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李春山卻依舊抱着幻想,希望對方只是皇軍因爲誤會自己派下來的挺身隊。他色厲內荏的問道:“你們究竟是誰?”
門口,突然響起了一聲暴喝:“旅座命令,現在誰都不能進!”
“他NND,你是誰啊?老子怎麼不認識你?”這是座下團長許峰的聲音。
顯然,對方的人已經接管了院門口的崗哨,而且,完成得非常巧妙,許峰竟然沒發現已方被打死或者擊暈的哨兵。
李春山正在算計着,要不要冒險呼救,單人雄靠近他一步,槍口直接頂在了他的心口,不帶一絲感情的說:“李旅長,配合一下吧,如果你不想現在就死的話!”
李春山咬咬牙,看了眼頂在心口的槍,大聲罵道:“許峰,老子的命令你也不聽了?還不快滾?!”
“旅座,這些人是誰啊?”
“皇軍派下來的,好了,快滾,老子現在有正事呢!”
“哦,那我們先走了!”旅座發話了,許峰也沒聽出不妥,瞪了門口的新崗哨兩眼,帶人離去。
許峰離去,李春山嘶喊了兩句,反而壯了些膽氣,再次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老子學兵軍的!”單人雄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槍口依舊頂着他的心口,道:“是不是很意外?”
李春山臉色鐵青:“你們是來殺我的?”
“也可以這麼說。”
“什麼意思?哼,你們殺了我,自己就走得脫嗎?”
單人雄笑了,一臉毫不掩飾的鄙夷:“我們既然能進來,就有辦法出去。李春山,打開窗戶說亮話吧,我們也可以不殺你,但是,你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這個應該沒什麼難度吧?”
李春山想了想,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日軍的完整編制,詳細的作戰計劃!”
李春山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們只是僞軍,日本人相信我們有限。”
單人雄眯起眼睛看着他,凝練起來的眼神有如實質,直射得他情不自禁的一哆嗦。
“先說說你知道的吧。”
李春山想了想,然後緩緩道來,而單人雄聽了幾句眉頭就皺起來了,眼睛也眯得更細了。李春山所說的,學兵軍已經全部掌握了。
“對了,最近日軍的調動有點頻繁,如果我所料不差,接下來應該有大的動作,而且,應該是針對貴軍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單人雄冰冷的眼神刺激的,李春山接下來總算說了幾句人話。
單人雄的臉色這纔好看一些,道:“只是你的猜測?”
“我們負責幫日本人籌集糧草,本來只負責兩個師團的,但是昨天有命令下來,要我們按照五個師團的分量進行籌集。應該是日本人要調更多的部隊來南京。”
“有一定的道理,還有呢?”
“我真的只能提供這些了,這還是我猜測的,你不知道,日本人對我們根本就不信任。以我的身份,一些重大的決策根本沒有知情權……”
單人雄不齒道:“是不是你不夠忠心?還是小鬼子看出來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後面這句,本來只是圖一時之快狠狠的打擊一下對方的,然話出口以後,他卻心有靈犀,從而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李春山這個人,並不是與生俱來就是一個混蛋。他原先是東北軍,“九一八”的時候還參加了義勇軍。應該說,這人本來還是有一腔報國熱血的。可是,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他這熱血卻被餵了狗。從叛變伊始,李春山其實就有了覺悟,知道自己在國人心目中是什麼形象。不過在東北的時候,作爲有人有槍的大人物,可從來沒人敢當面如此羞辱他。現在,被單人雄逮到,人家拳頭比他硬,即使說的話無比難聽,他爲了活下去也只能忍着。
他的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的,終於還是擠出了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身在曹營心在漢不敢說,不過,真要死心塌地,我也做不到。畢竟我還是中國人不是?”
“哼!”單人雄冷哼:“好了,別侮辱中國人這個詞了,我們中國人可生養不出你這麼品質優良的狗!”
單人雄難得的逞口舌之利,說出來的話卻是一句比一句誅心。李春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臉上難看的笑容僵在那裡,雙眼中終於燃起了怒火,忽然,他暴發性的喊道:“他NND,你小子別欺人太甚,老子不就是貪生怕死了一點,又怎樣?你就敢說,你一定不怕死嗎?他MD,有種你一槍打死我好了,老子多活了幾年,也夠了!”
單人雄希望看到的就是能激怒他,此時見他發怒,反而收齊了剛纔的一副嘴臉,笑道:“喲,真看不出來,血性還沒全部流失嘛。哈哈,好,雖然不敢斷定你是不是還是中國人,但是現在至少像個男人了。你說得沒錯,有誰真不怕死的?老子也怕死,不過,再怎麼怕死老子也不會去做賣祖宗的事。看在你還像個男人,李春山,我們做個交易吧。”
李春山冷冷的看着他,右手握住了槍柄,一時倒真硬起來了。
單人雄一直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見他握着槍柄,冷聲道:“李春山,我勸你別做傻事,你要真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是我告訴你啊,這個交易你也不吃虧,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先聽完再說。”
李春山咬牙不做聲,握槍的手卻鬆開了。
狼牙特戰旅的文化課程中,就有心理一課。單人雄本來是不喜歡花費時間在這些文化課上的,奈何他是副旅長又是大刀團團長,學兵軍的建軍原則裡,又是一向要求軍官以身作則的,因此雖然特心中不喜,卻也只能埋頭聽課,這門心理課程倒是聽了一些,如此,對於人的心理算是有了一點揣摩。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李春山了,俗話說的好,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不是。當然了,李春山既然爲了活命能當漢奸,那他肯定也會爲了活命去做其它事情,比如:“從今往後,你就做我們的內線了,只要日軍有什麼動向,立刻向我們彙報。當然,你也不會白做。一旦日軍戰敗,你將不是罪人,而是功臣,如何?別這樣看着我,是不是覺得日軍不可能敗?目前來說,日本人確實是佔着巨大的優勢,可是你別忘了,日本人多少人,我們中國人又有多少人。而且,日本人是在我們的土地上作戰,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佔,我相信,假以時日,日軍必敗!好了,是男人就給個痛快話,這筆交易接不接?”
李春山想了想,低聲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單人雄哈哈一笑說:“當然,因爲你現在是罪人,其實也已經是死人了。我肯代表學兵軍和你交易,其實是給了你重生的機會?你明白嗎?”
“那我得知道你是誰。”
“單人雄。”
李春山瞠目結舌,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你就是單人雄?”說着話,往後一退,被椅子擋住,差點摔倒。
“你認識我?”他這樣的表現倒讓單人雄有點吃不準了,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李春山則是暗暗的吁了一口氣,心說還好剛纔沒有妄動,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見他瞪着自己,急忙解釋:“皇軍有一份懸賞名單,你排在第五位。”
“哦?那誰第一位?”
“歐陽雲。”
“第二呢?”
“李鐵書。第三是郭彪,第四是楚天歌。”
“哈!第一次聽說。不過,你好像很怕我啊?我有這麼可怕嗎?”
“當然,誰叫你是‘白無常‘呢?”李春山心中想着,嘴上卻說道:“當然,歐陽雲的哼哈二將,殺人不眨眼,我們這些人沒人不怕的。”
“你們這些人?”
李春山臉紅了:“就是我們投靠了日本人的。”
“哈!”單人雄樂了:“你還會臉紅哪!”
單人雄不知道,在華北和東北的漢奸們的圈子裡,有關於他和郭彪、楚天歌以及歐陽雲的傳言,傳說中的他和郭彪兩個人乃是惡魔一樣的人物,郭彪喜歡吃紅燒手掌、單人雄則喜歡吃人心臟。所以,纔會給他們起諢號爲“黑白無常”。
單人雄:“李春山,我醜話說在前頭?既然你答應做這筆交易,那麼就必須守誠信。我今天能帶人闖進來,那麼以後任何時候,甚至在你睡覺的時候,照樣能夠進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春山哪能不明白,如果說剛纔不知道他是誰的時候,自己還敢衝冠一怒的話,現在,知道他是“白無常”以後,他哪裡還敢說個不字,他趕緊說道:“明白,明白,我,我怎麼說也是一箇中國人嘛,爲國家出點力,那,那是應該的。”
單人雄笑了:“那好,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你。記住了,暗號就是‘刀鋒’——大刀的刀,鋒利的鋒!”
“是。”
“那好,送我們出去吧。”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