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青玉牽着瓶子離開之後,丁建中旁邊忽然湊上來一人,小聲問道:“頭兒,你就這麼放他離開了?”
“不然呢?”
“頭兒,你難道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嗎?”
丁建中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問道:“怎麼,哪裡不對勁了?”
那人不由得摸了摸腦袋,“難道頭兒你不覺得剛剛那個人在讓我們找兇器的時候,底氣也太足了些!他好像十分確定我們在李府當中找不到兇器……”
“我感覺,就算他不是兇手,也跟兇手有着很大的關係,至少他應該知道兇器在什麼地方!”
丁建中目光閃爍,瞥了一眼旁邊的劉善業,沒有多說什麼。
這一處疑點他早就看出來了,不過這只是個疑點,不能當作證據,也就沒有辦法抓人,再加上其鎮魔司青銅鎮魔使的身份,也不是他想抓就能抓的。
更何況,剛剛那個青銅鎮魔使身上有疑點,這個姓劉的劉管家,身上就沒有疑點了嗎?
“頭兒……”
那人正欲再說什麼,卻被丁建中打斷。
只見剛剛前去找大夫的手下已經回來了,那大夫一眼便看到了亭子裡倒下的李大人,在丁建中的帶領下,來到亭子裡給李大人把脈。
“大夫,李大人他怎麼樣了?”看着大夫給李大人號脈,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凝重,丁建中心裡生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唉,這位大人,老朽醫術淺薄,無能爲力……”大夫搖了搖頭,說道:“還請大人通知其家人,讓他們準備後事吧。”
說着,大夫拿起藥箱站起身,掃了一眼亭子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首,不再多說,告辭離開。
這大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來的時候是着急救人,去的時候恐怕是怕沾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那個……劉管家……”
丁建中整理言辭,說道:“李大人的案子我們府衙會上心的,我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捉拿兇手歸案,請劉管家大可放心……”
劉管家面露悲痛,“那就有勞丁大人了……”
“這是在下的職責所在。”
丁建中頓了頓,又說:“不過這些人還有李大人的屍首,我們恐怕要帶回府衙,這些也都是爲了查案,還請劉管家能夠理解。”
“能理解的,能理解的。”
“那好。”
說着,丁建中對着手下揮了揮手,“把李府的家丁還有劉大人的屍首好好收斂起來,帶回衙門!”
“是,頭兒!”
看着手下們開始動手,丁建中看向劉善業,奇怪的道:“對了,劉管家,不知李府的其他人都去了哪裡?李大人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得儘早通知其他人來辦理喪事。”
剛剛他們這些人搜查李府的時候,除了亭子裡的這些人,便沒有在發現其他人了,這一點本身就很奇怪。
劉管家猶豫了一下,說道:“李府人丁本就不興旺,一是老爺喜清淨,二是從夫人生了少爺死了之後,老爺便一心撲在公務上,後面也沒有再續絃,因此家中除了少爺,便沒有其他人了。”
丁建中心中一動,原來李家還有個少爺,他開口問道:“李家少爺現在在哪兒?”
“近些年在外求學,說近幾日回來……”
丁建中聞言,心中嘆息一聲,這也是趕巧了。
兒子剛回來便得知自己的父親被殺害,他已經能夠想到李家少爺回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了。
“劉管家放心,我們將李大人的屍首帶回去檢測一番,便會送來,用不了多久的。若是李公子提前回來了,可以去府衙找我。”
劉善業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大人了。”
“分內之事罷了。”
丁建中客氣的迴應一聲,突然好奇的提了一嘴:“對了,你家公子叫什麼名字?”
“李戈亂,字文安。”
“李文安?”丁建中點點頭,說道:“好名字。”
……
……
京城。
鎮魔司。
“顧青玉?”
記事的主管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身旁還帶着一個孩子,不由得問道:“你就是那個斬殺雲州知府的顧青玉?”
顧青玉點了點頭,說道:“是我。”
“不錯,一表人才。”
記事的主管面色冷淡,隨口誇了一句,也不知是客套還是什麼,只聽見他又說:“去一趟刑房。”
“這位大人,不知道去刑房幹什麼?”
“我不知道。”記事主管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去做,上面說近幾日若是來了個顧青玉,就讓他去刑房,可能是刑房裡的某位大人找你吧。”
“我知道了,多謝大人。”
“不用。”
記事主管擺擺手,示意顧青玉可以離開了,只見其雙腿翹在面前的桌子上,身子半躺在身後的椅子上,便閉上眼睛開始打呼。
顧青玉見狀,也不打擾,帶着瓶子轉身告辭離開。
鎮魔司。
刑房。
當顧青玉走進京城鎮魔司刑房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寒氣。
這是在雲城鎮魔司的時候,感覺不到的。
刑房是掌管刑事案牘的地方,當他走進刑房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人,正坐在案桌旁吸溜着一口熱茶。
“黃總管?”
顧青玉看着眼前的黃允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在雲州嗎?怎麼……”
“怎麼跑京城來了?”
黃總管擡頭看了看顧青玉,淡淡的說道:“那還不是因爲我在雲城做鎮魔司刑房總管這些年兢兢業業,正巧,跟你一起升官了。”
“那你現在是?”
“京城鎮魔司刑房總管。”
顧青玉心中大喜,既然黃總管從雲城也跟了過來,那就代表着自己在京城不是一個人,這讓他心中稍微有了一些底氣。
他沉思片刻,立馬決定將今天被人帶到李府還有李府發生的事情跟黃總管說:“黃總管,今天我剛到京城,便有人找上了我……”
“這件事我知道,哦,對了,剛剛得到消息,李銘鏑死了。”
顧青玉聞言,瞳孔一縮。
他自然知道黃總管口中的李銘鏑就是亭子裡的那個李大人,只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有人爲了對付他,竟然真的直接犧牲了一個京城官員!
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此時的他,心中不由得有些低沉:“黃總管,有必要這樣嗎?”
“怎麼沒有必要?”
黃總管冷笑一聲,說道:“殺了一個小官,便能夠動搖鎮魔司的根基,若是給你,你幹不幹?”
顧青玉沉默不語。
一開始他還想不明白爲何會有人選擇陷害自己,但是帶着瓶子從李府趕到鎮魔司的路上,他想明白了。
自己闖入李昌雲府中將其斬殺的事情,本就令許多人不滿。
只不過李昌雲勾結妖邪在前,事出有因,再加上鎮魔司的一些因素,所以他纔沒有什麼事情。
若是他再闖入京城官員家中,斬殺京城官員。
那這件事情,可就不會像上次一樣輕鬆揭過了。
不但他要被處死,鎮魔司也會因爲他兩次闖入官員家中將官員斬殺一事而被一些政客抓住把柄,瘋狂削弱鎮魔司的權力。
“在京城,誰都是棋子,你是我也是,所以,能低調就低調,能藏拙就藏拙,這是活命之道。”
“不過,你就別想藏了。”
“他們不會讓你安穩的藏下去。”
說到這裡,黃總管嘆息一聲。
顧青玉沉默片刻,問到:“黃總管,那我該怎麼辦?”
“既然他們不讓你藏拙,那你就別藏了。”
“總管大人的意思是?”
“高調,張揚,人前顯聖……”
顧青玉眉頭一皺,老話說的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黃總管說的這番話,真的不是讓自己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