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晴心下嗤笑,莫說你在撒謊,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設想的情況要是發生了,我媽也早被當成人質了吧?
不過,心中冷笑連連,黎晚晴面上卻很糾結。
半晌,她訕訕點頭,“那好吧,警察叔叔你們輕點,別嚇到我媽媽了!她發燒生病,就是昨晚走夜路看到狼狗嚇的呢!”
持槍男子臉上笑成一朵花,“小姑娘你放心,叔叔們有分寸!”
話落,給手下人打眼色,親自上前跟兩個手下打開藍素梅臥室的房門。
黎晚晴跟上前看,三個男人進房間一陣搜查。櫃子,牀下,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個遍。
隨後,持槍男子走到牀前,冷眼看着閉着眼睛的藍素梅。
藍素梅不如黎晚晴會做戲,渾身瑟抖,冷汗連連,嚇的快要死過去了。
黎晚晴紅着眼眶,掏出隨身的手帕上前給藍素梅擦拭汗水,動作嫺熟而自然。
她小聲低喃道:“媽,醫生很快就來了,我在你身邊呢!”
說話間,還伸手探了探藍素梅的額頭,狀似無意道:“這急救車怎麼還不到啊?越來越熱了!”
持槍男子一早就聽黎晚晴說母親生病發燒,這會兒搜不到人,又聽黎晚晴唸叨着急救車還不來,心中不疑有他。
十八歲的女孩子,如果家裡進了身受重傷的陌生男人,想必一定怕死了,不會這麼冷靜,甚至幫陌生男人撒謊吧?
持槍男子在短時間內,對黎晚晴這樣年紀的少女做了一番分析,最後揮手,示意手下離開。
搜不到人,且女孩反應正常,不似窩藏了陌生男人。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持槍男子想速速離開的原因,是黎晚晴說她母親發燒病了,已經給急救中心打電話派車來。
急救中心?醫院?
持槍男子眸光一閃,率先衝出門外。
黎晚晴見狀,跟在後面喊道:“警察叔叔,慢走不送了啊!”
關門的時候,黎晚晴隱約聽到持槍男子壓低聲音對手下說:“去醫院守株待兔!雷紹騫中了兩槍,生命垂危,肯定會去醫院。”
那些人還說了什麼,黎晚晴聽不到。她只知道,自己假裝單蠢,逃過一劫!
安撫了藍素梅後,黎晚晴一個人去了地窖。
地窖內,陰暗潮溼,黎晚晴點了一支蠟燭,輕輕將罩在男人身上的麻袋掀了去。
“……”乍一對上男人警惕防備的目光,黎晚晴愣了一下,“你醒啦?”
男人沒應聲,只是皺着眉頭,聲音低沉的問道:“那些人……走了?”
黎晚晴眨眨眼,這男人,難道之前根本沒暈過去嗎?
努努嘴兒,黎晚晴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
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
整個地窖內,唯有男人粗重隱忍痛意的喘息聲,“呼……呼……呼……”
黎晚晴此刻想起持槍男子走的時候說過的話……
“雷紹騫中了兩槍,生命垂危,肯定會去醫院。”
這話,給了黎晚晴兩個認知!
一,眼前的男人,名叫雷紹騫。
二,眼前的男人,身中兩槍!
‘雷紹騫’這三個字,黎晚晴前世有所耳聞。猶記得,她被金志成禁錮在牀上成爲禁臠的時候,曾經聽對方痛斥過這個名字。
貌似雷紹騫在生意場上搶過金志成的生意,金志成丟了大單子,拿黎晚晴撒氣的時候,一邊罵她小賤人,一邊罵雷紹騫是賤男人。
也就是說,這個叫雷紹騫的男人,如果這麼巧是金志成口中提及的那個雷紹騫,那麼他應該是一個身份不凡的商界梟雄?
如果是這樣,那他被追殺,難道是太富有,被人羨慕嫉妒恨,然後遭到綁架勒索甚至是撕票了?
黎晚晴覺得自己想象力太豐富,這腦補什麼的,壓根兒跟自己沒半毛錢關係。這是病,得治!
重喘一口氣,黎晚晴覺得自己應該試圖勸慰雷紹騫離開纔對。
於是,她開口直白的說:“雷……雷紹騫先生,那些人說,你中槍了,然後都去醫院守着了。你看你……”
“我會離開!”雷紹騫打斷黎晚晴的話茬兒,聲音堅定。對於黎晚晴知曉他名字的事情,他沒有表現太多驚訝。
黎晚晴險些拍巴掌,她正有此意!
雷紹騫試圖站起身,卻發現渾身無力的厲害。
“搭把手!”雷紹騫輕嘆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什麼時候,他弱到讓女人攙扶的地步了?
黎晚晴‘哦’了聲,對於雷紹騫這個要求不予拒絕。事實上,她恨不得立刻扶起這男人,他走的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麻利的上前,黎晚晴彎了身子,想要攙扶起雷紹騫。
她脖頸上戴着的冒牌項鍊,因爲她彎下身子的動作,一股腦兒從衣領掉出來。
雷紹騫下意識瞄了眼,隨即眸光劇烈閃爍起來。
“這項鍊……”雷紹騫伸手,一把扯住黎晚晴脖頸上戴着的項鍊。
黎晚晴眼看雷紹騫目光灼灼死盯着自己的項鍊看,似乎看到了什麼特別值錢的寶貝,驚的像個小兔子一樣跳出一米開外的地方。
雷紹騫慘白着一張臉,眸子倏然縮緊,上下打量黎晚晴。但更多的,那目光是澆注在黎晚晴脖頸……的項鍊上!
那目光,複雜而激動,詭異而陰森,令黎晚晴脊背發寒!
她自是知道,母親藍素梅家傳的項鍊值個兩三萬塊。可是,莫說她現在戴的是假貨,就是真的,雷紹騫也沒資格覬覦吧?
這樣想,黎晚晴皺起眉頭,聲音惡劣的低吼道:“雷紹騫先生,你是土匪嗎?你確定要在自己半死不活的時候,還打我這個救命恩人的項鍊的主意嗎?”
“什麼?”雷紹騫被黎晚晴一句‘土匪’震驚了。
他雷紹騫跟土匪能畫到一國去嗎?還……還打她項鍊的主意?這女人……
黎晚晴將雷紹騫震驚的表情理解爲自己猜中了對方的意圖,所以對方纔會震驚了。
她指着自己的項鍊,極度無語的說:“雷紹騫先生,我看你氣度不凡,應該是個識貨之人吧。難道你看不出來,我這項鍊是假的嗎?”
雷紹騫糾結的看着黎晚晴脖子上的項鍊,低聲呢喃重複道:“假的?”
想了想,疑惑問道:“哪裡買的?”
黎晚晴嘴角抽搐,這雷紹
騫還真是個癡人。就這麼稀罕她的項鍊,即便知道是假的,也想要?
話說,現在事情的關鍵不是項鍊吧?雷紹騫不是要走嗎?他們不是要離開地窖嗎?怎麼在項鍊的問題上,糾結住了?
“哪裡買的?”雷紹騫見黎晚晴不回答,很堅持的又問了一遍。
黎晚晴真怕自己不告訴雷紹騫,對方一個氣急攻心就暈死過去。那她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索性,黎晚晴決定實話實說。反正一會兒雷紹騫就會離開,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她溫聲解釋道:“我原本有一條跟這個一模一樣的項鍊,是我媽媽孃家傳承下來的,但是被我弄丟了。我媽身體不好,我怕她知道項鍊丟了上火,就自己做了一條假的。”
雷紹騫聽聞黎晚晴這話,怔愣,似乎沒料到黎晚晴會做項鍊。
眸光閃了閃,他意味深長的對黎晚晴詢問道:“你有一條真的被弄丟了?”
黎晚晴對於項鍊丟了一事,每每回憶起來都異常憤慨。
她咬咬牙,不願提及,“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先帶你出去。一會兒你趕緊走,不然天就黑了!”
黎晚晴說話間上前攙起雷紹騫,扶着他朝地窖外走。
雷紹騫目光復雜的看着黎晚晴,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的止住。
當黎晚晴攙扶受傷的雷紹騫走出地窖時,外面正是夕陽西下時分。
“你直接從後門走吧!”黎晚晴指着後院生鏽的鐵門,下了逐客令。
她所居住的是民房,有小小的後院。此刻,她與雷紹騫距離後院的門,不過兩三米距離!
雷紹騫看着身側的妙齡少女,慘白的臉,勾起了陰冷的笑意,“你有東西忘記給我了!”
“哪有啊?我……哦,你等着!”黎晚晴反駁,然後話語止住,想起雷紹騫的槍還在垃圾桶裡。
她轉身,快步跑進屋內,拿着槍衝出來塞到雷紹騫手裡。
雷紹騫接過槍,直接抵到黎晚晴頭上,“給我準備一個舒適的房間!”
聞言,黎晚晴怔住。這男人的意思是,不打算走了嗎?
黎晚晴不是愚蠢的女人,重生一世,她懂得識時務者爲俊傑的道理!
前世的她,倔強,死板。被黎天一家人設計送到金志成牀上成爲禁臠後,只想過如何求死,從未想過如何絕境逢生。
她總結,自己前世就是蠢死的!所以而今,她努力學着做一個圓滑的人,識時務的人。
比如此刻……
“舒適的房間沒有,不過我的房間還算乾淨,你不嫌棄可以給你用!”黎晚晴很乾脆的妥協。
雷紹騫沒吭聲,只是用槍抵着黎晚晴的頭。
於是,黎晚晴轉身,朝家中走去。
走了幾步,她頓住腳步,扭頭好言對雷紹騫商量道:“雷紹騫先生,打個商量。我母親有病在身,受不得驚嚇。你能把槍收起來嗎?”
雷紹騫眸子危險的眯緊,“女人,想耍花樣?”
黎晚晴聳肩,“你太擡舉我了,若想耍花樣,剛剛我就用槍抵着你的頭了,而不是讓你有機會用槍抵着我的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