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娘娘,皇上到了。”貼身的丫鬟匆匆的附到如妃耳邊小聲說道,“不過皇上吩咐不許驚動娘娘。”
“下去吧!”錢如只是指尖微動,嘴角卻是掩飾不了漾開來的笑容。
“小如——”不知是什麼時候,凌紫昊繞到錢如身後,扶上她髮髻上的一支金釵:“這些珠寶奪人目光,本是庸脂俗粉,戴在你身上卻顯得不俗。”
“多謝皇上誇獎。”錢如起了身,繞回正題道:“皇上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再等等吧!”凌紫昊有意識的躲過了她的目光,道:“蕭家根基堅固,不易摧毀,何況朝堂之中盡是他的門生,豈是那麼好對付的?”
“等?皇上還要等?”錢如按捺住心裡的急躁,平了平語調說道:“皇上既要從長計議,也是該好好打算。”
也許只是她想多了,那個女人就算沒死,又怎麼可能再回來?何況昊的性子他知道,是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子被別人拐去,哪怕是名義上。
“還是你懂事。”凌紫昊想起鳳舞宮的蕭惜若就是一陣頭疼,好半會兒爲難的開口:“如兒,你的孩子不能留。”
“爲什麼?”
“朕的嫡子必須是正宮所出,倘若這個孩子不是蕭惜若的,那老匹夫不會甘休的,你權當是穩了朝中衆人的心,幫朕一次吧!”凌紫昊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又補充道:“朕知道這對你很虧欠,但是朕不會是你的良人,也會辜負你這麼好的女子的,我無意傷害你,也從來不想碰過你...”
“你知道,那件事只是個意外。”
“意外?但那畢竟是你的親骨肉啊!”錢如眉頭緊蹙,捂住肚子後退道:“是不是因爲她,她只是個罪臣之女,臣妾隨你自小長大,這些情義便比不上那個女人幾朝幾夕嗎?”
“我不想勉強你,如兒,我會許你榮華富貴,並且以你的身份,再找個貴族公子不過易如反掌。”
“可是,我不想扼殺他,他是個生命啊!臣妾不求他大富大貴,哪怕連名分也沒有,也無所謂,皇上當真不能手下留情嗎?”
“來人。”凌紫昊鐵了心不想再留這個孩子,剛想揮手,錢如便癱坐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知道了,請容許妾妃再思考三日,好嗎?”
“嗯。”凌紫昊微微頷首,臨走時又說:“你好好休息,朕還有事。”
“奴婢恭送皇上。”等凌紫昊走了沒影了,門外錢如的近侍丫鬟陌紫走上前來,扶起如妃,又會意的搖搖手,對着殿門前守夜的宮女說道:
“娘娘這沒什麼事了,你們先退下吧!”
“憑什麼?本宮有什麼比不上她的,本宮纔是正宮!她爲什麼還活着?!本宮要她死,她就不能活着!”如妃氣急了,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隨手抓起一個瓷器便往地上摔了去。
“娘娘息怒。”陌紫見狀跪在地上,挑了好聽的話奉承道:“娘娘纔是皇上心尖的人,那個鳳舞宮不受寵的皇后只是一個棄婦而已,這正宮的位子遲早是娘娘的,娘娘何必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好了好了,你竟會說好聽的有什麼用?嘴舌好些就能鬥得過人家嗎?”人人都愛聽奉承的話,如妃雖然聽上去口氣不悅,氣卻是消了不少,無意識的想到夜羽仙的話,一絲笑意又浮上了嘴角。
“娘娘怎麼了?”陌紫看如妃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笑,心裡有些發怵,低着頭說道。
“沒什麼事,你也下去吧!給本宮看好門,不許人進來。”
“是。”
等到陌紫輕輕關上了殿門,如妃這才慢慢轉動手上的戒指,一道若隱若現的藍光便劃了出來。
“娘娘不是說用不到小仙了嗎?”幾日的功夫,夜羽仙四周環繞大的瘴氣便越發濃厚,似魔非仙。
“她果真回來了,怎麼辦?”如妃聲音低低的,瞬時又大了起來,顯得有些慌張:“她一定是回來了,要不然昊不會這麼對我,不會的。”
“若是他連雪妃的仇都可以熟視無睹的話,那麼...”後面的事情如妃不敢再說下去,焦急的看着恍若無事的夜羽仙。
“娘娘不是說一切盡在掌握嗎?又何必來問小仙呢?”夜羽仙諷刺的笑着看她說:“反正這個孩子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打了也好,否則十個月後,娘娘從哪兒找一個嬰兒呢?”
“你別得寸進尺,沒有本宮,你什麼也不是!”
“娘娘不要太高看自己了。”夜羽仙撥開如妃指着自己的手,眸色犀利了起來:“如今我已煉成大法,沒有你,不過是耽誤些時候罷了,倒是娘娘自己岌岌可危啊!”
“你到底想的是什麼?”那麼一瞬間如妃好似懂了些什麼,也不慌張,隨着夜羽仙笑了起來:“那照你這麼說,你又爲何出現在本宮面前呢?你大可不必理睬我,那你這樣,無非說明一點,你還需要我,而且,你怕她。”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費勁心思想殺了她,卻不許本宮和他人動手,想要昊殺了她,你以爲我什麼也不知道嗎?”如妃手中有了籌碼,顯得鎮定了些:“姐姐的身世,本宮多少知道些,她出身不凡,大抵只有冰系神尊才能封印住她吧!”
“呵呵呵——”夜羽仙聽着露出讚許的神色,說:“你果然不算太笨。”
“你有所求,本宮亦有所求。”如妃撫着手上的護甲說道:“本宮從小處處低她一等,這一回便叫她常常被奪去心愛之人的滋味,你說吧,本宮要怎麼做?”
“娘娘沒什麼辦法,小仙怎麼想得出來?”夜羽仙饒有興致地打起了啞謎說:“小仙聽說凡間有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是想除去她,恐怕娘娘也知道這主力在哪兒。”
“我倒是有辦法,不過你現在可以近得了尋常人身嗎?”
“娘娘想給什麼人傳信?”夜羽仙想了半刻回答道:“尋常人傳個話不是難事,不過若是帝王身就難近了。”
“不需要。”如妃笑得篤定,說:“昊生性多疑,這蕭惜若被花葉熙劫去,估計就有了幾分猜忌,何不把此事做大?”
“娘娘想給她冠罪?”
“豈有這麼便宜?”如妃說着又笑了起來:“看着姐妹一場的份上,死之前還得給她個福享享,尋常的手段豈不平庸?”
“小姐——”碧雲看蕭惜若在殿中走來走去的不停歇,出了聲說:“小姐這麼急也不是辦法,不如向外面求救可好?”
“你是說爹爹?”蕭惜若剛說出口就立馬否決掉:“不行不行,皇上對爹爹有猜忌之心,我不能再連累蕭家。”
“那麼水玉國呢?不是說他們國主可以幫小姐嗎?”碧雲想想那男子跟她說的話,遲疑着開了口。
“你從哪兒聽來的,我跟他們無緣無故的,你不要瞎說。”
“小姐,我知道你不想留在這宮闈中,更何況皇上絕情棄愛,並不是良人,倘若賢妃娘娘還在,也會這麼勸小姐的。”碧雲不知道她的顧慮是什麼,好生的一番勸導,顯得比蕭惜若還着急:“既然那個水玉國主爲了小姐能夠不顧國事,想必也是真心的,小姐何不求助他呢?”
“原來是落雪跟你說的,反正總之一句話,這事,沒門!”蕭惜若只心道是落雪關懷她,沒想其他,正巧繞着腿都有些酸了,便坐了下來,問:“你給我說說落雪是怎麼一回事吧!”
“其實小姐走的時候,碧雲也不知曉,只當小姐又是溜出去玩了,後來皇上不知怎的不依不饒的要見小姐,奴婢還緊張着呢,誰知道‘小姐’就在裡面,奴婢剛瞧出不對勁,皇上便去而復返...”
“後來皇上便下旨,將賢妃娘娘和奴婢圈禁在花翎宮,後來一切小姐都知曉了。”
“那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賢妃娘娘被皇上挑斷了筋脈,她一時想不開,就...”
“什麼?!”
“小姐別難過了,就爲了賢妃娘娘想想吧!離開這個地方不好嗎?”
“好,如你所依,我找了他又能如何?他還能再爲我冒一次風險嗎?而且重重宮闈,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蕭惜若眼珠子一轉,狡黠的說:“這事不着急,你先去宮中傳個懿旨。”
“小姐?”碧雲聽蕭惜若附在她耳邊說了一通,有些不解。
“快去吧!凌紫昊不讓我好過,我自然不能讓他安生啊!反正在這宮中整天無聊,尋尋樂子也是好的,再者說,後院起火,讓他自顧不暇,纔有機會啊!”蕭惜若在心裡仔細盤算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碧雲這才喜上眉梢,便急忙出了鳳舞宮傳旨。
不得不說,後宮嬪妃當真都是閒得無聊的貨,沒一會兒,後宮嬪妃們就都聚集在了鳳舞宮。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都起了吧!”蕭惜若難得穿了一回正裝,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頭上沉重的鳳冠,壓得她脖子都酸死了。
“皇貴妃娘娘到——”殿外一片忙活的聲音,就見着錢如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如妃自顧自的坐上位子,半靠在陌紫身上,慵懶的說了一聲。
“皇貴妃好大的架子,這是不將本宮放在眼裡嗎?”蕭惜若頓時冷了臉色。
“皇后娘娘久病成疾,怕是不知道皇貴妃娘娘已經懷了龍嗣,怎麼能久站呢?”如妃沒作聲,倒是另一個紫色衣服的妃嬪開了口。
“你又是什麼東西?我家娘娘還沒問話呢?!”碧雲有些看不下去,說道。
“一個小宮女,竟敢如此對主子,真是沒教養,既然姐姐不能管教好宮人,妹妹也只好多辛苦一些了,來人啊,給本宮把這不知好歹的賤婢拿下!”如妃金色的護甲一揮,便上來了一羣人,不過礙着蕭惜若在場,也沒敢直接上去,遲疑的望着如妃。
“還不快上,想要本宮奏明皇上,你們做事不力,將你們都砍頭嗎?”
“看誰敢!”蕭惜若兀地站了起來,慢慢走到如妃面前:“一個妾侍而已,居然敢如此放肆,在本宮面前稱‘本宮’,你這是找死嗎?”
“皇后娘娘想做什麼?”如妃一時間被蕭惜若的氣勢嚇得有些腳軟,不過心中篤定她不會將她怎樣,膽子也大了些,連忙招呼那些人道:“都是木頭人嗎?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把這個賤婢綁了?”
“想做什麼?本宮的人你也想動?”蕭惜若轉身之際,迅速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揚起了手往她臉上扇去。
“啪——”大家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蕭惜若打了錢如一巴掌,可誰也不敢上去勸架。這當頭,上去不是明顯找抽嗎?
“你!本宮身有皇嗣,皇上絕不會饒了你!”錢如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一時傻了眼,當即便要揮着雙手還回去。
“打的就是你!”蕭惜若聽到如妃提起凌紫昊,更是生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手握住如妃的手,又是一下清脆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