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瞳比旁人更敏銳地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她猛回頭,立即呼吸一滯。
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罪惡的夜裡……
無數夸父強者在酣夢中被斬下了首級,他們被巨斧震飛的頭顱,翻滾於半空中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自己敬愛的首領,眉生殺生紅線,手舞開天神斧的畫面!
“回去!”
在肅殺與冷凝感蔓延整個房間前,蘇瞳速速斬斷了與大鼓之間的溯源通靈,此刻大鼓已暈倒在地,被剛纔那突如其來的邪惡感震得失去意識。
汩汩的汗水從老銅人的太陽穴兩側流下,他手中的丹書古籍已散落在地,可是雙手仍保持着高舉的動作。蟄伏在靈魂深處的恐懼,第一次甦醒。
“發生什麼了?怎麼會有那麼邪惡的氣息出現?”
剛剛離開沒多遠的小燭又匆匆返回,好奇地伸頭打量屋內,看到嘴脣發白不斷抽搐的大鼓,驚叫一聲雙拳便幻出了爪刺,一臉兇悍地左右打量,尋找那並不存在的敵人。
蘇瞳與傲青現在可沒空回答小燭的盤,同時將目光落在了被老銅人丟入房間的藥鼎上!
“你說得沒有錯,記憶不在,執念卻還是烙印在血息裡了!”
蘇瞳朝傲青點頭,二人迅速朝那青灰色的藥鼎衝去,先用層層禁法將其封印,生怕鼎中跳出什麼魔念再次荼毒生靈,而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後退三步,與那被包裹成糉子的藥鼎拉開安全距離。
剛纔日先嬰祖影的魔化,並不是身爲祖息的他再次墮魔,而是剛纔出現了什麼東西,刺激他突然失控。
這徵兆比語言更加有力,給了二人鮮明的提示。
小燭出現時,日先嬰的祖影還沒有任何問題,直到老銅人從族庫裡拿出藥鼎,砸在地上!
哇!
傲青與蘇瞳的出手令小燭完全看呆了,那一層層的禁法,通通帶着強大的威壓,而且種類之多,氣息之烈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這就是人族皇者的手段,華麗得讓人眼花繚亂!
“你們在查……第一次神譴的線索?”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老銅人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緒,最終確認了眼前二人來大鼓圓舍的目的。
雖然知道蘇瞳在意那因果紅河,可是見她如此爲自己的族人勞心費力,老銅人心中還是泛着陣陣感激。
她簡直就是在同胞們默默承受了無盡屈辱之後,被上天派下來拯救衆生於水火之中的天道使者啊!
蘇瞳指着一個變成兩個大,被火旗,生死禁,血威,雷霆……層層禁錮的藥鼎,一臉凝重地詢問老銅人。
“這鼎?”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咔嚓”脆響打破了房間中凝重的氣氛,因爲承受不起多重強力的壓迫,這被視爲洪水猛獸般的藥鼎,竟沒出息地在衆人眼前碎成了渣渣。
餘塵之上,還有禁法咆哮,它們像失控的旋風一樣,把大鼓的房間又洗劫了一次,若不是蘇瞳和傲青收得快,把圓舍連同方圓十里夷成平地都沒有問題。
呃……
慌亂之後重新站穩足步的傲青傻了眼兒,若這藥鼎藏着什麼令夸父墮魔的玄機,它未免也太脆弱了一些吧?
可是如果是自己判斷失誤,之前那如臨大敵的樣子,豈不太丟面子?一想到這裡,傲青的臉色立冷了下來,身上散發出陣陣煞氣。
“我去,怎麼就碎了?也太不結實了!”蘇瞳可比傲青坦誠直白得多,直接哭喪個臉,撓起了頭皮。“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呢!”
一陣風吹過,空中的塵被捲走,地上的渣都不剩幾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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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問,這鼎的來頭吧?”老銅人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徵詢蘇瞳的意見:“要不要去族庫裡看看?那裡這樣的低階藥鼎,應該還有幾百枚。”
傲青要殺人的目光橫掃而來,立即令老銅人改口又道:“不看!不看也罷,真的沒什麼特別的,這些破鼎通通屬於大破滅後的產物,因爲大鼓只是個煉丹初學者,我便沒有給他選太好的東西。”
不愧是一族首領,非常懂得開源節流,物盡其用。
不過老銅人既然這樣說,便是徹底斷送了傲青與蘇瞳的念想,既然藥鼎是大破滅後才被製作出來的,自然與王族墮魔沒有關係。
“除了藥鼎,剛纔還有什麼東西?”傲青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渾深思。
“還有首領唄,我看着他進房間的。”小燭毫無人道地出賣了自己的首領。
“胡說,我也是大破滅結束很久後纔出生的!”對於這種沒有證據的誣衊,老銅人氣得鼻子都歪了。
問題的確應該出自老銅人身上,蘇瞳的目光閃了閃,之前只是因爲藥鼎丟在地上的聲音吸引了她和傲青的注意力,才令他們下意識認爲是藥鼎引起了日先嬰祖影的殺心,可是從時間上說,他與藥鼎可是同時出現在房間內的。
不過當然……王族的罪魁禍首絕不可能是老銅人。
那麼……
蘇瞳將視線落在了別在老銅人腰際的開天斧上。
此斧乃王族重器,既遇見了真正的王族,逐日雖然心中不捨,卻還是把它還給了老銅人。
雖然沒有把它帶入祥厄爐裡,不過一離開爐子,老銅人便珍惜地將它別在自己腰際。
“開天斧來!”
蘇瞳招了招手,重斧立即從老銅人胯上飛出,落在了大鼓的身前。
蘇瞳再一次進行溯源通靈,日先嬰的虛影出現之後,果真對此聖器流露出憎惡和瘋狂的表情。
未免那狂暴之意影響大鼓心性,蘇瞳趕緊又掐斷與大鼓的精神聯繫,而後走到開天斧前,怔怔發呆。
“怎麼……怎麼會這樣?”老銅人一陣心悸,竟不敢再從地上將斧頭撿起。
“雖然不可思議,卻也能解釋當年日先嬰墮魔的迷團了。”蘇瞳從腹中吐出一口濁氣,眉頭卻更深地蹩在一起。
“只有開天斧,能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污染夸父王族,因爲它本王族聖物,一直供奉在聖殿之中,接受強者們的膜拜與參悟,尤其王族首領,有資格選用它成爲自己的戰鬥法寶,與它進行精神共鳴,所以更容易受到它的侵蝕。”
“可是這斧頭,不是你找回來的?逐日兄弟也佩戴它了幾年,怎麼不見他也墮魔?”
老銅人依舊保持着瞠目結舌的模樣,完全不敢相信蘇瞳的判斷。
“因爲上面的魔性,已經被人洗去了。”
蘇瞳眼波震動,回想起不死鳥把開天斧送給逐日仙王時的那番說辭。
不死鳥曾說,此斧是被夸父的敵對勢力盜取,不斷令其沾染暴虐之息,棄於滄海荒灘,後被他無心拾起。他已抹除烙印在斧上的邪性,又封印尚不願消散的殺戮之息,待逐日仙王力量加強,以正義化解斧上殺念,開天神威便會再次降臨天地之間。
現在想來,除了那敵對勢力的身份有待考證,其它諸事,應該與夸父王族失斧的經歷一致,而且這麼多年來開天斧沒有再散播魔念,便說明它的魔心的確已徹底根除,最多殘留了一些不甘的怨念。
然而爲她掃清障礙的不是別人,正是……不死鳥!
蘇瞳擡頭看天,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張巨大的網裡,有康仁的債務,有神王的仇恨,有不死鳥的救贖……自己到底是他人顛覆天地的棋子?還是完全自由的靈魂?
現在她也疑惑了。
“何人如此強大?你到底從哪裡得到我族王器的?”老銅人一臉驚悚,這個問題雖然問過蘇瞳許多次,但他並沒有從她嘴裡得過到確鑿的回答。
既然能讓王族在不查的情況下一下墮魔,便說明曾附着於開天神斧上的魔念極爲強勁,可是那種力量,竟能被人輕描淡寫地封印和抹除?
蘇瞳撿起了掉落在地的開天斧,表情有些繁雜。
“一位先賢。”她眼中的落寞,盡收傲青眼底,這樣的表情,他似乎也見過幾次,印象最深的,便是在虎河那破敗的渡河之舟上。
難不成破船的主人,與將開天斧交到蘇瞳手裡的是同一個人?
“我記得他叮囑過,王器開天的力量尚未解封,只有等到強大的夸父化解上面的殺念,封印纔會完全消失。”
“你的意思是……”老銅人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遲疑。
蘇瞳的手指輕輕劃過斧背。
“如果他留了驅魔的力量在開天斧裡,說不定也能用來喚醒那些墮魔的夸父。”一切好像太順利了,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她推到這裡,不但擁有褪銅的爐,溯源的神技,吸取草木力量的童子……連驅散魔性的鑰匙,也一早就落在了手裡。
“要怎麼做?”老銅人此時已經不想再追問蘇瞳開天斧的來歷,滿心只想尋找到破解神譴詛咒的關鍵,把蘇瞳當成指路的明燈一樣,老銅人滿眼熱切地盯着她的臉。
“你既然是日清風的後裔,始祖自然是夸父的第一強尊,日清明,對吧?”蘇瞳回神之後,嘴角掠起了淺淺的笑意。
“跟我來吧!”她把開天斧還給老銅人,而後拉着他向外走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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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不能把話說在前面,昨天剛說了這個月努力二更,結果今早公公就跟我說了,放假三天,親戚帶我去天路玩……
好的,我木訥地點頭,然後瘋狂存稿,要擠出一天的稿子……倫家以靈魂獻祭的方式拼命揮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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