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喧馬故人臨舊地(一)
ps:求神光,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長安城,作爲中國歷史上歷時最長、建都時間最早、朝代最多的古都,是中國歷史上影響力最大的都城,乃是中國四大古都之首。而唐代的長安城更是世界歷史上第一個達到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唐長安的人口中,除居民、皇族、達官貴人、兵士、奴僕雜役、佛道僧尼、少數民族外,外國的商人、使者、留學生、留學僧等總數不下3萬人。當時來長安與唐通使的國家、地區多達300個。唐的科技文化、政治制度、飲食風尚等從長安傳播至世界各地。另外,西方文化通過唐長安城消化再創造後又輾轉傳至周邊的日本、朝鮮、緬甸等國家和地區。唐長安成爲世界西方和東方商業、文化交流的彙集地,實乃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國際大都會。
只不過,如今的長安已不復昔日繁華。在2012年的天空下,這個十三朝古都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名字——西安。
2012年12月20日凌晨,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西安附近的某個寂靜的郊區,忽然出現一陣嘚嘚的馬蹄聲。馬蹄聲又急又促,踏在薄雪後的高速公路上,卻是無比的穩健,顯然這馬是匹難得一見的神駿,正以最焦急的姿態,如風般在公路上疾馳。
一輛奔馳中的轎車呼嘯而過,明亮的車燈灑落在公路上,驅散開一片黑暗,正將那匹在公路上狂奔的駿馬清晰無比地映照出來。不過,對向而行的一車一馬,速度都十分的快,轎車中的司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曾有一人一馬從他的頭頂上越過,奔向身後濃郁的黑暗。
駿馬越過轎車。只微微一顛,重又回覆到之前平穩的行進狀態,而馬上的白衣男子卻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看之前從他腳下鑽過的轎車。天空中的濃雲微微散開一些,幾顆調皮的星星從濃雲縫隙中探出頭,不偏不倚地將自己微弱的光亮灑在了白衣男子俊朗的側臉上。
黯淡星光下,白衣男子回頭看着身後遠去的轎車,眉心微微蹙起。眉尖那兩點硃紅挨在一處,倒像是多生出來的一對眼睛。白衣男子凝思片刻,似乎並沒能搞清剛纔從自己身下竄過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只是自嘲地一笑,重又回過頭,將注意力全都放在前方的道路上。
千年未見。這長安城竟已變做了另外一幅景象。好在他並不靠古老的標誌性建築認路,否則的話恐怕真的找不到家門了。
還有一天的時間,他必須要快一點了。
駿馬一聲清越的長嘶,頭一偏轉而向公路旁的山路奔去。按着這個方向再前進一盞茶的工夫,便能夠到達目的地了。想到多年前的故園就在眼前,白衣男子真是恨不得瞬移過去,下一秒便推開闊別已久的大門。
只可惜。他不能這樣做,他不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暴露自己的行蹤。
白衣男子胯下黑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焦急,瞬間加快了速度,四蹄在草葉上也只是輕輕一點,看上去都像是在草上飛一般。說起來,它也已有千年未曾像這樣歡脫地狂奔過了,如今既已擺脫束縛。豈有不跑個痛快的道理?
一人一馬疾如巽,不多時便已到達了目的地,卻是一片空蕩蕩的草地。白衣男子翻身下馬,伸手一招,一把烏黑的方天畫戟便出現在了手中。
白衣男子找準方位,執着方天畫戟用力向空氣中一刺,如同擰鑰匙一般輕輕將方天畫戟一擰。只聽“喀”的一聲輕響。空氣被擰出一個漩渦,輕輕旋轉着凝出一扇古樸的大銅門。
望着熟悉的銅門,白衣男子輕輕伸出一根頎長的手指,順着門上雕刻的花紋細細描過去。描出一朵繁複祥雲的圖案來。這門上的每一處花紋,他閉着眼睛都能重繪出來,如今再想起當年用方天畫戟鏤刻銅門花紋時的場景,似乎他的身後,依然立着那個嬌豔如花般的紅衣女子。
恍惚回首,身後只有陪伴自己多年的戰馬歡快地撲着天上晶亮的雪花,哪裡有那熟悉的紅色倩影?白衣男子自嘲地笑了笑,星子般的雙眸中,氤氳出點點鑽石星辰。
裳兒,我已先一步到家了。待我打掃過我們昔日的家園後,就去接你回來。
輕輕推開大門,門後是熟悉的青石板路。一間一間房屋看過去,白衣男子的腦海中立時便浮現出這裡昔日繁華的景象。左手邊那個酒肆的老闆是個虎精,常將自己的指甲泡到酒裡當做虎骨酒出售;右手邊那家脂粉鋪的老闆是個狐妖,雖說他是個男人,但裝扮起來絕不比一等一的美女差;再前面那間屋子裡住的是一戶人類,男主人曾是某個名門下的優秀弟子,卻因憐憫剛剛出生的妖魔而被逐出師門……
只不過,現在只剩下了淒冷的一片,以及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那石板路上密佈的紅梅,便是這裡剛剛經過戰爭洗禮的鐵證。
白衣男子長嘆一聲,輕輕拍了拍身旁的黑馬:“我們,終究還是來晚了。”
黑馬若有所思地側頭聽着白衣男子的話,忽然長嘶一聲搖了搖頭,好像在對主人說一切都還來得及。白衣男子笑了笑道:“好,既然你覺得來得及,那便來得及。老朋友,我放不下昔日的部下,先行一步了。”
黑馬點了點頭,揚起前蹄,就像是在和白衣男子揮手道別。白衣男子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黑馬的脖頸,足下一點,如大鳥般向着石板路的盡頭飛掠而去。
輕車熟路地繞過複雜的古城街道,白衣男子踏入城中那座高高的樓臺。他記得,當年曾在這裡換過衣物,樓臺上的箱子中應該還保留着千年前自己只穿過一次的黑色深衣。
那件衣服,乃是心愛女子親手爲他縫製的。每一針每一線中,都傾注着滿滿的情意。
找到角落中的鏤空紅木箱子,白衣男子輕輕將蓋子打開,那套用金線繡滿吉祥圖案的黑色錦緞衣衫便映入了眼簾。白衣男子撫摸着衣服上繁複的花紋,嘴角噙着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聰慧勇敢卻不通女紅的倔強女子,爲了送他一件自己親手製作的生日賀禮,強拉着貼身侍女學習刺繡時的場景。
還有兩天,他們便可以團聚了。千年後的重逢,卻不知該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套上衣衫,用金冠束住拖曳在地的長髮,男子緊緊握着黑色方天畫戟,直奔向城外通往森羅門第二層的雲梯。這裡已被外人佔據了二十年,各處機關陣法早已發生改變,即便是作爲森羅門創建者的他,也無法輕輕鬆鬆便登上森羅門的第二層。
但不管怎麼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在原有的設計上更改來的,原理大同小異。雖說要費一番周折,總歸來說還是難不倒他的。
作爲森羅門的創建者,他又怎能敗在自己設計的機關陣法之下呢?
一路飛奔,觸發了各種各樣的機關陣法,男子只三兩下便將機關陣法的關鍵處破壞掉。回頭看看滿地狼藉,男子冷冷一笑,戟尖輕輕點地,數道黑光蜿蜒而出,不多時便已將被他破壞掉的機關陣法修復好了。
那人的改良,也不過如此。
很快,男子便來到了夾在森羅門第一層與第二層之間的雲層處。方天畫戟一抖,黑色的光芒如妖龍般呼嘯而出,頓時將雲層刺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男子飛身而上,方天畫戟抖出一連串的勁風,將企圖逼近他的雲層幻像擊得粉碎,身形一折便問問踏在了森羅門第二層的土地上。
首先出現在他面前的,就是秦廣山。
遙望秦廣山巔的樓臺,男子微微眯起雙眼,一時間感慨萬千。這裡的一切,讓他感到無比熟悉,卻又透着淡淡的陌生的味道。守護在這裡的力量,已不再是他和秦廣王的力量,而是那個令他無比憎恨的人的力量。
那個人,扣押了他心愛的女子,操控了他部下的行動,違反約定將森羅門據爲己有,佔據了神魔戰場。即便將那人殺個千百遍,也不足以消除他心中的恨。
若不是爲了遵循千年前的約定,他怎會甘心被那人關押千年!他又怎會忍耐這千年孤寂!
他,要親眼看到他的慘敗,親眼看到他灰飛煙滅!
推開大門,踏入空寂的秦廣殿,男子在秦廣殿中轉了一圈,於樓臺後面找到了堆積如山的屍體。男子伸出方天畫戟,將屍體一個個挑起來細細查看着,目光深沉得如同深海下永遠都化不開的冰。
堅硬,卻浮着一層淡淡的水霧。
終於,男子將所有的屍體都查看了一遍,如刀削斧刻的嘴角終於牽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這些屍體,全都屬於入侵者,沒有一個是森羅門的弟子。看來,是秦廣王以一人之力打退了第一批入侵者,已經順利退到了下一處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