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5半夜裡，他去了哪裡
兩人之間默契的，誰也沒有提及眼睛的事情，就那樣的靜靜的相守着，維持着一個動作良久良久。
身後的傅安巖和韓銳也是默默的看着，好一會兒，傅安巖朝韓銳示意了一個眼神，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上，韓銳才指了指病房說道：“我說老傅，他們……他們倆怎麼也不提失明的事啊？這顧二不說，寧煙也不問，他們這是……準備怎麼着啊？”
傅安巖沉默了片刻，又轉過頭看了一眼，“他們彼此心照不宣，說不說，問不問，又有什麼區別呢？我倒是能夠體諒培衍的心情，而寧煙也捨不得提這件事，他們都是在照顧對方的感受。其實……這樣也很好。”
韓銳愣了愣，下一秒，不禁吸了吸鼻子，“老傅，照你這麼一說，還真挺讓人感動的。”
傅安巖看着他，不禁嗤笑一聲，“怎麼，是不是覺得，別人的感情難能可貴啊？”
“哎……這怎麼是別人呢？這是顧二和小煙煙啊！”韓銳邊說邊點頭，“真別說，看着他們，我都有一種想談戀愛的衝動了！”
傅安巖看他一眼，轉而不禁微微失神了片刻，直到韓銳再次碰了碰他，“我說老傅，我們現在怎麼辦？”
“……”傅安巖想了想，開口道：“走吧！”
“走？走去哪兒啊？”
傅安巖蹙了蹙眉，“還能去哪兒？回家，睡覺！”說完，大步向電梯走去。
韓銳再度愣了一下，這快步追上去，“哎……我們不在這裡守着培衍了？”
傅安巖白他一眼，“寧煙都來了，還需要你守嗎？不想當電燈泡就快點走吧！”
“……”韓銳這才反應過來，“嘿嘿，也是哈！哎呀，小爺這幾天困死了，總算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覺了！”
“不守着培衍的時候，你天天泡夜店，也沒見你早睡！這不過才守了兩天就抱委屈了？看培衍恢復了，你怎麼向他解釋。”傅安巖打趣般地揶揄他。
“靠，還能不能有點兄弟情份了？不帶在顧二面前告我小狀的啊！”韓銳不滿地說道。
“行啊，看你表現……”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電梯門關閉的同時，走廊裡一片安靜。
病房裡，寧煙和顧培衍仍然保持着相擁的姿勢，房間足夠大，牀也足夠寬，顧培衍伸出手，在寧煙的身上摟了一把，寧煙便默契地往牀上蹭了蹭，順勢抱住他的腰，他也圈住她，兩人緊緊地抱着，身體幾乎上貼得嚴絲合縫。
房間裡亮着夜燈，暖氣也開得很足，旅途奔波加之擔心緊張，這會兒寧煙依偎進他的懷裡，整個人頓時就放鬆下來，很快睏意襲來，上下眼皮打着架，沒多一會兒就沉入了夢鄉。
不知道睡了多久，寧煙隱約聽到了一聲悶響，其實她正是睡得香甜，根本不願意醒來，可還是強逼着自己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她才發現，原本房間裡點了夜燈，這會兒卻是漆黑一片，身側更是感覺不到之前的溫暖。
她的心頓時咯噔一下，趕忙伸出手摸向身邊，哪裡還有顧培衍的人影，就連牀單都是涼的。
嗡的一下，寧煙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睡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一把掀開被子，來不及穿上鞋子就下了牀，摸到開關剛想開燈，卻在下一秒又停住了。
她微微吸了口氣，藉着窗外的微弱光線，將目光再一次投向房間裡。
房間裡並沒有顧培衍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是慌亂的，但只是幾秒鐘，她就讓自己鎮定了下來，隨之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
果然，洗手間裡隱隱傳出聲音，她趕忙走到門口，貼着門板輕聲開口，“培衍，你……在裡面嗎？”
裡面的突然就安靜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迴應她，寧煙等了幾秒鐘，又輕輕敲了下門板，“老公，我想用洗手間，你在裡面嗎？”
“嗯，我在，稍等一下！”終於，顧培衍開了口，他的聲音很低，緩緩傳了出來。
“好的！”聽到他的聲音，寧煙不由地鬆了口氣，不過，她卻並沒有貿然推門進去，他既然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那麼……她就配合他，不提也不問。
又等了幾分鐘，裡面再度傳來水流聲，隨後，洗手間的門才從裡面打開，接着顧培衍走了出來。
他的動作明顯有些遲緩，站在洗手間門口，對她說道：“去吧！”
“好！”寧煙應了一聲，目光卻是對着他的眼睛，漆黑的房間裡，他的黑眸深不見底，她看着他，可他卻是直視着前方，彷彿沒有焦距一般，空洞而茫然。
“培衍……”寧煙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顧培衍便開口打斷她，“快去吧！我等你！”
“好！”要說的話終於還是堵在了喉嚨裡，寧煙轉身進了洗手間。
打開燈的一瞬間，寧煙被裡面一地的狼藉嚇了一跳，她並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間，而是不想嚇到他，纔會故意這麼說，因爲剛纔的悶響，她確定是有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她說要去洗手間，也是爲了進來看看。
果然，他碰倒了浴室裡的置物架，使得上面的東西掉落了一地，而那一聲悶響，很可能是他被絆倒的聲音。
寧煙趕忙將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卻又不敢在洗手間裡耽誤太久，也就只能簡單的歸整一下，便趕緊走了出來。
房間裡，顧培衍已經回到了牀上，寧煙看了他一眼，也走回到牀邊，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幾乎是身體一沾牀，顧培衍的手便探了過來，勾着她的腰，摟進懷裡。
寧煙沒有吭聲，任由他抱着，可是，這一次，她卻再也沒有一丁點的睡意。
從她進門開始，顧培衍的種種表現，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想讓她知道他失明的事情，即便，他此刻心裡很清楚，她已然知道了，可卻就是不願意面對。
寧煙也是格外的糾結，說起來，她與顧培衍一樣，也是不願意面對這件事的，默契的誰都不說，還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可是……看着他掩飾的這麼辛苦，她的心都在滴血。
就這樣，她睜着眼睛，輾轉到了天明，藉着窗外的晨曦，她看向身側的顧培衍。
他儼然是睡着了，眼簾輕輕地闔着，長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眉目深邃，側影的棱角英俊而完美。
看着這樣的顧培衍，她不禁覺得心酸，眼眶一熱，就落了淚。
她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個夢，夢醒後，他們還是在自己的家裡，躺在臥室的那張大牀上，她依然可以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他那雙深邃明亮又神采亦亦的眸子，她想看到他跟她笑，想聽他跟她說那些壞壞的話，如今想來，那一切的一切，是何等的珍貴。
寧煙不敢讓自己哭出來，她怕自己的情緒就這樣一下子崩潰，她捂着嘴，掀開被子，快步走進了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將水流放到最大，她這纔將壓抑的情緒發泄出來，低低地嗚咽着哭出來。
她哭了好一會兒，恨不得就這樣一下子將眼淚哭幹，她哭得眼睛腫了，鼻子紅了，太陽穴亦是痛得突突地跳，直到最後，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力氣的時候，她靠坐在浴缸邊恢復了一下，才緩緩站起來，仔仔細細地洗了把臉，認真的收拾了一下，這纔開門走了出去。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洗手間裡呆了多久，只是進去的時候，還是晨曦微露，而這會兒太陽已經升了起來，而牀上的顧培衍還在睡着，他睡顏安靜，陽光淡淡地輕灑在他的身上，彷彿染上了一層金色，寧煙就那麼看着他，一度失了神。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了進來，卻在看到寧煙的一瞬間微微一怔，腳步也頓住。
“你是……”寧煙不認識眼前的人，也確定沒有見過他。
“我是顧先生僱的護工，來照顧顧先生的。”那人開口說道。
寧煙這才恍然大悟，的確，以顧培衍的情況，的確是需要一個護工來照顧他的。她剛剛還在想，等一下顧培衍醒來，總是要洗漱的，她要怎麼做纔好呢！在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之前，她似乎做什麼都是不妥的。
這下子倒是正好，有人來照顧他的起居，這也讓寧煙鬆了口氣。
“顧先生還沒有醒！”寧煙壓低聲音，“你在這裡等他醒吧，我出去買早餐！”
想必，他定然是不願意他起牀被護工照顧的時候被她看到，那麼她就暫且迴避一下！
“麻煩你了，等一下顧先生醒了，就告訴他我很快就回來！”寧煙微微一笑，說完，又看了顧培衍一眼，便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寧煙走出病房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她故意將病房的門開着，這樣，她站在門外，隔着會客廳就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而在她走出病房後不久，病牀上的顧培衍就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