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村其實並沒有如實的反應情況。他避重就輕只說跑過來多少人,卻沒有說,現在留在棉船島上以及失陷在長江裡的鬼子,大部分已經去見了天照大神,另外一大部分,則躺在血泊中呻吟着,這些人最終究竟能活下來多少,這實在是一個未知數。要知道,學兵軍執行起戰場紀律來,那可是一點水分都不帶的。而山室宗武以及兩外兩個鬼子軍官帶領的地堡羣戰鬥羣,加起來還不足三千人,這些人中,很多人都已經負了傷——
將近四萬鬼子,現在真正算得上已經活下來的,其實就只有過江的這四千人。
不過區區五百門左右的大炮而已,居然就贏得了如此豐碩的戰果,這即使不能稱之爲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了。
自此以後,棉船島註定將成爲學兵軍的又一歷史裡程碑,同時,這裡也將會成爲日軍的噩夢。
外面槍炮聲隆隆,四號地堡的醫療室內,歐陽雲靜靜的坐着,握着白流蘇的手,臉上的表情卻極其的鎮定。
當信號彈升起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戰的結局。作爲穿越者,他比其他任何人更加清楚羣炮密集轟擊狹窄地域的威力,自然也比其他人表現得更加信心十足。
最危險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相對於馬當要塞來說是如此,相對於白流蘇來說同樣如此。雖然她還沒有醒轉的跡象,但是她的體溫已經降了下去,心跳也正常了。這些,都讓歐陽雲平靜了下來。發過一陣瘋以後,他,終於表現得像個總司令了。
對於歐陽雲的到來,除了何正降等人從大局出發,不得不表示反對,其他中低級軍官,他們是舉雙手歡迎和擁戴的。對於他們來說,總司令就是一個不敗的傳說,但凡有他在,再艱難的戰鬥也有取勝的可能。而今天這一戰,肯定又將成爲一個典型的例子。
在歐陽雲離開的時候,陳佳瑤負責陪護白流蘇。出於內疚,她始終覺得白流蘇會遭遇此劫,就是因爲自己的原因。自己橫插一腳,結果造成她和歐陽雲失和,她纔會負氣下基層連隊。在剛聽說白流蘇受傷的時候,她甚至有這樣的想法,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她會選擇逃避和歐陽雲之間的感情以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炮擊開始,日軍對地堡羣的攻勢越發的瘋狂,越來越多的鬼子發起了自殺性攻擊,這讓學三師官兵的傷亡情況立刻猛增,歐陽雲回來不久,陳佳瑤就急急的趕往五號地堡參加救護工作。而歐陽雲也就順其自然的接過了看護白流蘇的責任。
五號地堡現在面對的,是山室宗武率領的部分鬼子。
山室宗武沿途收攏起六千餘人支援前線,行進途中遭到炮火侵襲,最終只有一千餘人安全到達。身邊戰士成片的倒下,這讓山室宗武心痛如絞。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好端端的一場攻堅戰會打成這樣?然後又想,岡村寧次究竟爲什麼偏偏要先向棉船島發起進攻?彭浪嶼方向,甚至馬當要塞的上游錢家灣方向,都是很不錯的登陸地點,爲什麼,偏偏要來啃棉船島這塊硬骨頭?
持這樣想法的鬼子大有人在,比如說被一顆炮彈直接命中,因此變成一堆碎肉去見天照大神的山田城二。山田城二的位置太靠前了,當時,身邊又聚攏了太多的鬼子。張田泉通過望遠鏡看個正着,於是一聲令下,調動一個團的大炮對他所在地域實施覆蓋性炮擊。好嘛,聽見炮彈破空聲,山田城二身邊成羣的的鬼子撲上來想保護他,結果呢,卻只是一起被炮火吞沒了。
官田畔,迦南大佐收拾好心情,正準備以最猛烈殘酷的進攻來報復對純子實施洗腦的學兵軍時,他派去偷襲甘秦嶺炮團的鬼子相繼回來了。大隊長秋山少允見到他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大佐,趕快撤吧!棉船島,棉船島上我軍主力,已經被支那人打敗了!”
秋山少允沒有執行迦南的命令,擅自帶隊回撤,心情極不好的迦南猛然之間很有殺之以儆效尤的衝動,聽見這話,他卻不得不暫時壓抑心中的殺機,說道:“秋山中佐,請注意你的言辭,棉船島上,皇軍可是有將近四萬人呢!”
秋山是通過望遠鏡親眼見證了的,他哭喪着臉說道:“大佐,都是我親眼看到的啊。大佐,您不知道,棉船島上皇軍的慘象——慘不忍睹哪!支那人太狠毒了,他們最少動用了一千門大炮進行齊射。棉船島纔多大的地方?支那人這種打法,再多的皇軍也架不住轟哪!閣下,您想想,萬一支那人要是將炮口掉過來……”
如果說,張田泉所部炮兵持續一刻鐘的炮擊,給予棉船島日軍的是身心兩重地獄式打擊,那麼對於官田畔日軍來說,則是一次極強烈的心靈震撼。還在北岸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見識過了學兵軍炮兵的厲害。當時,因爲學兵軍炮兵的目標是長江上的炮艦,而炮艦分散得很開,所以,他們並沒有見識到區域炮擊的強度,也就沒有覺得有多恐怖。現在,他們距離棉船島和學兵軍發炮陣地都很近,而且之前有嘗過小規模炮擊的厲害,如此,對於棉船島同僚的遭遇,也就感同身受了。
不管迦南承不承認,高橋良子剛纔的一番話,對於其麾下官兵,特別是基層士兵,已經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可以說,他麾下的士兵,此時比其它任何時候都脆弱。至於秋山大隊的回撤,其實這並不是秋山的意思,他是扛不住下面士兵們的恐戰情緒,擔心以這種狀態出戰,只會適得其反,所以才無奈下達了撤退命令。
他們繞道花屋,距離棉船島更近,對“千炮齊發”的震撼場面更有感觸。這自然讓他們的士氣遭受到了極爲沉重的打擊。
而此時的娘子團,因爲高橋的負傷,女兵們中間正瀰漫着一股求戰的慾望——在她們看來,迦南這個鬼子實在太不是男人,簡直太可惡了。這嘴上一套手上一套,他還真下得了這個狠手哪!難怪有傳說小鬼子都不是人,看這個鬼子軍官的表現,可不正是嗎?人家日本女人爲了中國的抗日事業都可以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們身爲中國女人,怎麼可以不拿出更好的表現呢?
這種念頭一旦滋生,女兵們心中其它負面情緒,居然慢慢的被遺忘了。
娘子團的表現,落在鬼子們的眼中,讓他們越發懷疑,這羣女兵的出現,根本就是學兵軍的一個計謀,學兵軍後面不知道還有多少手段呢。他們也變得越發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