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義之所存

生死契團隊戰如此多的限制,就爲了減少傷亡。可歷年來,爲何還是有無數人在這樣的團隊戰中殘廢,甚至死掉?

原因很簡單,唯“尺度”二字而已。真打起來之後,怎樣纔算“收勢不住”?如何判斷對方有沒有失去行動能力?什麼又算是“無意識傷害對方性命”?

這並不像術數,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很多時候界線都很模糊。

但凡會參加生死契團隊戰的,雙方就算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也必然有嫌隙或利益衝突,殺傷對手本就是雙方最想做的事!

至於那些真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則又完全沒有參加這種生死契決鬥的必要了,直接就在私底下無所不用其極地解決就是了。

裁判肅穆地念着規則,雙方的十人全都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如果用心觀察,還是能看出兩方的氛圍不太一樣。九魚江社一方,冷元放、鞏志、薛文恭、程金、羅力五人相對輕鬆一些,眼底全是自信;而月牙山社的劉崑山、歐飛、趙羽、樊凌空、楚雲落五人則要凝重得多,他們是硬生生被逼到這份上的,只許贏,不許敗,而且必須是兩個人頭以上!

終於說完了規則,裁判先看向九魚江社的五人,問道:“規則就是這些了,你們能接受嗎?”

“能。”冷元放五人齊聲爽快地應道。

裁判又看向劉崑山、趙羽等五人,問道:“你們呢?”

“能!”五人決然道。

“那好,跟我來吧,去籤生死契。”裁判道。

而後,在裁判的引領下,十人一起來到了一個廳堂中,每組發了一張生死契文書。

月牙山社這邊,劉崑山將那張生死契文書鋪在桌上,與其他人一起看向上面的內容。

只見那文書上以血紅色透着殺氣的大字寫道:“生死契。吾等五人,自願參加此戰,自當謹遵規則,致傷致殘,縱死不怨!立契爲證!”

“如果沒什麼問題,就以血留名吧。”裁判在這時道。

劉崑山眉頭一凝,看了剩下的四人一眼,第一個咬破了指尖,然後在文書上寫下“劉崑山”三字!

而後依次是歐飛、樊凌空、楚雲落……

輪到楚雲落的時候,趙羽忽地心中有些不忍。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代楚雲落承受一切。雖然楚雲落有着不俗的戰力,性格上也比一般的男子還要直爽、外向,可她終究是個姑娘家。在都天仙界,由於神通強弱不分男女,所以女人並不弱勢,但那主要是指境界高了以後。此界的大多數人一生都只能停留在氣感期階段,一旦進階無望,不得不過平凡日子,女人便又會成爲弱勢的一方,趙羽自己家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家中頂樑柱是趙勝,主外,張芸主要負責照顧孩子,做家務,主內。

但是,趙羽想代楚雲落承受一切,問題真的有好多。一,他暗戀楚雲落,心中和楚雲落親近,可那只是單方面的,楚雲落只把他當做一個普通朋友罷了,說白了,他不夠格。二,即使兩個人真的越來越親密,他有朝一日夠格了,以楚雲落的要強,她又豈會接受?三,楚雲落是一個特別獨立有主見的姑娘,她的人生會由她自己走出來,而不是被別人左右……

就像趙羽心中有所堅持,楚雲落的心中也有她的堅持!

正因爲這份堅持,他們才一起在今天來到了這裡,面對這張縱死不怨的契約!

“唰唰唰”幾下,楚雲落已是在生死契文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連她的字都顯得乾淨利落,足以說明她心中沒有半分猶豫。

而後,終於是輪到了趙羽。

站在桌前,趙羽舉起右手到嘴前,直接咬破了食指尖。很疼,但對於常年鍛鍊、打鬥、圍獵的趙羽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趙羽左手按着文書,右手開始在最後面寫自己的名字。

這一刻,他竟是想到了許多。簽下這文書並不代表必死無疑,僅代表自己願意爲了某事甘冒性命危險。而這件事,真的值得嗎?

和溫馨的家庭,遠大的未來相比,似乎不值得。但是,他們月牙山和九魚江真的不知鬥了多少年了,仇怨升級也已有十年,雙方誰也看不起對方,常年隔空對罵,說成是互爲敵國也不爲過!趙羽不知道別人,但他是的的確確一直生活在一種被水城人蔑視,也敵視水城人的氛圍中。自打鐘紹辰被水城人殺了後,趙羽甚至時常會有種乾脆和水城開戰自己去衝鋒陷陣的衝動。而這一次,月牙山社更是被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一旦輸掉,那後果當真比死了還讓他難受!從這個角度看,其實已經不是值不值的問題。而是性情天生,違之生不如死;義之所存,向之當無反顧!

趙!羽!

寫下自己的名字後,趙羽心胸都爲之一暢!

另一邊,九魚江社的五人也完成了生死契文書,而後,雙方一起交到了裁判手中。

“走吧,我這就帶你們到場地去。”

“好。”

生死契團隊戰所用的場地不再是擂臺,而是一片直徑約三十丈的用陣法圍起來的專門建造的小型決鬥場。內中有假山,有壕溝,有樹木,甚至還有一個小水塘。不要小看這些環境,因爲戰鬥之時全都可以充分利用起來,甚至可能會發揮出比神通還要大的作用!

仙都紫府一度討論過生死契團隊戰的實符、手段等限制,比如是否要開放實符的限制,是否可以用毒等等。但後來考慮到這主要是爲年輕人所設,最後還是沒有完全放開規則。實符還是隻能用一張,也不能用下毒等等手段,規則中的所說的“可採用任何手段”,主要還是指計謀、狠辣程度等方面。

很快到了場地邊緣,裁判向雙方道:“挑邊吧。”

冷元放看了月牙山社的五人一眼,故作大方道:“讓你們先挑。”

劉崑山冷笑一聲:“我們無所謂。”

“那好,我們挑南邊。”冷元放直接道。

“我們北邊。”劉崑山向裁判道。

戰場其實是南北對稱的,南北都無所謂,兩方的人並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好,那馬上入場吧。你們入場之後我就會開啓陣法,直到你們的決鬥結束,我纔會關閉。”裁判道。

“走!”冷元放率先道。

“來吧!”劉崑山也大聲道。

十人才一入場,便聽“嗡”一聲響,一個透明的碗形光罩已然出現,將整個決鬥場都扣在了下面。十人的身影立刻模糊了一下,不過隨着光罩的迅速穩定,他們的身形也再次清晰起來。

光罩內外,瞬間便已是兩個世界!

外面的人竟好像比裡面的人還緊張,並未對罵,也沒有嘲諷,而是在光罩外分散開來,各自到了自己那一方的五人身後,瞪大了眼睛向裡看着。所有人都在心中爲自己方的人祈禱,一定要贏!

不過,九魚江社裡還是有那麼極少數幾個人例外,便如那個親自去向渭城下戰書的路通。此時的路通一臉輕鬆,甚至相當的得意、興奮,嘴裡以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着什麼。

光罩內,劉崑山五人迅速來到了決鬥場北端的幾坐假山邊。他們並沒有躲起來,而是就在那裡迅速觀察着整個決鬥場的環境,並確認着之前就商量好的策略。

“三十息準備時間開始!”就在這時,裁判的聲音忽地響起,清楚地傳到了光罩內。

氣感期階段神通還不能信手拈來,搭配組合很重要,一個不小心就很可能被對方剋制,是以保密性很重要。分立決鬥場南北兩端的十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假山後,甚至乾脆跳到了壕溝裡,各施神通!

“三十息準備時間結束!預備!開始!!”裁判的聲音再次響起!

“衝!!”冷元放一聲大喝,帶頭衝出!

“殺!!!”劉崑山以更大的聲音吼道,也帶頭衝了出去!

雙方積怨甚深,只有正面的對攻才能將他們心中的戰意完全發泄出來!也只有在正面戰鬥中獲勝,才勝的最痛快!

衝歸衝,此時雙方的速度卻明顯有問題,都不是施展了遁法後的那種速度,而是平時奔跑的速度。

絕對有人並未施展遁行神通!但是,哪怕施展了遁行神通的人也刻意壓制住了效果,沒讓對方看出來。

決鬥場的直徑總共才三十丈,兩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二十五丈,二十丈……

此時雙方如果同時施展神通,絕對可以攻擊到對方的神通,但是還無法轟到人,至少是轟不準。於是,雙方依然沉默對衝!

月牙山社的五人這邊,資歷最淺的趙羽竟處在正中間的位置,並於不知不覺將稍稍提前了些,處於五人最前方!歐飛在趙羽左手邊,樊凌空在最左邊,劉崑山在趙羽右手邊,而楚雲落則處於趙羽和劉崑山中間,並稍稍落後一些。

十五丈!

而此時,雙方也全都來到了決鬥場中間的最空曠處!

“殺!!!”雙方同時爆吼!

九魚江社一方,光華驟亮,五張實符同時轟出!

月牙山社,四張實符飛出,趙羽也沒閒着,劍指猛地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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