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不算很響亮的撞擊聲在這十字路口爆發。
祝宗澤身子激烈的東偏西倒,這車撞來的速度不快,又只是撞着側面,倒是果然沒把他撞傷。
但是,他腦海裡卻在徘徊着先前那句話。
三分鐘內必出車禍。
兩部車靜止下來,車門打開,林離伸着腦袋進來笑:“怎麼樣,祝副省長。”
硃紅子忽然驚慌的竄過來,拽着祝宗澤就往車外跑,一邊跑一邊衝那肇事司機怒吼:“你撞了副省長的車。”
祝宗澤忽然覺得這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怎麼硃紅子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到處亂摸。
摸到了。
硃紅子冷笑,一把從祝宗澤脖子上拽下來一件物事,拔腿就跑。
祝宗澤實在是給這一連串的意外弄得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等他察覺到脖子上京鑑天送給他的東西給硃紅子拽跑了,硃紅子都跑的沒影了。
他冷冷的看着林離:“你的人搶了我的東西,你們等着警察來吧。”
林離悠然自得的輕輕一笑:“你最好還是擔心一下別的事。”
看似不經意的偏偏身子,林離揮手間將他的氣運全數清零,一偏一撞,將祝宗澤給撞翻在地上。
林離又好象是站立不穩似的,啪的一下摔在祝宗澤身上,差點沒把這傢伙給壓得閉氣過去。
祝宗澤的氣運,好象流水似的嘩嘩直墜。
林離好幾萬氣運在身,哪怕是一撞一壓,祝宗澤的氣運都只能被動的直線往負數墜落。
林離看得清楚明白,微笑着擺擺手:“祝副省長,再一次祝你好運,拜拜。”
林離就這麼悠然轉身飄然而去。
祝宗澤還鬧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了。
悲哀的他渾然不知,沒了京鑑天那加持氣運的小玩意,又被林離被動的把氣運撞成無限負數了。
不是他祝宗澤腦子不夠,實實在在是因爲這樣的事太荒誕離奇了。
鬧了半天,他還是有些茫然,搞不清楚林離來就是爲了跟他說這幾句話,還是另有目的。
想了想,他撥通了沈青河的電話,輕聲的將這邊的事一說。
沈青河在電話那邊默然半會,隱約猜着什麼:“你立刻回家,哪裡都不要去。”
祝宗澤不明真相,把司機留下來,自行先回了省委大院裡邊。
沈青河似乎猜着了什麼,想要把京鑑天的人給立刻派過來。
但不論是沈青河還是祝宗澤都絕計想不到,這世間竟還有氣運圖這般迅速奏效的寶物。
但一個人的氣運壞到極點,哪怕是坐在家裡,一樣會禍從天降。
祝宗澤的氣運很壞,被身懷幾萬氣運的林離先是將所以氣運清零,再一撞一壓,他的各項氣運指數幾乎是直升機墜落一般的往下跌。
如果這會有人能看見,就會發現,他的各項氣運,竟是已然直線跌落了負三百以下。
負三百以下,是一個很危險的數字。
最危險的時候,甚至可能真正的禍從天降。
外邊雷電交加,他站在窗邊凝望着外邊,始終沒轉過念來。
轟隆一聲霹靂雷電交織而下,連大地都在這般大自然的威懾中瑟瑟發抖。
雷電好似瞄準了某個方向劈下來,啪的一聲巨響,竟是將他別墅一旁的一棵百年大樹轟得當場焦黑一片,嘩啦啦的在雨中飄搖不定。
轟隆又一道閃電,當真是對準了這邊狂劈下來。
啪,這一次這棵樹再也抵擋不住,轟隆隆的幾乎是齊根往這別墅倒壓下來。
祝宗澤肝膽欲裂,直欲拔腿就逃。
這百年大樹實在已是不小,這般挾威倒將下來,竟是轟得這別墅都激烈的哆嗦起來。然後,別墅屋頂哆嗦了幾下,啪啪的碎了倒了裂了。
說不清到底是他運氣到底太爛了,還是因爲這樹倒下來的時候力量太大了,正好砸在了屋頂結構較弱的部位,竟是將屋頂都砸破(我不搞建築,不知道能不能砸爛,就當是這麼吧,大夥不必糾結)。
轟然砸在二樓,一片牆竟是當場給壓倒過去,大樹深深的壓在這別墅當中,好象大自然的威力延續。
祝宗澤駭然在雨中看着別墅的慘狀,忽而想起了林離的“祝福”,渾身竟自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幾下。
壓破屋頂飛出的一塊石頭,正好朝着他腦袋飛來,啪的一下將他砸暈了過去。
這別墅的動靜這般大,這省委大院裡別的人也不是聾子,自然是看得清楚明白,趕緊打電話喊人來處理一番。
救護車來了,將暈過去的祝宗澤送去醫院。
而處理別墅後事的人也來了,一邊折騰,一邊大罵這鬼天氣。
等得衆人冒雨整理,好不容易把這大樹給弄開,纔到處收拾二樓的廢墟。
工人們一邊整理一邊驚歎這被壓倒的書房:“好多書呀,這省長真的就這麼有學問?”
把書籍之類的東西收了起來,書架啪的一下倒了,一面牆垮塌下來!
嘩啦一聲之後,一個鑲嵌在牆中的微型保險箱似乎給砸得門都有些變形了,從那依稀可見的縫隙中露出猙獰面容……
祝宗澤被送去醫院沒多久,悠悠醒轉過來,捂着腦門,頭疼的想起了之前那樁簡直不可思議的事。
有什麼理由連續兩記閃電劈中同一棵樹,這棵樹倒的方向居然還是別墅,更離奇的是,居然把別墅的屋頂都給壓倒了——這又不是豆腐渣工程。
最不可思議的是,這樹好象有靈性一樣,別的位置不倒,正好倒在書房,正好把書房壓塌。
“書房?”祝宗澤臉色瞬間慘白,不顧一切的跳下病牀:“不好。”
書房裡的保險箱,那是萬萬不能曝光的,不然麻煩就大了。
他幾乎是飛一般的抱着腦袋趕回去,心裡邊卻滿是駭然和汗水!
爲什麼偏偏這麼巧,爲什麼偏偏壓垮書房,爲什麼還偏偏把他給當場砸暈了。
如果他不暈,在主持善後,保險箱肯定不會出問題,誰都動不了他的東西。
可偏偏他給送到醫院來了。
這一切,就好象冥冥中自有天意在一手主導這件事一般。
他再一次想起了林離那句絕對不懷好意的“祝福”。
祝你好運。
真的是好運嗎?
電話響了。
電話裡邊傳來一個冷峻的聲音:“祝副省長,我想你最好跟組織解釋一下你書房裡那個保險箱裡邊的東西!”
完了。
晴天霹靂,祝宗澤面如土色的癱坐,渾身氣力全無,只得那一絲絲呼吸的力量!
武江省。
沈青河閒暇的時光,好象全都耗在了這書房裡邊。
他像是有永遠都做不完的工作,有永遠耗不盡的精力。
他親自修剪蘭花,溫柔的呵護它們,在獨處的時候和它們說話。如果一個人把所有東西所有心事都埋得很深很深,其實那很累,甚至會把一個人逼垮。
沈青河不是這麼容易給拖垮的人,但他有時候還是會選擇以一種獨有的方式,向蘭花們傾訴一些些心聲。這,是他唯一說真話的時候。
“其實北海是一個好地方,進可攻退可守。往上是中央,往旁邊是北方省。我不能不重視。”
北海給別人拿下,隨時能捅北方省的菊花。
“梅中源和林離聯手了,你說我該怎麼辦。”他偏偏腦袋看着這盆蘭花,忽然笑了笑,小心的擦着葉片:“這麼幾天都沒找出常煥行,看來錄象遲早要落在林離的手裡。”
“你說,我是該找林離私下妥協交易,還是政治局裡邊跟梅中源妥協?”
蘭花無風自動,輕輕的擺了擺花蕊。
沈青河凝神笑:“我也認爲找林離私下交易比較好,不管他背後是章老還是呂老,暫時不成氣候。”
“交易內容嘛,李鎮遠任市長,我的人過去做副市長和副書記,第三把手。”
“過兩三年,市委書記退,我的人順利過渡市長寶座,北海遲早就是我的。”
蘭花擺擺葉片。
他笑:“你也想到了,不錯,要和林離做交易,張敬道必須得算在裡邊。我要拿出更多籌碼。”
“京鑑天會怎麼阻撓這次私下交易呢?是不是時候把他們踢開了呢。”
他默默的沉思半會,電話響了,是潘老爺子打來的。
潘老爺子給他帶來兩句話,第一句是:“儘快了結北海的事。”
第二句是:“京鑑天動了。”
第一句的潛臺詞是,北海該穩一穩了,不要因小失大,影響他穩定進入政治局。該妥協,就妥協,該交易就交易。
第二句的潛臺詞是,京鑑天終於準備參與到高層政治遊戲了,準備把代言人推上常委或政治局寶座了。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他該撇清和京鑑天的關係了。
嗯,準備和林離做交易吧。
沈青河默默的笑了,本該顯得和煦的笑,卻顯得多少有些森寒。
他不喜歡做交易,這令他有一種被洗劫的滋味,還有一種權力被瓜分的滋味。
不論是交易還是妥協,通常都意味着失控,意味他還有沒法控制的事,更意味他的權力還沒有達到滿意的程度。
正當他準備撥電話的時候,電話卻搶先一步響了。
北方省來電,一句話。
“祝宗澤栽了。”
這是第四個栽在林離手上的副部級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