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散開的電弧就像是一張大網一樣從淺水散了下去，迅速擴大，然後消失在了深水中。
趙羽沒有再施術，全場便只剩下嘩啦啦的流水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但是，一等二等，魚呢？
毛都沒有一根！
難道不行？
就在小苦心中失望，眼中又泛起淚花之時，冷不防二胖叫了起來！
“那邊！看那邊！”
那邊是哪邊？所有都順着二胖所指的方向看去，卻是河道的下游。
“啊！”
“哇……”
“這麼多！”
在河道下游七八丈外，河邊竟至少有二十來條一匝來長的銀白色小魚條，一個個肚子朝上順水而下，也不知是被電暈了還是電死了……
而就在他們看過去的過程中，水下還有新的小魚條浮出來，趙羽這一下的戰果顯然還不止表面上這些！
“快去撈！”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率先朝那邊衝了過去。
“別去深水！”趙羽連忙道。
說話間跑得快的已經跑到了，一邊在淺水中撈魚一邊急道：“裡面的夠不着！”
“我來！”
關鍵時刻，還得趙羽出馬。儲物手鐲上光華一閃，最薄的青齏劍已是被他擎在了手中。而後，趙羽道力一催，青齏劍瞬間變大到數丈長，平壓向了水平。當青齏劍來到水面之時，趙羽又讓劍身略微傾斜，讓青齏劍像是一個水壩一樣攔在了水面的表層。那些小魚條本來就在水面上浮着，立刻在水流的衝擊下衝到了青齏劍的斜面上。
劍身和魚貼在了一起，最後時刻，趙羽手腕猛地向水流來的方向一堆，同時向上一翻，所有的小魚條便全都被他挑了起來。
這絕對比魚網都高效、省力！
“還有會跳的呢！”
“它們只是暈了！”
“哥！快點！”
在一片咋乎聲中，趙羽把青齏劍平端到了岸上。道力一收，青齏劍立刻變小，那些被電暈了的秋冷魚立刻散落一地。
“哈哈，這下夠吃了！”
“趙羽哥真厲害！”
“要不再來一次吧……”人羣中響起了吃貨二胖那和諧的聲音。
趙羽見這方法可行，也是心中大爽，便道：“行，你們先去烤，我再抓一次。”
他們的這頓原本可能吃不飽的晚飯終究因爲趙羽的神通而得到了保障，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些小傢伙個個吃得滿嘴流油，大呼過癮，那個特別老實的小苦丫頭也終於笑逐顏開。
趙羽小時候並不是孩子王，論身形，同齡人比他高比他壯的多得是；論資質，他就更沒法和人家比了。還別說，今天倒是讓他過了一把孩子王的癮。不過，到了他這種年齡、心境，也根本不在乎這種事了。
吃到末了，所有人都覺得缺點啥。恰在這時，渭城的方向上來了兩個婦人，卻是二胖和另一個少年的娘。兩個婦人一人挽着一個籃子，籃子上蓋着乾淨的布，離得老遠就能聞到裡面燙麪餅的香味。
缺的就是這個了，主食！
至此，這頓晚飯終於是達到了最完美境地。
吃飽喝足，天擦黑時，衆人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家。
有來有去又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屁顛屁顛地跟在趙羽和趙清身後。
如今趙羽一直有個分身在修行，他本人便沒有那麼緊迫了。再說了，修行在宗門裡有的是時間，回家來就是享受生活的。
“想去玩會不？”回家的路上，趙羽忽地問道。
趙清立刻來了興趣，問道：“去哪？”
“天上怎麼樣？”
“行！”
“唰”地一聲，紅齏劍便被趙羽招了出來。道力一催，紅齏劍便大了不小，趙羽先跳了上去，然後又伸手把趙清拉了上來。
趙清在前，趙羽在後面抓住了趙清的腰，而後只聽“嗡”一聲響，紅齏劍劍尖仰起，先慢後快，斜斜地衝向了高空。
此時天高擦黑，太陽雖已落到了地平線下，西邊卻還有餘光。月亮更是早早地升到了半空，不過還沒來得及揮灑月暉。
趙清起先害怕，但是後面看趙羽飛得穩，而且她的腰一直被她哥牢牢扶住，就漸漸放鬆下來。
當趙羽終於是衝到了天空中最低的那朵雲下，然後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又從上方鑽出來，趙清終於是忍不住忘情地發出了一聲歡呼。
十三歲多，不到十四歲的小美女高興地笑着，而後不顧紅齏劍還在往上衝，竟是張開了雙臂，平伸手掌，像鳥兒一樣兜起風來。
她以前也不是沒有騎紅雲飛過，但是，和現在的乘着仙劍當真完全不是一個感覺。
“哥！”趙羽飛得快，呼嘯聲大，趙清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怎麼了？”趙羽也喊道。
“再快點！”
“好！”
“哥！那邊雲多，到那邊去……”
“好！”
“哥！這裡就像霧一樣！”
“嗯！”
“哥！那朵雲好大，像山一樣哎！”
“看見了！”
“要是貼着它往上飛，會不會像爬山一樣？”
“試試！”
雲裡霧，天上山，蒼穹深藍如湖面。而後西邊最後一點光輝消失，滿天繁星便次亮了起來，彎彎的月也開始播灑清輝，兄妹兩個忘情地飛着，幾乎分不清到底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裡。
飛了好久之後，趙羽終於是放慢了速度。如果說之前是衝刺、翱翔，那麼現在就變成了徜徉，節奏自然地慢了下來。
“哥？”
“嗯？”
“我也想修行。”趙清輕聲道。
“我知道。”趙羽道。
“我的道基一定會覺醒的吧？”
“……”良久，趙羽從鼻子裡又重又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非常非常認真地道，“一定會。”
“我會努力的。”
“嗯。”
雙方一直刻意避開的話題，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敞開了心扉。
說完之後，就發現其實也沒有什麼。
兄妹之情大於一切，爲什麼要向最親近的人避諱呢？
趙羽也不知道趙清所說的努力是指什麼，但是，他卻知道他的那一聲“一定會”該如何實現。
妖獸山，聖體丹，這一次，他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得到！
半個時辰之後，趙羽帶着趙清緩緩飛下了天空，投向了自己家小院。
兄妹倆先在天上喊了一聲，以免嚇着他們爹孃，然後直接落在了院中。
“你們倆這是去哪了？”張芸迎了出來，問道。
趙羽先拽着趙清的胳膊，讓趙清下了地，然後才從紅齏劍上跳了下來，一邊收劍一邊道：“有事？”
“嗯，天沒黑的時候江家少爺來了，說要請你去吃飯，他沒去河邊找你們吧？”
“沒有，那我現在過去看看好了。”趙羽無所謂地道。
“行，你去吧。”
江不凡謙虛知禮，一向給張芸的印象不錯，張芸也樂意讓趙羽與之交往。
“那我先去了。”
說了一聲之後，趙羽直接施展風雷遁衝向了天空。
到了江家之後，其實根本沒什麼事，就是江不凡還惦記着那頓酒。
不過現在已經不早了，顯然又喝不成了。
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於是兩人就又把這頓酒推到了以後。
又和江不凡說了會話，趙羽便告辭離開了江家。
趙羽沒有再飛行，而是一個人在小路上一邊想事一邊走着。
走着走着，趙羽一擡頭，竟發現已然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楚家大院前。
也對，今天和楚雲落酣戰一場，可後面只顧着講修行、神通的事，倆人根本就來得及好好交流。怪不得一直覺得心裡缺點啥！
不過，都這個時間了，再去找楚雲落恐怕不太好吧？
趙羽不由皺眉，然後站在門口猶豫起來。
“唰！”
一聲輕響，一個人影突然就從內部躥到了楚雲落家院門的門樓上，把趙羽嚇了一大跳。
擡頭仔細看時，只見楚雲落矯健地半蹲在門樓橫脊上，正沒好氣地向下看着。
“嚇死我了！”趙羽伸手連連撫胸，抱怨道。
“你還嚇死我了呢！我還以爲什麼人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門樓橫脊上的楚雲落也立刻嗔道。
話一說完，楚雲落便乾脆“嗖”一聲跳了下來，落在了趙羽身前。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趙羽愕然問道。
“你在門口瞎晃什麼，怎麼不進去？”楚雲落怒道。
“我不是看天晚了，在猶豫嗎？”趙羽解釋道。
“我的影魔戰符感知很敏銳，更勝動物的本能。你在門口晃久了，我就知道了。”楚雲落也無所謂地解釋道。
“這麼厲害？”趙羽驚道。
“彼此彼此。”楚雲落就是喜歡聽趙羽誇她，立刻轉嗔爲喜。
“我剛從不凡那裡回來，現在沒什麼事了。反正你也出來了，要不，咱們一起走走？”趙羽說完之後便忐忑地等着楚雲落的回答。
楚雲落戒備地道：“就咱們兩個？”
“嗯。”趙羽硬着頭皮答道。
楚雲落看了看天，皺眉道：“太晚了吧？明天吧。”
我去！
莫非已經看穿了趙某人的心機？
皎潔月光映照天地，趙羽趨勢道：“又不黑。”
“我說的是晚了。”楚雲落沒好氣道。
“我想和你聊聊今天切磋的收穫呢，說不定明天就忘了。”趙羽只得使出了最後一招。
月光下，楚雲落狐疑地看向趙羽，想要看出趙羽說的有幾分真幾分假。
趙羽強裝鎮定，一臉的坦然。
“那好吧。”其實楚雲落也想好好和趙羽交流交流今天的切磋，便道。
“嘿……”
“你笑什麼？”楚雲落警惕地道。
“還不能笑了？！”趙羽故意硬氣起來，梗着脖子道。
楚雲落果然上當，白了趙羽一眼道：“傻勁。”
“總不能就在你家門口吧？邊走邊說吧。”趙羽道。
“走吧。”
“去河邊？”
楚雲落向微微皺了下眉，河邊不是趙羽的傷心地嗎？話說，渭城的好多小情侶都喜歡去那裡呀！
趙羽看情況不對，連忙把話題引到了切磋上：“你今天最後使的那是什麼神通？效果簡直匪夷所思，有什麼限制嗎？”
“是轉神訣，這是我師傅這輩子最得意的神通了……”楚雲落順口答道，果然是忘了之前的疑惑。
月光下，渭城小城寧靜而安詳。
兩個年輕人一邊小聲說着話，拖着斜斜的影子緩步走在小城市小路上，漸漸到了城外。
又片刻後，兩人便到了城西的小河邊，繼續肩並着肩沿溪而行。
此時彎月高懸，清輝怡人，兩條人影悠然地走在泛着波光的小溪岸上，腳下野草鬆軟，身後蒼山連綿，山下還有他們共同居住的安詳小城，真個彷彿漫步於畫中。
切磋縱有再多好高說的，也終究有說完的時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結束了關於那場切磋的討論，然後又沿河而回。
趙羽低着頭沒有說話，還在總結着這一次和楚雲落交流所得；楚雲落則是在回憶她師傅的教誨，因爲她感覺今天的發揮確實還有不足之處……
如此沉默走了半道，兩人終於是連總結也總結完畢，徹底沒有事了。
不過，由於兩人並無交流，是以誰也不知道另一人是否還在想着事情。
一種特殊的氛圍緩緩地悄悄地在兩人之間氤氳開來……
聊完了，也總結完了，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還肩並肩離這麼近在月光下的小河邊散步，這算啥？
ps：都說實話，我寫這樣的情節是不是很擅長？哈哈，我自己都已經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