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懷疑沒錯。”顧培衍開口道:“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外婆的學生。”
寧煙也是不敢相信,之前再多的懷疑,也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實在是意外。
“培衍……你說,我媽媽會不會也是外婆的學生?而外婆對他們兩人的事……會不會知道一些?”母親過去的事很少跟她提及,但是顧培衍將周子翼的底細查的那麼清楚,她難免就會聯想到自己的母親了,既然他們都是學習國畫的,而且是戀人,說不定都會師從一個名家也說不定啊!
“培衍……”
寧煙剛一開口,顧培衍就明白了,“你想見外婆?”
她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我知道,外婆她……一直不喜歡我,也不願意見過,但是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了解一些細節!如果媽媽也是她的學生的話,也許……她會了解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呢!”
顧培衍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他摟她入懷,“傻瓜,怎麼這麼說?外婆怎麼看你並不重要,你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更何況,我們只是去問她一些事情,有我在,相信他不會拒絕。”
“真的嗎,培衍!”
“當然,走吧!”
“現在?”
“怎麼了,你難道不想早點知道嗎?”
“可是……這麼晚了,怕是會影響外婆休息吧!”
顧培衍看了下表,“不會,時間還早,走吧!”
雖然寧煙心裡還有猶豫,但顧培衍這麼說了,她終究是沒有拒絕,因爲從她的內心來說,她確實很想馬上就知道結果,也很期待能從丁雪萍那裡瞭解到什麼她不知道的細節。
換了衣服,兩人就出了門。
晚上車速很快,沒多久便到了丁雪萍的住處。
寧煙顯得有些緊張,顧培衍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伸手摟住她,帶着她走到門口。
他按響門鈴,很快就有人來應門了。
開門的還是蓮姨,只是看到兩人怔了一下,“孫少爺?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來了?”
“蓮姨,外婆在嗎?”顧培衍沒回答她,直接開口問道。
“在,在的!”
不等蓮姨說完,顧培衍便拉着寧煙進了門。
客廳裡不見丁雪萍的身影,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樓上的書房或者房間裡,他帶着寧煙直奔樓上。
大概是聽到了樓下的動靜,丁雪萍打開了房門,就看到顧培衍帶着寧煙從樓下走上來。
自從他們結婚以後,寧煙與丁雪萍再也沒有見面,而顧培衍除了上班就是陪她,來的次數也不多,因而,丁雪萍看到兩人時,臉色頓時微微一沉,着實有些不太好看。
“怎麼是你們?”丁雪萍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外婆,有些要緊的事,急着來向您打聽一下!”顧培衍也不客氣,直接說道。
聽到這話,丁雪萍不由地掃了寧煙一眼,寧煙也不好始終沉默,趕緊道:“外婆,對不起,這麼晚了打擾您!”
“……”丁雪萍沒有說話,她仍然看着二人。
顧培衍把寧煙的手握緊,“外婆,可以到小廳裡一敘嗎?”
“來都來了,去小廳坐吧!”丁雪萍指了指身後說道。
三人去小廳坐了下來,不一會兒,蓮姨便送了茶上來,隨後小廳裡便又剩下三人。
一開始,誰也沒有開口,小廳裡陷入一陣沉寂,寧煙緊挨顧培衍坐在丁雪萍的對面,她微垂着眼簾,卻能感覺到丁雪萍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什麼事?有話就說吧!”丁雪萍終於開口問。
寧煙和顧培衍對望了一眼,便由顧培衍先開口,“外婆,今天來,我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打聽人?”丁雪萍倒是有些意外,隨後又看了寧煙一眼,這才說:“什麼人?”
“周子翼!”
“誰?”一聽到那三個字,丁雪萍的反應明顯有些突兀,飛快地審視了一下面前的兩人,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你們說誰?”
“您的學生周子翼!”顧培衍又將那個名字重複了一次,“你婆,二十多年前,不,算起來應該三十年前,您有個學生叫周子翼對不對?”
“……”丁雪萍並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沉默着。
“外婆,您別告訴我,您沒有這樣的學生。我是查清楚了纔來問您的!”顧培衍說道。
丁雪萍這才冷笑了一聲,“既然你都調查清楚了,又何必來問我呢?你調查的事情還會有錯嗎?”
“這麼說,他真的是外婆的學生了?”查到了是一回事,聽丁雪萍認同又是另一回事,顧培衍覺得也許真的可以從丁雪萍這裡瞭解到什麼。
“呵,我教過他是一回事,但承不承認他是我的學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丁雪萍聽到這個名字似乎並不開心,反而有些心情不佳,“如果你們今天不來問,我大概已經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寧煙看了看顧培衍,兩人視線相交,心裡都明白,想來,這周子翼是因爲什麼事傷了丁雪萍的心。
“外婆爲什麼這麼說?那個周子翼做了什麼?”顧培衍問。
丁雪萍審視着二人,“說吧,你們怎麼會認識他?這個人……不是出國了嗎?也沒聽到他回國的消息,這些年,倒是在國外小有成就,可是……他學的國畫,跑到國外去進修,去發展,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他在國外的成就,回到國內,只怕是給美專的學生提鞋都不配。”
丁雪萍說得這麼不留情面,想來也是恨極了周子翼,她越是表現的這麼生氣,寧煙便越覺得有些蹊蹺,周子翼怎麼說也是小有名氣,更何況不管怎麼說他都曾經是丁雪萍的學生,如今落得丁雪萍這番評價,可見,一定是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惹得丁雪萍氣極了,纔會如此。
“外婆,您知道他出國的事?”顧培衍問。
“哼,他如果不是堅持出國,就會造下那麼孽,毀了自己無所謂,他的行爲更是毀了別人!我丁雪萍這輩子都不會再認這個學生!對我來說,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收了他這個學生!”
聽到丁雪萍這句話,寧煙再也忍不住問道:“外婆,您可認識沈子秋?”
“……”丁雪萍一驚,“什麼?你說誰?”
“沈子秋!”寧煙微微吸了口氣,緩緩道:“她……也是您的學生嗎?”
丁雪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你怎麼知道沈子秋?又怎麼知道她是我的學生?你又是誰?怎麼認識的沈子秋?”
丁雪萍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寧煙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看了看顧培衍,這時顧培衍接過話,“外婆,您可以先回答我們的問題嗎?而至於您的疑問,我們一會兒都會回答您!”
聽到這話,丁雪萍有些不爽,“怎麼,難道不是你們來向我打聽事的嗎?”言下之意,你們可以不回答,我也可以什麼都不說。
“培衍……”寧煙立刻就明白了丁雪萍的話,她對顧培衍搖搖頭,便接着說道:“這件事不該瞞外婆,也沒有必要瞞外婆,總是要說要,何不早一點說呢?”
顧培衍聽了這話,握住她的手,隨即點點頭,“好,那你就告訴外婆吧!”
寧煙對她微微一笑,這才又看向丁雪萍,“外婆,沈子秋……是我的媽媽!”
“你說什麼?”丁雪萍震驚的難以形容,她蹭地從沙發椅上站起來,一雙眼瞪着寧煙,“你……你再說一遍!沈子秋是你的什麼人?”
“她是我母親!我的女兒!”寧煙一字一頓道:“外婆,您沒有聽錯!”
“你……”丁雪萍倒吸了一口氣,下一秒,她幾步走近寧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片刻後,她再度吸了口氣,“難怪……難怪我第一次看到你,覺得……覺得相像,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是這種可能!怎麼可能會這麼巧呢?”
“對不起,外婆,是真的!沈子秋真的是我母親!我的國畫也是跟她學的!所以……我在看到您的畫的時候,纔會覺得那麼親切,那麼熟悉。可媽媽從來沒有提起過,所以,我也不敢往一起聯想。如果不是周子翼,無論如何我也不會知道,我母親曾經是您的學生!”
“呵……連提都不曾提過我,只怕……在她的心裡,也不再有我這個老師了吧?”丁雪萍冷笑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
“不是這樣的!我想……母親她應該是不想回憶過去的事,絕非是對您的不尊重。”寧煙微微垂下眼眸,聲音也變得低沉下來,“我一直以爲,我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直到最近才知道,其實……她內心的苦楚沒有幾個人明白,爲了不讓她身邊的人被感染,這些年,她一直強顏歡笑,作爲女兒,我知道的太遲了!”
丁雪萍聽了這番話,目光再一次緊盯着寧煙,“你……你就是當年那個孩子?”但下一秒,她似乎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不對!你的年紀不對!那個孩子……要大你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