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夥子不會吃壞吧？”
“是不是大胃王在直播啊？我在快抖上看過這類視頻。”
“我看就是餓的，這樣暴飲暴食身體能受得了嘛。”
白小生根本不聽周圍的議論聲，自顧自的吃着包子，彷彿在他眼中沒有比眼前的包子更美味的食物了。
“又來兩屜素餡的。”
寶哥剛端上兩屜包子，陸離抓住他的手腕：“老闆，別上了，我們不吃了。”
他不是花不起錢，主要這麼吃下去白小生的身體會出問題的。
“別啊，陸老闆咱們之前可是說好的，我吃多少你管多少，你可不能反悔啊。”
“我沒有不讓你吃，但這一頓吃得夠多了，我怕你身體受不了。”
對於陸離的好意白小生根本不領情，反而說：“我沒事，我才吃個七分飽，你再讓我吃點吧。”
那哀求的眼神看的陸離實在不忍心拒絕，剛要說些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寶哥卻道：“你讓他吃吧，後面的我請了。”
“多謝寶哥！”白小生笑了，也不用筷子，伸手就抓包子往嘴裡放。
陸離不解，難道這個老闆看不出來人一下子吃這麼多東西是會被撐死的嘛？要真是撐死了，這個店也有麻煩的。
這時他看到寶哥對他使了個眼神，隨後朝着後廚走去，陸離見狀起身跟上，
來到後廚，他看到寶哥在案板上揉着面，旁邊的籠屜還蒸着包子，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想吃就讓他吃吧，別限制他。錢不夠也沒關係。”
陸離皺眉：“這不是錢不錢的事，要是吃壞了身體怎麼辦？”
寶哥手下動作一停，擡起頭：“你跟他很熟嘛？”
陸離搖頭：“第一次見面，他是我的嚮導。”
“那就難怪，小生他跟平常人不一樣，不信你出去看一下。”
不一樣？接觸半天的時間，除了能吃一點陸離還真沒發現這個白小生和正常人有啥不一樣，將信將疑掀開門簾朝外看一眼，發現桌面上的包子已經沒了，但人也沒了。
奇怪？難道跑了？
“不用找了，他在廁所呢。”身後幽幽傳來一句。
扭頭看，寶哥又重新低下頭繼續揉麪，這不過這一次力道似乎比之前要大得多，一邊揉他一邊說：
“小生是個外鄉人，來白虎城求學，幾次不成後他受了重傷，在醫院切掉了整個胃，所以他的肚子里根本存不下一點食物，吃多了就要排出去，但也是因爲如此，所以平常人一天能吃三頓飯，他一天可以吃十三頓飯，因爲裡面的營養根本吸收不了只能靠數量來彌補。”
“他用來求學的錢全都花在了手術費和吃的上面，所以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想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可比你都要壯實多了。”
整個胃……都被切除了？
那豈不是肚子裡的消化只能靠着腸子了？
難怪寶哥會讓他這麼吃。
陸離看他的眼神變了，沒想到這個老闆瞭解白小生那麼多過往，看來這也是同情他纔會讓他吃那麼多次白食，不過這也是小本生意，長時間供養這麼一個大胃王，人家也要生活的。
“他一共欠你多少錢，我給了。”
寶哥笑了笑：“不用了，小生爲人很勤快，一般吃完東西都會幫我幹活，這些包子就當我發給他的工資吧。”
這位寶哥還真是個心善的人，只不過陸離不理解的是，求學而已，怎麼會鬧得切掉整個胃那麼誇張。
當他問出心中疑惑的時候，寶哥這纔再次停下手中動作，擡起頭表情怪異的樣子：“你可知道白虎城又叫做什麼？”
“白虎城……”陸離嘟囔一句，腦海中蹦出四個字：“武術之鄉？他是來學武的？！”
寶哥沒有說話，但表情無疑是默認了，這就難怪了，學武之人難免負傷，只不過白小生運氣不好，傷勢比較嚴重罷了。
陸離無奈的嘆口氣，這一點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白虎城這段時間儘量幫他找個好差事最起碼能吃飽飯啊。
其實他不知道，白小生身上的傷勢可不是因爲學武而受的，而是踢館。
在白虎城武館堪稱華夏最多，每年來這裡學武的人絡繹不絕，但不是所有人都會被接納，一些嚴格的家族武館更是隻收本家人，外姓人想要入門，需打雜三年，考覈三年，改名換姓入本家譜才能被傳授一些皮毛功夫。
不過這也有例外，那就是踢館，大都是給一些過江龍提供的規矩，如果你想學習一家武館的功夫又不肯入人家門下，那就通過踢館，只要你能通過九門十八關，就算是踢館成功，武館的功夫任意選一個可以拿走，當然，被踢館成功的武館也會因此一落千丈，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給失敗者準備的，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每一個武館對於踢館的人都會嚴陣以待，踢館前更是會簽下生死狀，免得日後找麻煩。
白小生就是這樣，幾次求學不成，又不肯花費七八年的時間供奉一家武館，所以走上踢館這條道路，但中途在第三門的時候就受到了重傷，要不是現在這個社會死人太過麻煩，他都未必能活着從武館走出去。
但也因爲這件事，他沒了一整個胃，變成一個‘直腸子’的人，沒有了營養的攝入，他也沒有辦法練武了，整個人也就廢了。
他沒有臉面回家，就如同一個行屍走肉一般在白虎城渾渾噩噩的活着，每天趴在地上減少能量消耗，有好心人給他吃的他就吃，吃不着就去撿垃圾，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繼續活着，但他不想死，或許在他心裡，還有一點火苗沒有徹底熄滅。
等白小生回來看到陸離坐在位置上等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個陸老闆，我能再來兩屜嘛？我保證，這是最後兩屜。”
“不用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吃飽了我給你找個地方住，明天幫我幹活。”
“多謝陸老闆。”
白小生喜笑顏開，立刻招呼後廚又上了兩屜包子，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陸離的眼中閃爍着思索的光芒。
告別虎回頭包子鋪，陸離在寶哥那裡壓了一千塊錢，當做日後白小生一段時間的飯錢，
他在附近找了一家還算乾淨的賓館，兩人一人開了一間房就在這裡住下。
臨進房間前，陸離看了眼他身上髒兮兮的衣服，皺眉說：“等下你先洗個澡，我讓人給你買套衣服送過來，然後來我房間，我有事問你。”
“嘿嘿，這多不好意思。”白小生扯着自己的衣服，感覺沒什麼。
“行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我這幾天出門你也得跟着我，就當福利了，收着吧，你告訴我你穿什麼尺碼的就行。”
陸離不知道，他房門關上的瞬間，白小生臉上的傻笑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神情，原本渾濁的目光也逐漸多出了異樣的光芒，
“幾年了……我都快忘記被人當人的感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