她瞧了一陣,眉稍一挑,“把這門匾換了。”
“換成什麼?”他擡頭望了眼那門匾,這門匾還是她小時候進宮玩了回來,便死活要人寫了來掛上的。
“慕言軒。”無憂邁步進院,沒看見不凡眼裡一閃而逝的複雜神色。
“不凡會盡快將門匾換來。”不凡轉身要走。
無憂進了門,見院內丫頭們身影晃動,又轉過身叫住不凡,“對了,還忘了件事。”
“何事?”
“幫我調個丫頭過來。”
“今天和郡主一起在門口的那丫頭?”
“嗯。”無憂與他每多說一句話,心裡便懸上三分,這個人的心思實在太過敏銳,好象任何細微的東西只要在他眼前出現過,便一塵不漏的全裝進了他的心裡。
“好,郡主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無憂搖了搖頭,剛要轉身進園,傳來一道極爲溫柔,溫柔得直暖進人心的聲音,“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無憂。”無憂不假思索的脫口而言,話說了口,才悚然醒悟過來,問自己這句話的人是身後的不凡,他能不知道興寧的名字?
突然問這話目的何在也一目瞭然,他對她已經起疑。
心頭凜然,眸子森冷下來,這個人果然不好對付,轉身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只是微微一笑,“郡主好好休息。”
無憂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突然追上兩步,驀然握了她纖細的手臂,將她一把拽了回來,避到身旁樹後。
無憂陡然一驚,本能的想要還手,手剛動,想起興寧不該會功夫,忙垂了手,一停一頓間已被他用身體抵在了樹杆上,動彈不得,擡頭見他臉上溫文之態蕩然無存,眸子裡反而透了些森冷,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你要做什麼?”
他高她許多,向她俯低身,更近的審視着她,突然問道:“你是誰?”
無憂的心一下懸了起來,冥王將她弄成這副醜相,自然是和興寧一個模樣,既然長得一樣,她何需過於的心虛,害怕?
再說三年不見,性格變化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就算懷疑又能拿她如何?
心頭一定,面無表情的向他直視回去,冷聲反問,“你這話,是問本郡主?你以爲你是什麼人?”
不凡聽了她的話全不爲所動,既不懼怕,也不慌亂,只是緊鎖了她的眼,淺然而笑,他越是淡定無懼,無憂反而越是心慌,心跳不由的加速,他眼角的笑意更濃,將身體向她胸前貼緊些,“心跳很快呢。”
低了頭向她慢慢俯近,面龐直到離她只有半寸之遙,能感到彼此的呼吸,垂眼看着她頸項上浮起一層小小的粟粒,纔回轉眸子,鎖了她的眼,慢慢的道:“在害怕?”聲音低啞磁軟,極是好聽,落入無憂耳中,卻是從頭寒到了腳。
就在這時,聽見身邊圍牆內有丫頭的聲音傳來,“好象是郡主回來了,快去看看。”
無憂暗鬆口氣,正在張嘴喚人,突然腰上一緊,被他一拉一拽間向前撲倒,他下她上的跌進身下草叢,手腕一緊,也被他扣住。
他手法巧妙,並不弄痛她,卻讓她動彈不得。
她也是精通搏擊之術的,對他的手法也不由的暗暗驚歎,再看他這時,與在姨娘面前的儒雅辯若兩人,幽黑不見底的眸子閃着誘人的光華。
無憂冷眼看着,或許這纔是他的真面目。
聽丫頭的腳步聲已出了院門,忙要爬起身,他手臂纏來,捂了她的嘴,她張口要向他手掌上咬下。
突然聽見被她壓下身下的他發出一個叫人浮想翩翩的低喘,“郡主,不可以這樣,你就快大婚,失不得身……”
丫頭恰好到門口,一眼睨見草叢中的二人,聽了那聲音,即時一怔,滿面通紅的逃竄回去。
www ◆тt kдn ◆c○
無憂的腦子‘嗡’的一下,渾身血液涌了上來,面紅耳赤,他在胡說些什麼鬼話。
低頭,見自己跨坐在他腰間,在別人看來確實象是她在對他做什麼不軌之事,而他純粹一副被動受虐的小受模樣,反倒笑了出來,很想去他臉上摸上兩把,當真虐他一虐。
弄明白了現在處境,人也就冷靜下來,不再懼怕,俯低身趴在他胸脯上,撅了嘴輕吹他性感的薄脣,直接看向他的眼,“你到底要做什麼?”
挑了眉輕笑,我是醜女,我怕誰?就算咬了他,也是他吃虧。
他眸子幽黑清亮,微微一笑,“郡主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無憂啞然,她知道個鬼約定,冷看着他不出聲,她清楚的明白,有些事越抹越黑,倒不如不抹,由着他去畫。
“是不記得,還是根本就不知道?”不凡含笑的眼帶了一抹凜冽,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眼。
無憂身體微僵。
“果然是不知道。”他眼裡笑意慢慢斂去,在眼角笑意將完全消失之際,又是一笑,驀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俯下身,脣輕貼了她的耳鬢,氣息如風送鵝毛一般輕拂着她,溫溫軟軟,吹得她耳朵瞬間燙下耳根,他的聲音越加的磁軟誘人,
“別怕,就算你不是無憂也沒關係,我不會傷害你。但你得告訴我,她在哪裡。只要我尋到她,就帶她離開,你仍做你的郡主,可好?”
無憂冷笑,眼裡的譏誚之色盡數給了他,這種鬼話三歲的小孩也騙不過。再說她哪知道那個興寧在哪裡,“我就是無憂。”
他神色越加的溫柔,聲音更加誘惑,“我不會騙你,我留在府裡是爲了她,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所以只要你將她完完本本的還給我,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
無憂明知這個人不可信,卻情不自禁的心裡一動,呼吸不由的屏住。
自己要在府中立足就得過他這關,他對自己已經懷疑,以後想矇混過去,已經不可能。
信他,還是不信他?
告訴他,自己是從別處送來的,至於興寧在哪裡,天知道?
她眼一眨不眨的將他看着。
他眉目分明,五官精緻細膩,容貌秀美,略一看遠不如那些酷哥帥男晃眼,但他與身俱有的秀雅,如同世間最溫潤柔美的暖玉,但叫人看上一眼,便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最終再難看去別處,那雙眼更是純粹的黑,黑的不摻任何雜質,叫人看不透。然越看不透,就越想去看透,一路路看到深處,最終迷失的卻是自己。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對,他不急不燥,靜靜的等着。
無憂視線下移,落在他橘色泛着柔光的脣上。
他的脣形端正薄削,脣紋細膩如同花瓣,這般看着,沒來由的叫人喉嚨發乾。
薄脣輕動,“相信我,無憂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她重看向他的眼。
他眼眸真誠。
無憂驀然一笑,盤旋在宮廷周邊的人,能有真情?
她不信他,她憑什麼信他?
將將才見他將她用做殺人的刀,擋箭的盾牌來除了一個隱患。
如果興寧身上沒了這些權勢的光環,她對他還能如此重要?
信他?搞笑!
再說如果讓他知道,那個對他‘很重要’的無憂因她而消失,不知會不會恨不得將她剁成肉醬。
無憂眼裡的譏誚變成了嘲弄,“你愛她什麼?這張醜臉,還是地位?”
以前常見一些美貌女子吊了個醜男人,被人戲說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句話現在用在他身上就正好倒了過來,現在他是鮮花,插在了興寧那堆牛糞上。
摸了摸臉,觸手便是凹凸不平,眸子黯了下去。
呃,自己現在就是那堆牛糞。
不凡默然,這些全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卻不能道於人知。
無憂眼裡的嘲諷之意更濃,在他略爲失神中,驀然掙開他的束縛,擡起一隻手纏了他脖子,一手順他領口衣襟慢慢撫下,直至胸脯,留連戀不去,動作極是煽情,眼角帶媚,笑口盈盈的道:“我就是無憂,既然我對你這麼重要,也就別理什麼大婚了,不如就此……”
他眼裡沒有無憂預想的慌亂,只是勾脣淡笑,“如果不凡依了你,一旦東窗事發,不凡可得被太子亂杖打死。”
無憂眸色微閃,“原來,你是怕死的。”
“誰不怕死?不凡自然也是怕的。”不凡嘴裡說着怕,臉上卻全無怕的模樣,“比起用這招來除去不凡,倒不如我們做筆交易,讓不凡爲你所用,條件是你告訴我無憂在哪裡。”
無憂‘哧’的撇頭一笑,一閃間的念頭也能被他看穿,回頭看着他勝算在握的散漫笑意,氣悶的想咬他一口,突然問道:“你是不是處的?”停了停,怕他不懂什麼叫處,又補充了一句,“就是童子雞。”
他脣角習慣性的笑意一僵,一直淡然從容的神情終於起了變化,沉靜似水的眼眸閃過詫異。
無憂在他驚怔中,滿不在乎的將他從身上推了開去,起身俯視着他,“別緊張,你是不是,我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