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找到圖錄,方乾元便打算離開東海,返回南荒了。
臨行之前,漁老特意找到他,相送一物。
“方大長老,這是本宗弟子從萬毒穀人手中得到的一份毒功秘籍,據傳是東方智根據《逆時變》功法所改編,雖是小道,卻也頗有幾分研究的價值。”
“哦?東方智根據《逆時變》改編的功法?那本座還真要好好參詳參詳。”
方乾元沒有矯情,當場把這份禮物收了下來,並且向漁老致謝。
漁老點點頭:“那麼,就此別過。”
“告辭。”
起航之後,方乾元隨意翻開,看了一下,果然發現,是凝鍊光陰之力,運用於各種毒素,毒功的法門。
實際上,方乾元此前早就已經把《逆時變》上交宗門,然後從東方智這邊收回原本,也給飛仙宗分享,正是因爲這種東西,公開和分享的益處遠遠大於敝帚自珍。
正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不同的御靈師,不同的道途和習性,對於同一功法的運用絕不相同。
東方智所運用的法門,無疑都是重在用毒,這樣一來,萬毒谷中流傳毒功的根基便紮實無比,甚至可以像暗魔爪一般,做到寄託於時空,如同附骨之疽,無法根除。
但方乾元自己重在結合風身法體的入虛運用,而且,他憑藉天罡金玄丹,獲得了常人難及的修煉天賦,也有資格走上最爲正統的過去之身修煉,把這種力量運用於自身。
他以前並未注意到東方智所探尋的領域,如今卻發現,此間也大有可爲。
真論起來,運用於毒功的話,的確比自己的暗魔爪殺傷力更強幾分,但卻又不及過去之身光陰回溯的意義重大,畢竟後者可以讓自己免於重大的損傷,是極強的保命手段,甚至粗涉不死不滅之道。
“如果能有那麼一種方法,把我所持的幾種力量結合一體,甚至於加持在部屬或者靈物化身之上,那就好了。”
方乾元思索着。
他現在修爲實力日益提升,以前構思的一些神通法術和運用之法,也不太適合更高層次的戰鬥了,應當有所改進才行。
……
與此同時,南荒地界,石山圖騰,燭龍聖殿中。
百丈見方的巨大廣場上,燭龍浮雕亙古永恆,如同一個人臉蛇身的怪物盤踞於地。
中間隆起的人臉祭壇上,日月圖形顯現於眼瞳,在月光照耀下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一個穿着黑衣的身影佇立在人臉的下顎前,久久不動。
他正是沉寂已久的葉天鳴。
在他身旁,足足十二名祭司環繞而立,每一人都身穿黑袍,手捧銀盤,銀盤上液體猩紅,散發着腥鏽和芬芳兼具的奇異氣息。
“時辰已到,注入靈血!”
乾瘦老人燭非同樣一身黑袍,站在葉天鳴身後,對那十二名手捧銀盤的祭司發號施令。
於是那些黑袍祭司開始動了起來。
他們各自從下巴的部位,沿着兩頰向上走去,依次把手中銀盤之中的血液倒入日月圖形,然後退到一旁。
燭龍浮雕宛如雙眼流血,並且散發出了奇特的生命律動,此後,一股奇異的力量氤氳於其上,逐漸化爲具現的靈光。
這是一種帶着些許慘白之色,如同蒼白銀月的暗淡光芒,在其照映下,葉天鳴周身都似乎有一股黑煙似的靈元流瀉而出,化作龐大的黑影,籠罩了整個人面。
而後,一股血氣從人面雙瞳溢出,融入了其中。
紅黑混雜,交融相會,不久之後,浩瀚若淵的氣息從浮雕之中浮現出來,似乎是被絲線牽引着的龐大影子,正在緩緩從地下的石板升起。
影子蜿蜒而上,無盡的力量,把整個廣場都化作了渾黑一片的墨池。
所有站在當中的人,都感覺自己彷彿墜入虛空的螻蟻,在這一刻,竟然全部都無法動彈。
時間彷彿僅僅只是過去一瞬,又似經歷千萬年之久,龐大的燭龍虛影盡數凝練,如同濃厚的墨汁,開始朝葉天鳴的身影涌動而來。
葉天鳴面露痛苦之色,但卻依舊穩穩紮在原地,筆挺站立。
他堅定不移,承受着黑暗的傾注,這股濃厚得如同墨汁的浩瀚力量,漸漸全部鑽了進去,開始和葉天鳴本身所具的黑暗之力結合一體。
四周不知何時颳起了陣陣狂風,昏暗的月光下,葉天鳴的身軀依舊佇立不動,但是腳下的人影,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條巨大的古蛇。
呼!
風聲嘶嘯,黑煙瀰漫,那是濃厚的靈元在具現化形,巨蛇影子劇烈震動,彷彿在無聲大笑。
葉天鳴的雙瞳逐漸浮現出了日月的圖案,冰冷如水的力量散溢向四面八方。
忽!
恍然之間,四周爲之一靜。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在他注目之中,遠處石柱上,那些原本應該隨着狂風招搖的旗幟和火把,竟然如同一幅栩栩如生的彩畫,定格在原地。
他帶着彷彿亙古不化的冷漠神情,收回目光,看向旁邊的黑袍祭司和燭非等人。
他們同樣靜止不動,呆呆站立在那裡,如同雕像。
再看遠方,仰觀星空,似乎就連那密佈天幕的漫天星辰也停止了閃動,化作一個又一個的光斑點綴於黑色的幕布上。
直到數息之後,葉天鳴忽然目光閃動,這些旗幟,火把,人影,星辰,才恢復到了之前的正常狀態。
燭非沒有察覺到任何異狀,只是帶着幾分驚喜和狂熱,看向站在那裡的葉天鳴。
“如何,你得到了什麼力量?”
“這座圖騰乃是我諸天聖教花費數千年之功,從虛空召喚,精心哺育,祭煉而成的大聖神像,它賜福於你,便能令你生成法脈,真正掌握相應的道途和法則!”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真正的天才,竟然如此輕鬆就能成功融煉,如今,你已擁有凌駕於地階之上的資格!“
葉天鳴攤開雙手,感受着自己似乎已經變得截然不同的身軀,輕聲呢喃道:“凌駕於地階之上……”
下一刻,一行血淚卻在雙眼流了出來。
“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我犧牲了曉月,背棄了光明,不是爲了這所謂凌駕於地階的力量!”
“我……還要更多!更強的力量!”
一股恐怖的氣息,伴隨着他的話語,籠罩了整個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