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愛徐若雲,但是他卻也不討厭徐若雲,相反還有點喜歡這個小少婦。張曉軍現在需要找一個女人來安穩下來,徐若雲無疑是最佳人選。她有才華,有本事,更有家族和財力,能夠給張曉軍一個未來。可以說,張曉軍傍上了一個富婆。實際上,大五歲的年紀,也已經算是傍富婆了。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男人可以藉着女人上位,但是卻不能跪在女人腳邊乞食,而張曉軍就屬於前者。張曉軍要娶徐若雲,首先過不去的關就是他的父母。是張曉軍的母親,給了徐若雲和張曉軍又見面的機會,可是同樣,當張曉軍母親知道這個漂亮女人有過前夫,而且婚後兒子要跟她去香港的時候,張曉軍的母親嚴防死守,不讓張曉軍見徐若雲。
父母就是這樣,從來不願意讓兒子受一點委屈。更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娶了一個媳婦,卻在背後遭別人戳脊梁骨,遭別人白眼鄙視攀高枝。張曉軍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這時候徐若雲卻親自登門,找到了張曉軍的父母。我不知道她到底跟張曉軍的母親說了什麼,但是後來,張曉軍母親同意了。
張曉軍是第一次結婚,徐若雲是第二次。張曉軍不想大操大辦,徐若雲卻要大操大辦。不是她喜歡出風頭,而是因爲她想要讓張曉軍知道自己有多珍重。儘管她也知道,張曉軍跟她在一起,愛很少,更多的是喜歡。不過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道這是個坑,卻還往裡面跳。
我是第一個結婚的,張曉軍是第二個。我們這四個兄弟,年齡小的反而結婚較早,實在有些無奈。林國慶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並沒有驚訝,而是問了一下時間,到是趕來。而這件事情,張曉軍卻沒有打算儘早告訴蘇東坡。他怕小果兒知道了。
……
4月4號,清明節。
浦東機場外,一個小女孩下了飛機,打了一輛車,手中拿着一個瓶子,瓶子裡面是六百多隻千紙鶴,她想那個人的時候,她就會折一隻千紙鶴放在裡面,這麼長的時間,瓶子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千紙鶴也不知道折了多少隻。而今天,她帶着這所有的思念,來了上海。
小女孩似乎很着急,不停在催促司機快點。當司機終於將她送到目的地的時候,她飛快地跑下了車,甚至將錢包和手機全都落在上面了。她抱着這瓶千紙鶴,找到了曾經救過她一命的大哥哥,她朝思暮想的那個男人。
張曉軍見到蘇果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並沒有感覺到驚訝,而是感覺到這一天來得太快了。可是他卻也早已做好了決定,蘇果抱着千紙鶴,站在遠處盈盈看着張曉軍,張曉軍也看着她。蘇果的眼睛中噙着淚水,怒斥道:“你騙人。”
張曉軍走了上去,摸了摸蘇果的腦袋說:“我是愛你,可是你太小,我們兩個有年齡差距,而且你父母也不喜歡我。愛情不會爲麪包買單,你有你自己的麪包,而我也要爲了我的麪包而努力。”
蘇果依舊在重複那句話:“你騙人。”
張曉軍點了點頭,繼續說:“對,我騙了你。我曾經給你發誓,要給你一個山盟海誓,要給你一個美好家園。可是我並不能給你,因爲我自己還沒有顧上溫飽。你不可能跟着我一起住小房子,你也不能跟着我一起吃路邊的餛飩,你是童話王國裡的公主,而我只不過是守護你睡覺的守衛。”
蘇果白淨的臉頰上面佈滿了淚水,她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張曉軍沒有哄她,而是看着她哭。蘇果哭着將手中的千紙鶴瓶子摔碎,千紙鶴散落了一地。她冷哼一聲道:“你是個騙子。”然後,她就撒腿跑開了。
張曉軍沒有去追,因爲這是蘇葉的女兒。
他看着一地的千紙鶴,心中在隱隱疼痛。他知道這樣做很傷害小果兒,可是如果一直這麼藕斷絲連下去,最後受傷的,還是小果兒。與其讓疼痛長久,不如讓傷痕果斷。
一陣春風捲過,一地的千紙鶴飛向空中,五顏六色,就好像是少女在閨房中的夢想一樣,那樣觸手可得,卻又遙不可及。
張曉軍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高估了蘇葉對於小果兒的掌控能力。小果兒是離家出走的,或者也可以說小果兒在得知張曉軍要結婚這個消息之後,就乘飛機來了上海,小果兒的家人並不知道。小果兒離開他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錢包和手機都不見了。頃刻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流落在上海的街頭,蜷縮在街角,默默嗚咽,哭累了,她的肚子也餓了。
可是錢卻沒有了,她不願意回去找張曉軍,可是她在上海,也沒有任何親戚。她沿着街道一直走下去,天黑了,她就蜷縮在街邊,幸虧她在東北穿的比較厚,不然天氣還真是冷。她看着霓虹交錯,車水馬龍的上海,心中早已兔死狐悲,傷悲成河。
一個大姐姐走到她的身邊,給她端來一碗餛飩。她沒有去吃餛飩,而是抱着大姐姐哭了起來,將自己的事情娓娓不倦的說給大姐姐聽。她說完之後,大姐姐就將一碗餛飩遞給她,並且大姐姐自己先嚐了一口,她見沒事,就將一碗餛飩給吃了。
而大姐姐卻笑着說:“我明天給你買機票,送你回去。”
“你認識我?”小果兒很聰明。
“我是張曉軍要娶的那個女人。”徐若雲說。
小果兒一怔,整個人都憤怒了。
徐若雲卻說:“你知道嗎?他現在需要的就是這碗餛飩,賣相不好,甚至都不管飽。但是卻能夠給他帶來熱量和體能,讓他堅持走下去。而你,就好像是黃埔會裡面的烤鵝肝一樣,看上去很精緻,很漂亮,很好吃。可是,他卻吃不起。他只能吃着我這碗餛飩,來一步一步往上面走。”
小果兒驚詫地看着徐若雲,徐若雲理了一下鬢邊的秀髮,說:“其實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和他結婚,將來必然有一天,我們會再離婚。我現在可以給他餛飩吃,可是餛飩畢竟不能夠讓他吃一輩子,這個世界上的美食很多,當他不再需要熱能的時候,你就成了他最佳的選擇。”
小果兒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那並未完全成熟的心智,讓她感覺到很懵。
徐若雲將她拉了起來說:“好了,我送你去酒店,你休息一晚上,明天離開吧。”
小果兒沒有說話,跟着徐若雲上了Jeep,徐若雲將她送到一個酒店裡面,然後自己則坐在酒店大堂,點了一支菸,雲霧繚繞的抽了起來。我出現在她身後,說:“剛纔說的話,並非全都是爲了哄她回家吧。”
“一半真,一半假。對半分。”徐若雲誠實道。
我頓時明白,眼前這個女人的智商,絕對不低。
徐若雲對我說:“她是永遠不可能屬於張曉軍的烤鵝肝,而在我這碗餛飩之後,或許一碗清湯掛麪,更適合曉軍。”
“你很聰明。”我稱讚道。
徐若雲客氣地說了一句:“謝謝,你也聰明。知道快刀斬亂麻,告訴蘇果事情真像,逼迫曉軍選擇。”
我笑道:“抽菸不好。”
她掐滅菸蒂說:“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