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世茹的這一席話，讓田歆心頭震驚無比！
她從未想過，陶世茹這個讓她覺得賤到骨子裡的女人，曾經會有這麼悲慘的一段經歷。
田歆下意識的，就朝聿修白看去。
聿修白握着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
兩人這麼多年雖然都分開，可是那種彼此之間的默契還在。
她心裡明白，他這微小的動作，代表什麼含義。
陶世茹說的……都是真的。
他調查過，她沒有撒謊。
“後來，我在夜總會遇到了項澤天。”
“他跟幾個人過來談生意，有個老闆看中我想帶我出臺，我那時候已經在想辦法擺脫那人渣前男友，不肯出臺，被那老闆給打了，是項澤天出面替我解圍的。”
“當時我t-m-d還以爲遇到好人了，結果，這些自稱上流圈子的男人們，一個個的都刷新了我的認知，項澤天只是把我帶出去，從那個檔次比較低的夜總會，帶到了‘夜色’。”
“夜色？”
“嗯，他旗下的娛樂城。”
田歆皺了皺眉，曾經她聽蘇塵提及過。
“夜色”那邊，表面上是個娛樂城，其實暗地裡，什麼黃賭毒的交易都沾。
只是她沒想到，那是項澤天的產業。
“我也是在那，遇到你爸跟他來談生意的，你爸被下藥，我看到了，但是當時我也沒辦法提醒他，更何況，那時候項澤天把我從那渣滓的身邊拉了出來，我沒有必要爲了一個不認識的中年大叔，斷送我好不容易有轉機的生活。”
若是換在以前，田歆聽到陶世茹這樣說，勢必會送上一句“自私”。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口。
陶世茹的經歷，讓她對這個女人，再也鄙夷不起來。
她是髒，可是這不是她所選擇的人生，而是被害，被人逼着走到了這一步。
正如陶世茹所說，她田歆不過是命好，有爸爸一直在前面護着，有聿修白在身邊寵着。
如果她遇到了陶世茹的經歷，她恐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更別提，將孩子生下來，揹負這樣那樣的罵名，勇敢活下來。
從某個角度來說，她其實還有些佩服起這個被生活壓不倒的“賤”女人。
“或許你會覺得我自私，可是當時，我是依附着項澤天的。”
“興國並不知道，我跟項澤天暗中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他只當我是在那種地方掙扎的大學生，他給了我一筆錢，還一直跟我道歉，他以爲是他喝醉酒，把我給強迫了的，老實說，當時我還覺得這個男人傻，可是後來，我跟興國結婚後，他告訴我，他其實心裡清楚，那時候是被下了藥。”
“再後來呢？”
“興國可憐我好好的一個大學生，被迫走到這一步，他讓我別幹這一行了，讓我回去學校讀書，我對這個老男人心生了幾分愧疚，很想提醒他小心項澤天，但是我還沒來得及，項澤天就給我出了另一個難題。”
“什麼難題？”
“他拿着當初人渣男被迫交給他的那些我的‘污點’，來要挾我，並聲稱要把這些交給興國。我問他又要我做什麼事，有什麼條件，項澤天的答案，讓我一度想逃。”
“我要你做什麼？”
田歆這一刻，顯得很激動。
她怎麼能不激動？她和聿修白今天過來見陶世茹，爲的是什麼？
爲的，不就是能知道當年爸爸坑了聿家一道的真相麼？
現在陶世茹說到關鍵處，這一切還都跟項澤天有關，她何止是激動？她連答案都還未聽到，就已經想去殺了那個男人！
他算計了一切，算計得那麼早，那麼狠！
而這一切，連同陶世茹，都一起成了他的棋子！
他項澤天，對田家到底還做了什麼不恥的混賬事？
“他是不是讓你盜取當年我們兩家合作的那份標書，由你把聿氏這邊出的標額透露給他，然後抹到田爸的頭上？”
聿修白一邊安撫田歆激動的情緒，一邊用很淡然的語氣問出口。
陶世茹的臉上，有一瞬的愣神。
下一秒，她便給了肯定的答案。
“沒錯，他給我的條件就是要我去盜取標書。”
“你答應了？”
“沒有！”
“那他怎麼會放過你？爸爸又怎麼會成爲那個替罪羔羊？”
陶世茹被田歆一句句的問話，問得有幾分言辭閃爍。
她嘆了口氣，手裡的香菸已經燃到了盡頭。
她抖了抖手指，將菸灰抖落到菸灰缸裡。
這一切動作，顯得有些無力。
“我把這件事直接告訴興國了，我讓興國小心項澤天，然後我打算出國，興國知道後，心裡清楚我就算出國也不可能逃得掉項澤天狠辣的手段，他告訴我，讓我回去把最後一學期的書唸完，然後後面的人生要怎麼走，就由我自己去奔，我當時就在想，這個老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興國他去找項澤天談條件去了。”
說到這裡，陶世茹的眼眶有些泛紅。
“田歆，你總說我對不起興國，我對不起他對我的感情。我承認，我是對不起我們這段婚姻，我在婚內出軌，我在外面養着宋宗，可是你又知不知道，這些事情，興國都是知道的？他對我那麼好，完全是因爲，他心裡愧疚，他覺得他對不起你，他看我一個人浮沉，他覺得我可憐，又看我跟你年紀相差不大，有種近乎變態的彌補心態，他是把我當成女兒在對待！”
“那你們後來爲什麼還會有了瑞凱？”
聞言，陶世茹的眼底，有幾分慌亂。
不過她掩飾得很好，僅僅只是短短的一瞬，便閃掉了。
“這就說來話長了，興國去找項澤天談，他讓項澤天交出那些關於我所有的不利視頻和照片，並確定項澤天手裡再無備份，然後答應了項澤天的條件，將聿家這邊的標書告訴了項澤天。”
“他就爲了你背叛了聿家？”
“不！他原本還有別的計劃，他是打算將項澤天一軍！回頭再把這件事告訴聿董事長，只可惜，面對一直在背後陰人的項澤天，興國還是太耿直了些，他將標價透露後，就被項澤天給打昏了，直到第二天標會結束，他才被項澤天的人送回來。”
聞言，聿修白也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原來……當年的競標大會，田叔沒有參加，不是因爲心虛，而是他來不了！
這一切內幕，他和聿巍想了很多年，都想不通。
兩家關係好到孩子都能訂親的地步，而且聿氏也一直在幫田氏，爲何田興國會突然反水，給了聿氏那麼狠的一刀。
如今真相大白，田興國竟是爲了救陶世茹。
聿修白深深的看了一眼陶世茹，念及田歆在場，他心頭的另一個疑問，也沒有問出口。
田歆聽到這裡，又問了一遍，關於陶世茹爲何會嫁給田興國的事。
“那你跟我爸爸，按道理說就應該結束了這段不正常的關係，爲什麼還會結婚生子？”
“興國被項澤天放回來後，他給我打電話，跟我說叫我安心等畢業，我知道了這一切，看到了新聞，知道他爲了我背叛了聿家，我擔心他有什麼事，就過來照顧他，那時候你還在念書，這一切興國都沒讓你知道，只是突然瞞不下來了，他又無法面對聿家人，就直接賣掉了別墅，帶着你搬家。”
“那晚興國喝了很多酒，醉到把我當成了你母親，跟我說了很多心裡話，我們才又發生了關係，一直以來，我對興國的感情也很複雜，沒有愛情，卻勝過了親情，他對於我而言，是個非常值得我尊敬的長者，可是對於我的人生而言，他卻是給了我尊嚴的男人。”
“田歆，我今天會將這一切透底給你，並不只是因爲希望我跟興國如果離婚，你會對我有所顧念，而是因爲，我不想再看到興國揹負着這一切，項澤天現在看到你跟聿少結婚，肯定會出各種陰招，這些年他明裡暗裡威脅興國的事情，簡直數不勝數，那‘天使基金’興國早就看出來有問題了，但是有什麼辦法？跳不出來了……”
“他會把田氏的股份交到律師樓那邊護着，就是擔心，項澤天知道法定人是你，回頭會再怎麼對付你，這一份父愛是偉大的，你這些年因爲我的關係，一直疏遠着跟他的父女關係，我看着都替他堵得慌，興國身體不好，以後我不在了，你跟聿少就多回家陪陪他吧！”
“上了年紀的人，要的不多了。”
田歆聽了陶世茹語重心長的話，她的聲音裡透着疲憊和幾分解脫。
就好像，說出這些後，她也得到了一定的釋放。
想必，這些年她帶着這些壓力和秘密，生活在田家，也並不輕鬆。
田歆看了聿修白一眼，得到了他的支持後，對她說道，“你跟宋宗的事情，爸爸真的知道？”
“知道，不信你可以去醫院問他，不過，我希望你等他的病情穩定後再問，昨天你結婚的時候，項澤天來鬧事的直播，他看到後很激動……”
“什麼！？昨天項澤天來鬧，爸爸知道了？！”
田歆震驚得站了起來，她不可思議的看向聿修白，“爲什麼沒有人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