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風暖暖,晴空湛湛。
謝長魚倚座觀望,不多時就看見了等待的身影。
今天孟嬌嬌穿了件湖綠的裙子,臉上施了粉黛,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她拉着上官三月的手,輕盈地走上樓梯,春心萌動的樣子掩都掩不住。
謝長魚有點同情,也不知此時此刻,陪同好姐妹來見自己心上人的上官三月,是何等心情。
她想上官三月已經看到不遠處的白燁了,而白燁顯然沒有注意到她。
“隋大人!”
孟嬌嬌恰到好處地訝異,隨即驚喜走來:“大人今天是得空了?”
“承蒙孟小姐關心,今天確實不忙。”
謝長魚微微躬身,答得中規中矩。
“呀,今天真是不巧。”
孟嬌嬌揪着裙邊,聲音越發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醉雲樓這麼熱鬧,樓上都沒位置了,我、我又不想去樓下擠……”
她已經說得夠直白了,希望隋辯能分她一個位置,和他坐一個桌。
其實今天醉雲樓突然涌來這麼多人,也是孟嬌嬌的安排,人多了她纔有正當理由挨着隋辯坐。
“可是……”
謝長魚轉頭看向溫初涵,迷幻香的效用還在,一時不說話,溫初涵便又脫離現實世界了。
“她是誰?”
孟嬌嬌臉色一變,方纔她只顧着和隋辯說話,全然沒注意他身邊還有個女人。
上官三月暗暗無語,她這朋友一見了心上人,就什麼都忘了,她剛剛扯了半天孟嬌嬌裙邊,示意她注意這個女人,就這麼被忽略了。
“隋大人,她也是找不到位子的嗎?”
“孟小姐誤會了,”謝長魚一笑:“這是和我一同來的姑娘。”
溫初涵這時回過神來,雖然孟嬌嬌的語氣讓她有些不悅,但被隋辯的手握住,她旁的都不在意了。
孟嬌嬌今天是抱着表白的心思來的,隋辯平素不近女色,近日也沒聽到他有訂婚的傳聞,眼前這女人不足爲懼。
所以她更進了一步。
“隋大人,你能讓她去別處坐嗎?我有些體己話想對你說。”
孟嬌嬌說完,臉上像染了飛霞一般通紅,嬌嬌的都能擰出汁子來了。
但隋辯就是不爲所動,甚至說得更明白了。
“這位姑娘是我意中人,當然要和我坐在一起。”
謝長魚一本正經道。
“你說什麼?”
孟嬌嬌不敢置信,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了,陪同的上官三月也很吃驚,沒想到隋辯居然鐵樹開花,在滿京城八卦愛好者的眼皮子底下談情說愛了。
只可惜這姑娘戴着帷帽,讓人沒法一窺究竟,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謝長魚的臉拉下來了。
“孟小姐還要我重複第二遍麼?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炎哥哥。”
溫初涵感到隋辯不高興了,貼過來扯扯袖子:“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的,”謝長魚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路過的客人而已,妹妹別擔心。”
孟嬌嬌經過最初的震驚,已經逐漸回過神來,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晃盪,一滴接一滴啪嗒掉下來。
隋辯是那麼淡漠溫文的人,像水中月山頭雪一樣,可望不可即,現在卻對另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滿目溫柔。
孟嬌嬌簡直不能忍受,她恨不得衝上前去,問隋辯她有什麼好的。
“她是誰家的?”
她要把這個女人揪出來,這人的家世一定不如她。
這回,謝長魚的臉色已有明顯的不悅。
“我的意中人是誰,並不是孟小姐該過問的事。”
說完一隻手伸過去,輕輕攬住了溫初涵的腰。
孟嬌嬌看在眼裡,差點激憤吐血。
雖然隋辯和她沒什麼關係,但她現在卻有種被綠了的錯覺。
“好了,我們快回吧。”
上官三月及時把她扯走了。
“不要,我不要……”
孟嬌嬌一嗓子直接哭開了。
隨着她哭聲越來越大,樓上樓下的客人們漸漸望過來,孟嬌嬌此時還沒意識到更糟心的地方:不出半天功夫,恐怕半個盛京的人都將知道,孟家小姐示愛不成哭成狗。
“孟小姐,我這裡有空位。”
白燁終於等來了他的時機。
他的舉動相當於給孟嬌嬌解圍了,告訴看客們孟嬌嬌之所以哭,不是因爲什麼隋辯,純粹是因爲沒有空位置罷了。
孟嬌嬌被上官三月拉了過去。
“多謝白公子。”
上官三月少見地不好意思起來。
“孟小姐喝茶。”
白燁將茶盞推過去,又遞了帕子。
“別哭啦,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嗚嗚嗚。”孟嬌嬌接過來,眼淚鼻涕頃刻間糊滿了一張手帕。
白燁看在眼裡,也不見怪,只靜靜看着,直到孟嬌嬌情緒差不多穩定了,才讓小二上些糕點來。
“孟小姐餓不餓?今天的奶香糕很好吃,嘗一個試試。”
“唔,嗯,謝謝你。”孟嬌嬌眼眶紅紅的,吃糕的時候臉都快埋進碗裡了,看着倒是可愛。
上官三月是聰明人,觀察了白燁對孟嬌嬌的態度一會,便明白了其中的情愫。
白燁是喜歡孟嬌嬌的,而自己於他卻像空氣一般。
“上官小姐?”
白燁不好總盯着孟嬌嬌,一轉頭見上官三月發起愣來,不禁問了一句。
“沒什麼。”
上官三月待不下去了,自嘲一笑:“這裡也沒我的事了,對吧?”
說着她站起身來:“嬌嬌,我家中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你不陪我嗎?”孟嬌嬌還遲鈍着。
上官三月忍下心頭泛酸,平和道。
“白公子是好人,他會送你回去的。”
白燁感謝地看了她一眼,上官三月卻像沒看見一樣,步子飛快地下了樓。
謝長魚見無關人員都已退場,自己也牽着溫初涵離了座位。
“涵妹妹,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溫初涵把着她的手臂,小鳥依人般離去了。
謝長魚只能幫到這裡了。
剩下的部分,就需要白燁自己發揮了。
天色暗沉下來,小雨淅淅瀝瀝落下來,謝長魚乘車回隋府,路上看見了撐傘的上官三月。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上官三月的臉上有水珠,看不清是雨還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