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白宛霜神情專注地教唱這支童謠,身前一羣孩子跟着一起附合着。
“嗯?怎麼都不唱了?白朗?”白宛霜用木棍敲敲寫着歌詞的木板,發出咚咚地聲響,以示不滿。
白宛霜喊的便是上次在街上撞她的那個男孩,那羣孤兒被她帶回來之後,全都重新取了名字,當然都是跟着她姓白。
白朗指指白宛霜身後,說道:“姐姐,有人找!”
白宛霜扭過頭便看到方雲舒身邊的小太監福祿在管家的帶領下往這邊走,白宛霜將手中的木棍放到木板下,對白朗說道:“你們自由活動,過兩天會有先生來教你們。”
福祿恭敬地彎腰見禮,說道:“妙嫺郡主,皇上請您入宮一敘。”
白宛霜眉頭微縮,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這個,奴才便不清楚了,皇上只讓奴才來傳口諭。”
“那走吧!”白宛霜走了幾步見福祿一臉難色,問道:“怎麼了?”
福祿指指白宛霜的衣着,髮飾說道:“郡主,您就這麼去嗎?皇上這次宣您去御書房,好似是有要事!您這……”
白宛霜瞅瞅自己,長長的黑髮被她紮成了馬尾,發間除了一根布巾,再無一件簪飾,一襲灰藍色的長衫裹住曼妙的身形,上面還染了些方纔書寫時的墨跡。好吧,這樣去面聖確實有些沒有儀態可言,白宛霜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一時情急,那福祿稍等片刻,我一會就好。”
“郡主言重了,奴才去門外侯着,只是動作要稍稍快些。”福祿滿面笑意,退到郡主府門口的輦轎外等侯。
待白宛霜收拾妥貼匆忙上了轎輦,一路上閉目凝神。暗自腹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竟然這麼正式的宣她進宮!
“臣妹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白宛霜下了輦轎隨福祿進了御書房,撇見御書房中有身着絳紅色朝服的大臣,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靜侯下文。
方雲舒雙眼微微一眯,說道:“平身吧!妙嫺,此次皇兄招你進宮是有事相求啊!”
白宛霜恭敬地一拱手,說道:“皇兄言重了!能夠爲皇兄分憂是宛霜的榮幸,但凡是宛霜能夠幫得上忙的,絕不推辭!”
“如此便好。”方雲舒輕嘆一聲說道:“離京城三十里的上平鎮,突然爆發了疫症,許多人無端死去,朕甚爲心憂啊!”
“這個……”白宛霜面露疑惑之色,說道:“皇兄,我並不懂醫術啊。”
白宛霜心中一片惡寒,這又是要玩哪出?發了疫症叫她去做什麼?她又不懂醫術,派她去那樣的重災區,不是讓她去送死嘛!難不成方雲舒其實很喜歡冷華然,於是這是想殺人滅口嗎?白宛霜暗自腹誹,果然最是無情帝皇家,這方氏兄妹一個比一個狠毒啊!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纔會惹到他們!
方雲舒輕笑一聲,說道:“朕當然知道你不通醫術,冷御醫已經前去查探病源了,捎了張方子說缺了幾味藥,此次你負責將藥送去上平鎮,協助冷御醫控制病源,另外在安撫人心上,你比冷御醫合適。”
“他在那裡?”白宛霜暗忖,只怕不是簡單的疫症那麼簡單了,想來又是魔族弄出來的事!
方雲舒指指白宛霜左手旁低眉順眼的錦衣大臣,說道:“這位是張大人,他乃是上平鎮的縣令,你與他一同去。”
“什麼時候動身?”白宛霜衝着張大人和善地笑了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藥尚未籌措完畢,明日差不多可以裝好,你們明日巳時動身吧!”方雲舒對着張大人擺擺手,說道:“張大人,先退下吧,朕還有些事要交待妙嫺。”
“微臣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兄前幾日不是說他走了嗎?怎的又忽然出現在什麼上平鎮?”白宛霜問道:“那裡真的有疫症嗎?”
“本來是走了,不過又被大長老發信號彈留住了。”方雲舒見沒有外人,隨口吩咐道:“賜坐。”
兩個小太監搬來一把檀木椅,白宛霜坐定後,問道:“這麼說又有魔頭興風作浪嗎?”
方雲舒略一點頭,說道:“先是有人無故失蹤,後來鎮子上的有一部分人開始沒精打采,且行爲怪異,後來都無故身亡,很是蹊蹺。奏本呈上來以後,大長老推測非人力所致,便給華然發了信號,他如今已經抵達了上平鎮了。”
“那爲什麼要讓我去送藥?”白宛霜奇怪地說:“既然是魔頭作祟,有大長老和他兩人足矣,我去了豈不是會拖後腿?”
“大長老說上平鎮離京城太近,上平鎮有魔,京城可能也有,所以他要坐陣京城,就只好讓你前去協助華然了,怎麼?你不願意?”方雲舒微皺眉頭,說道:“我們都覺得,這是你的機會呢!”
“什麼?”白宛霜不明所以地看着方雲舒,瞬間迷茫了!什麼機會!
“我們都瞧出來,他心裡有你,可他自己偏偏躲着你,此次讓你去其實是在爲你們創造機會啊!”方雲舒用一副,你真是不開竅的惋惜眼神盯着她,看得她直想吐血。
“我能不去嗎?反正你們說的送藥也只是個幌子!”
“爲何不去?你心中不是有他嗎?”方雲舒嘆道:“這樣好的機會,白白浪費豈不可惜!”
“浪費就浪費吧!喜歡也不一定就會在一起啊,何況,天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宛霜,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方雲舒勸道:“難道你想看着他最後被迫娶別的女人嗎?”
“他那樣強勢,怎麼可能被迫娶妻?”打死她也不信,那樣驕傲的男人會屈服。
方雲舒輕笑一聲:“你這是篤定他不會娶別的女人,所以對他很放心嗎?須知世事無絕對呀!”
白宛霜紅脣微嘟,囁嚅道:“他那麼輕易便把我推開了,若是我死乞白賴的纏着他,他豈不是更加得意?”
方雲舒輕嘆一聲,說道:“應當提醒的我已經提醒了,要怎麼做就是你的事了,如果你不去,他一個人面對魔族的圍攻,也不知有幾分勝算。”
好吧,她認輸,不就是主動一點嘛,俗話說得好,女追男隔層紗,該出手時就出手,就不信搞不定他一個僞斷袖了!
白宛霜拿定了主意,對着方雲舒作了一揖,說道:“臣妹明日巳時一定準時到,今日尚須回去準備,這便告退了!”
“回去吧!”方雲舒擺擺說,對福祿說道:“送郡主回府!”
白宛霜回到郡主府之後便入定修練起來,有了上次大長老弄的寒魄,她修煉的速度快了不少,如今已經可以凝聚出三片花瓣了,面對暗中未知的力量,還是強化自身的實力比較重要!
冷華然方一進入上平鎮便已覺得不對勁,整個鎮子死氣沉沉,太陽尚未落山,街上便已空無一人,客棧、茶肆更是大門緊閉!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迴響,這裡太安靜!太不正常!
冷華然施展輕功,躍入一家客棧的二樓,推開木窗鑽進室內,只見地面上佈滿了灰塵,似乎許久沒有人打掃了,奇怪,他接到消息,趕來這裡也不過三日,整個上平鎮卻似乎已經沒有生人了一般!
突然冷華然聽到房中的衣櫃發出輕微的聲響,他警惕地將紅蓮業火附滿全身,輕手輕腳地走向衣櫃,猛然拉開櫃門。
“啊!鬼啊!”小女孩的尖叫聲,在這靜謐的客棧中顯得極爲刺耳。
“別叫!”冷華然輕擰的眉頭舒展開來,好在,還有活口!
十來歲的女孩,驚恐莫名地看着冷華然,整個人蜷在衣櫃中哆哆嗦嗦不敢動彈。
冷華然深吸一口氣,臉上扯出一抹笑來,說道:“小姑娘別怕,哥哥不是壞人!來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見冷華然全身的火都熄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似乎確認他真的是好人,說道:“我叫桂芝,我爹爹和阿孃全死了!”桂芝哇的一聲哭出來:“他們吃人!吃人!”
“什麼?”冷華然耐着性子說道:“你說清楚呀,什麼吃人?長得什麼樣子?”
“李大娘、王伯伯!他們從前最疼我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衝進來吃我爹爹和阿孃!好多血!逃不掉!嗚……”小女孩似乎回想到了當時的恐怖畫面,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別怕,你帶我去殺了他們,替你爹孃報仇!”
“不!不!到了晚上他們就會出來!到處找人吃!我害怕!大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小女孩哭着撲進冷華然懷中。
冷華然尷尬地看着懷中的小姑娘,最後終是沒有將她推出去,而是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你別怕,有哥哥在,你絕對不會死的!你在這裡藏了多久了?”
“三天了!”桂芝緊緊抓着冷華然的衣袍,生怕一鬆手便又剩下她一個人。
“你一直沒有吃東西嗎?”冷華然憐憫地看着桂枝,說道:“走,給你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