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凌雲山莊被濃濃的黑暗籠罩，黑得毫無韶光。
雲水月立在窗前，冷風吹來，她緊了緊身上的薄薄衣衫。
“不是讓下人給你做了衣裳嗎？爲什麼不穿？是不是還在怪我？”一個溫柔的聲音撞擊着雲水月的耳膜，讓她稍顯錯愕。
“您來了。”雲水月輕輕彎身，卻被葉瑤給擒住了手腕。
“你我之間沒有這些虛禮。”葉瑤看着搖曳的燭火，心中空落落的。
“您找我有事兒？”雲水月轉身倒了一杯香茗，推到了葉瑤的面前。
看到面前熱氣騰騰的香茗，葉瑤若有所思。
兩人的關係如若遊絲，放佛輕輕一吹就斷了。
“你在山莊也住了些日子，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住得慣？”葉瑤隨便找了個藉口，拉近和雲水月的距離。
雲水月淺笑：“都好，多虧了您上下打點。”
“你還不能原諒你爹嗎？”葉瑤實在忍不住，反扣住雲水月的素手道。
雲水月被葉瑤的反常嚇了一跳，卻也不肯鬆口。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爹日盼夜盼把你盼了回來，你們父女二人如此生疏，我在旁邊看着心疼。”葉瑤所說皆是發自肺腑。
“是啊！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雲水月輕呵一口氣，不免嘲笑自己的固執。
“當初都是我的錯，你原諒你爹吧！”葉瑤眼中的溫柔讓雲水月全身不自在。
“爲了山莊，你們什麼都能犧牲嗎？”雲水月的清絕打破了美好的氛圍。
歐陽天鈺躲在暗處，仔細聽着房間內兩人的談話。
“是的，爲了山莊，我們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我們的命，我的子女……”葉瑤正色道。
雲水月笑容慘淡，卻也無法改變一切。
“罷了，反正都沒有差別。”雲水月的眸子中，禁錮了歐陽景所有的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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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留下來，你是歐陽家的女兒。”葉瑤見燈火漸漸暗淡，笑着說。
“我想離開這裡。”雲水月的語氣冰冷無情，又帶着些許的不捨。
“父母健在，你如何遠行？浪跡天涯都是無根之人的灑脫，你做不來！”葉瑤意味深長地吐氣。
窗外的男人一個踉蹌，差點跌落荷塘。
這個秘密驚得歐陽天鈺半晌不敢喘氣。
“怎麼會這樣？雲水月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歐陽天鈺嚶嚀自語。
外面的天，更黑了。
多日以來的暗戀，就像是無花之果，未曾荼蘼已經衰敗。
他前思後想，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個驚人的事實。一道清冷的背影立在凌雲山莊的頂端，淹沒了良知和往日的鎮定。
第二天一早，歐陽景就差人送來了綾羅綢緞。人人都知，歐陽景眼高於頂，從不與人低頭。此番討好雲水月，也算是出人意料。
雲水月早就看慣了世間的榮華富貴，對眼前的這些俗物不屑一顧。她只是輕輕的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便低頭去看手中的兵書。
衆人對此女子議論紛紛，卻也不敢過多揣測。
每每見到葉瑤那張清冷的臉，下人們總覺得雲水月與夫人有八分的相似。
“二少爺，老爺往雲水月的房裡送了不少金銀財寶，下人們議論紛紛，都說老爺看上了雲水月姑娘了！”一個小廝笑着道。
“胡說八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閒言碎語，到我這裡賣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來人，把這個不知所謂的奴才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歐陽天鈺心中的無名之火無處發泄，只能拿身邊的奴才開刀。
一陣殺豬叫，歐陽天鈺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歐陽天青深得父親寵愛，若是放在從前，歐陽天鈺絕不會把那個病秧子放在眼裡。如今的光景不同，歐陽天青娶了花顏，如虎添翼。
估計用不了多久，父親就會把整個山莊交給歐陽天青夫妻二人打理。雲水月作爲長期流落在外的女兒迴歸，定是要壓他一頭的。
林林總總算起來，歐陽天鈺的日子並不好過。
“來人，備馬！”歐陽天鈺來回在房間裡踱步，大聲喝道。
端親王府，名伶的歌聲綿長悠遠。
歐陽天鈺翻身下馬，幾個奴才恭恭敬敬的迎接。
“你家王爺在嗎？我有要事相商。”歐陽天鈺一雙劍眉，眼底卻盪漾出無邊的慾望。
“我家王爺在欣賞歌舞，不便打擾。”王府的管家垂眸低聲道。
“我可以等。”歐陽天鈺耐着性子，坐在外面許久。
聽到端親王爽朗的笑聲，歐陽天鈺才起身抱拳。
“參見端親王！”
看歐陽天鈺站在外面許久，端親王不免眉頭緊鎖：“你們這些奴才是怎樣當差的？二少爺來了，也不知道通傳一聲，你們一個個是死人嗎？”
幾個奴才嚇得抖如篩糠，連連跪地求饒。
此時，歐陽天鈺的臉上才浮現出些許笑容：“王爺不要責怪這些奴才，是在下不想打擾王爺的雅興。”
“來就來，拿這麼東西幹什麼？”端親王笑裡藏刀，快步向書房走去。
兩人剛剛落座，下人們就泡好了碧螺春。
“這是皇家進貢的碧螺春，二少爺，嚐嚐味道如何？你若是喜歡，我差人送到府上。”端親王拉攏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多謝王爺！”歐陽天鈺起身致謝，端親王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這個時間二少爺來訪，可是有什麼事情商量？”端親王嘬了一口茶，面無表情的問道。
“還不是小人的家事？”歐陽天鈺處變不驚，讓端親王琢磨不透。
“如果本王沒猜錯的話，二少爺此番前來，爲的是大少爺夫婦。”端親王對凌雲山莊的一切瞭如指掌。
“王爺英明，不用在下多說，王爺也能猜到一二。”歐陽天鈺放下手中茶杯，笑得詭異。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儘管開口。”端親王自有盤算。
“殺了我大嫂花顏。”歐陽天鈺露出狠辣的一面，讓端親王大笑不止。
“本王本以爲，只有在宮牆之內纔會有說不盡的波譎雲詭，手足相殘。不想在名門望族的世家，也是如此套路。”端親王起身，重重地拍拍歐陽
天鈺的肩膀道。
“小人全都是爲王爺考慮。”歐陽天鈺鬼魅一笑，讓端親王輕輕挑眉。
“哦？二少爺竟然爲本王打算？”端親王笑得玩味。
“王爺有所不知，我大哥裝病多年，從不與人起爭端。自從花顏嫁入凌雲山莊之後，所有事情都變了。我大哥身手矯健，竟是一個高手。花顏多番慫恿，把凌雲山莊置於危難之中。當今皇上子嗣不多，又有兩位親王在側。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皇帝駕崩，繼位的人選，端親王可是心中有數？”歐陽天鈺亮出了手中最硬的一張底牌，讓端親王坐直了身體。
“哈哈哈！二少爺爲人聰慧，是凌雲山莊接班人的不二人選。這也是公認的事實，況且凌雲山莊與皇室交好，大公主多年以來的圖謀，本王心知肚明。稱霸天下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二少爺就不想做人中龍鳳嗎？”端親王此番試探，讓歐陽天鈺笑意更濃。
“小人只有臣服之心，沒有鴻鵠大志。若是天下賓客滿屋，小人自然是高興。但讓小人有不臣之心，小人萬萬不敢。歐陽天青臥薪嚐膽多年，一個小小的凌雲山莊根本不在話下。若是失去凌雲山莊的支持，王爺今後的路，也是泥濘難行。”歐陽天鈺亮出手中籌碼，相要與端親王交換。
“在你心中，誰纔是真正的人中真龍？”端親王死死盯住歐陽天鈺，沉聲問道。
“端親王！”歐陽天鈺回答得擲地有聲。
半晌過後，端親王哈哈大笑。
“不愧是凌雲山莊的少主，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本王佩服不已。你的意思是不是代表了凌雲山莊？”端親王爲人狡詐，定要弄個清清楚楚。
“那是自然，只要我接任凌雲山莊莊主，定會誓死效忠王爺。”歐陽天鈺躬身道。
“好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本王就信你一回。說起歐陽天青，本王也是恨得牙根癢癢，他橫刀奪愛不說，還處處幫着楚親王，日日想着把楚親王推上王位！此人不除，也是個禍患。”端親王露出本來面目。
“的確如此，歐陽天青夫婦二人所謀劃的事，足以顛覆幾大家族的勢力，更可以顛覆皇室。端親王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此事發生吧？”歐陽天鈺百般教唆慫恿，皆是爲了一己之私。
“此話有理。若是本王推你做凌雲山莊的莊主，你可能說服幾大家族，擁戴我做皇帝？”端親王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小人定當盡心盡力爲端親王奔走！”歐陽天鈺奴像盡顯。
“來人，找鳳筱風來！”端親王喝道。
半晌工夫過後，鳳筱風站在兩人面前。
“奴才參見王爺，王爺吉祥！二少爺吉祥！”鳳筱風臉色慘白，更顯陰鷙。
“許久未見，你在忙什麼？你的臉色似乎不大好……”歐陽天鈺眉頭緊鎖，總覺得此人狡詐異常。
“小人一切都好，剛剛研究了一種蠱毒，二少爺要不要試試？”鳳筱風笑聲詭異，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說笑了，我只是隨便問問。”歐陽天鈺略顯尷尬，不再多言。
氣氛有些詭異，端親王提筆把要殺的人寫在了紅紙上，交給了鳳筱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