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沈長澤已經將餘曼推到了龔玉麗的面前,沈長澤道:“這些事情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是你母親也的確不容易,我就算是再冷血,也看不下去了,所以趁着這個機會,你們好好聊一聊吧。”
餘曼聽着沈長澤的話,眸光一直盯着前往的龔玉麗,而龔玉麗也是凝視着餘曼一點一點的朝她走過來,她聽不清沈長澤在跟餘曼說些什麼,只是餘曼的表情一直都是如此,眸光之中帶着濃濃的痛心。
法官幫着兩人安排了一個屋子,這個屋子裡沒有律師,沒有法官,更是沒有輔警之類的閒雜人等,就只有餘曼與龔玉麗兩個人,兩人面對面的坐着,餘曼靜靜的凝望着龔玉麗,久久沒有說話,房間裡很是安靜,良久,還是龔玉麗先開了口,打破了這個沉靜,龔玉麗道:“你身上的傷好點了嗎?”
深呼一口氣,餘曼緩緩開口,道:“已經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媽……”
龔玉麗一愣,不是沒有聽清餘曼剛纔說的話,而是不敢相信餘曼所說的話,“你…你喊我什麼?”
“媽。”餘曼再度重複了一邊,眼眶裡的淚水忽然涌出,“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無能,是我沒有本事,沒有本事幫助你,使得你獲刑十年……”想到這一點,餘曼的心就很疼,因爲餘曼知道這十年龔玉麗都要在這監獄裡煎熬的過一生,而自己卻不能爲龔玉麗做什麼,沈長澤告訴餘曼的事情餘曼全部都挺進到了心裡,正是因爲這樣,餘曼的心裡纔會更加內疚,餘曼將所有的責任都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時隔十幾年,餘曼再次喊自己媽,龔玉麗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要知道,自從餘曼能明白事實,知道她做了什麼工作,從這周圍的環境帶給餘曼屈辱壓力的時候,餘曼就已經不再喊她媽,她們之間的交際也變得很少很少,就算是同住一個屋檐下整天面對面,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言語上的交流。此刻的心情雖然是複雜,但是內心情緒裡更多的是高興,龔玉麗道:“我等了十幾年,終於等到這聲媽了。”
餘曼的心就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捏着,同時又放在了鍋上開着大火很是難受煎熬,餘曼道:“對不起……”
“別這樣說,曼曼,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不要跟我道歉。”龔玉麗深呼一口氣,努力撫平着自己的情緒,龔玉麗道:“從幹這一行的那天,我就一直做好了準備,因爲我知道我自己有這麼一天,所以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我並沒有慌張,也沒有傷心,事情就是我做出來的,我誰也埋怨不了,倒不如自己反省,你以前說的對,這麼多工作可以做,可以養活你,我爲什麼一定要趕這一行呢,幹這一行,不光損害自己的身體名聲,更是使得你從小到大被人指指點點,更是受到了你本不應該有的屈辱,所以這一句對不起應該
是我說。”這麼多年來,龔玉麗每天也是活在自責中,見不到餘曼,跟餘曼沒有話說,看着餘曼眸光中的恨意,她心中的愧疚一點都不比別人想象中的少,這樣的生活她真是過夠了,坐牢也是一種解放。
餘曼喉嚨很是酸澀,“媽,這麼多年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對你……”此刻的餘曼纔想明白,不管是如何,當年雖然龔玉麗帶給她的傷害很多,可歸根結底,龔玉麗也是一直吧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雖然條件不好,但是龔玉麗每天都是給她準備好第二天的飯菜,拖着疲憊的身體幫她洗好了衣服,給她留下了充足的錢。餘曼大學以前從未住校,因爲她受不了同學之間的眼神,在剛開始住校的那幾天,一個宿舍的室友們總是以不同的方式欺負她,排擠她,更有些動過手,不堪侮辱壓力的情況下,餘曼決定不再住校,每天都是很早起牀,而後坐兩個小時的公交去學校,上課了很困想要打瞌睡的時候,餘曼就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胳膊,想起自己父親的事情,餘曼就逼自己努力學習,逼着自己上進,因爲她想要成功,想要接觸上流社會的人去調查清楚自己父親死的真相,若是不調查出來,不幫父親報仇,她這一生都無法釋懷。在這一切的趨勢下,餘曼往往忽視了龔玉麗,她從沒有想過龔玉麗爲什麼要踏上這麼一條不歸路,明明知道做着一行會給她,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可她還是這樣做了,餘曼從來沒有想過。想起之前沈長澤對她說的話,餘曼又問:“對了,媽……我想問您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你儘管問。”龔玉麗這般回答。
餘曼深呼一口氣,表情很是嚴肅的道:“當年您爲什麼要做着一行,爲什麼要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
聽着餘曼的問題,龔玉麗一怔,眸光不禁意的變大,似乎是很震驚於餘曼的回答,龔玉麗支支吾吾的道:“我……你的父親去世了,我一個女人到哪裡都很難重新開始,爲了養活你,所以我踏上了這一條路……”
說話期間,龔玉麗的眼睛躲避開了餘曼的眼睛,看着別的地方,雖然跟龔玉麗的交際不多,但龔玉麗畢竟是自己的母親,餘曼一下子便開出來了龔玉麗在說話,“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
龔玉麗的眉頭緊緊的皺着,道:“曼曼,關於我當初爲什麼要走上這一行的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確那樣做了,的確是走上了那一條路,讓自己和你都受到了傷害,所以事情的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了?”餘曼卻是提高了聲音,道:“我就是想知道當年的事情,您若是不告訴我的話,我一輩子都不能釋懷!”
可是告訴了餘曼,餘曼才真正的不能釋懷!要知道這件事情是牽扯到陸家的,餘曼跟陸衍生之間的關係她比誰都要
清楚,況且前幾天陸衍生來找過她,龔玉麗看的出來陸衍生是很愛餘曼的。龔玉麗想了想,要是搖頭道:“可是這件事情真的沒有什麼原因,就是我爲了養活你,覺得這樣賺錢快,所以走上了這一條路!”
“媽!”餘曼道:“是不是這件事情還牽扯到別的人,是陸家吧?你是不是因爲這件事情牽扯到陸家,怕告訴我會影響到我跟陸衍生之間的關係所以選擇不告訴我?我告訴你,我其實都知道的!”餘曼想起了在她還住院的時候,沈長澤來找她的那次,臨走的時候與她說的話,再聯繫起之前的,餘曼猜想,沈長澤話中的意思,她母親走上這一條不歸路是與陸家有着不可逃避的關係,故而餘曼這般說爲的是引出龔玉麗的話。餘曼眸光很是堅定的,今天必須要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龔玉麗一怔,臉色瞬間一變,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從龔玉麗的表情和語氣上聽,餘曼便知道這件事情一定就是真的了,深呼一口氣,道:“總之我就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是具體的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跟我說,放心吧,我現在已經看開了,這些事情就算是真的,也是關於老一輩的事情,現在陸衍生已經脫離了陸家,影響不到我跟他之間的關係,所以您儘管說吧。”
龔玉麗看着餘曼,似是在糾結,眉頭依舊是沒有鬆開,反而皺的越來越近,良久,龔玉麗深呼一口氣,就算是她不告訴餘曼當年事情的真相,按照餘曼這個性格,也會打破砂鍋查到底吧,倒不如直接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說出來或許自己也就能釋懷了。“好,我說……”
餘曼坐直了身子,聽着龔玉麗接下來的話,龔玉麗道:“當年你父親死後,我也是爲了找一個答案,找一個你父親坐牢和以及在牢中死去的真正原因,我一直努力的查着,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的時候,我便被人盯上了,就是關於你父親死的真正幕後兇手。”頓了頓,龔玉麗道:“應該也不算是吧,畢竟抓我的命令是他下的,而真正動手的人是他的屬下,他們幫我帶到了一個窯廠裡面,剛開始的時候整天打我,折磨我,說我去查那件事情明顯是不想活了,那幾天我過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可是一想到你,一想到你一個人還在家中等我,我便咬牙堅持下來了,可是他們更加過分,竟然用你來威脅我,他們說如果我再查下去的話,就先殺了你,然後再殺了我,或許你年紀太小已經不記得了,那十幾天的時間裡,我一直都待在那個地方,沒有見到你,你或許是因爲餓,亦或許是因爲沒有見到我,你在家裡哭鬧着不聽,鄰居聽見了便撞開我們家的門將你帶去他們家撫養着。十幾天後,我已經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就是沒有殺我,明知道我已經查出來了一些頭緒,他們就是不殺我滅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