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長歌立即認出了這張熟悉的臉孔,脫口而出道:“孟晨,是你!”
“沒錯,正是我。”孟晨推開車門,縱身跳下,運轉浮勁,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故人重逢,兩人都很高興,公孫長歌伸出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了拍孟晨的肩頭,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傳聞你加入了火煉宗,還請火煉宗派出了使者,震懾住了龍膽鏢局,把徐鵬雷都給關押起來了。火煉宗能爲你做這些事情,看來十分的器重你。小子,你要平步青雲了,在超然勢力中發展,比留在宣武國內發展更有前途。”
“我早晚會走這一步,是四大勢力逼我提前加入了超然勢力。”
“唉,你這次的經歷,確實挺冤枉的,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別被仇恨衝昏了頭,尤其不要去找皇族報仇。要是宣武國內出現動盪,到頭來吃苦的還是那些弱小的平民百姓,你是個心繫天下,胸懷蒼生的人,希望你能權衡利弊,理智一點。”
“放心,我自有分寸。”
“恩,那就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隨後孟晨跳回到了無影飛車上,繼續破空前進,直接趕往了孟氏家族的駐地。
早在回國之前,孟晨就已經深思熟慮過,想好了回國之後的計劃。
他有了火煉宗這個靠山,可以報仇雪恨,把宣武國攪得天翻地覆,甚至能讓四大勢力血流成河,但他深思一番之後,還是決定把火氣壓一壓,儘量弭平矛盾,而不是製造更多的矛盾。
殺一些該殺之人,也就夠了。
當初他被冤枉,被牽連,攤上無妄之災。
如果他瘋狂報復,就會出現許多跟他一樣的人,被冤枉,被牽連,這又是何苦。
“該殺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無辜的人,我一個也不願牽連。”
孟晨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做出決斷。
不消半日,無影飛車飛到了孟氏家族駐地的上空,在衆多孟家人的仰頭注視之下,緩緩降落下去,四平八穩的落在地上。周圍的孟家人紛紛散開,不敢輕易靠近。
“焱大使,家族寒舍不比火煉宗,若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孟晨衝着焱迪客氣道。
“不必客氣,也不用把我當成什麼貴客,有一杯熱乎乎的粗茶招待我,就足矣了。你儘管去辦你要辦的事情,別因爲招待我耽誤了。”焱迪微笑道。
“恩,我知道。”
孟晨推開車門,與焱迪雙雙下車。
一見孟晨現身,周圍一片譁然。
“是孟晨回來了!”
“孟晨!是孟晨!”
“快去通知族長!讓族長帶人過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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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有人撒腳如飛的跑了出去。
孟晨剛剛在不久前的劫難中力挽狂瀾,拯救家族於水火之中,可是周圍的族人看着他的眼神卻沒有半點親近之感,有的只是敬畏!
在周圍這些人的眼中,孟晨已經成爲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沒一個人膽敢靠近。
孟晨環顧左右,看着那一張張並不是很熟悉的面孔,暗歎了一聲,沒有主動跟誰說話,而是等着族長到來。
片刻後,族長孟搏空甩着白花花的長鬍子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草民過來參見皇上。
孟搏空穿過人羣,放慢速度,走到孟晨兩人近前,堆笑道:“孟晨,你
回來了,不知你身邊這位是何人?難不成是火煉宗的高人?”
“恩,這位是焱先生,身爲火煉宗駐周武國的使者。”孟晨給雙方加以引薦。
一聽是火煉宗的使者,孟搏空頓時肅然起敬,小心斟酌着言辭,請焱迪到屋中落座。
一行人轉到孟家最大最富麗的客廳內,分賓主落座,上等茶水很快擺上了桌,熱氣氤氳。
孟晨知道麻煩已經擺平了,但對於具體的細節並不是很清楚,向孟搏空問起了這些事。孟搏空將龍膽鏢局控制孟氏家族以及在那天處死了十個人的事情說了,並說出了那十個人都是誰。
這十個人之中,赫然包括一名孟晨的近親,是他的一位堂兄。
本來這個孟氏男兒是不用死的,抽中死籤的是他的懷孕妻子,爲了保護妻兒,他替妻兒慷慨赴死,將生命留在了處刑臺上。
孟晨聽完孟搏空的話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沉默良久。
當他再睜開雙眼時,說道:“把徐鵬雷帶來,我要親自處死他!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要用他的命,告慰那些孟家人的在天之靈!”
……
徐鵬雷是被那位紅衣使者帶走的,自然也要由他帶回到孟氏家族。孟晨回到家族沒多久,他就把徐鵬雷帶過來了。
紅衣使者名爲何血衣,與焱迪是老交情了,兩人都得到了火煉宗的命令,要儘量幫助孟晨處理麻煩。
孟晨先是見過何血衣,感謝對方出手救人,隨後將目光投向了被帶過來的徐鵬雷。
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的新任總鏢頭,現如今變得垂頭喪氣,與之前判若兩人。
兩人對視着。
在徐健坤被人毒死之前,徐鵬雷跟孟晨相處的一直很融洽,現如今反目成仇,落到了這步田地。
“把我逼到這一步,你,後悔嗎?”孟晨平靜問道。 ωωω¤ тт κan¤ C〇
“徐家人做事從不後悔!”徐鵬雷沉聲道。
“無悔就好,帶着悔意上黃泉會更可憐的。”
“你要殺我?”
“當然。”
“我果然還是難逃一死。”徐鵬雷緩緩閉上雙眼。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我沒必要撒謊,現在我再次重複一遍之前說過的話,毒,不是我下的。你做錯了,真的做錯了,不該追着我不放,害人害己不說,還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孟晨正色道。
“事到如今,我信你。”徐鵬雷露出一絲苦笑。
“我答應你兩件事,一,你死之後,所有恩怨一筆勾銷。二,毒死徐健坤這件事,我會繼續追查,這個兇手不僅毒死了徐健坤,也把我害得不輕,我對他的殺心遠勝於你。”
“聽你這麼一說,我死也死得安心了。”
“聽說等死比死亡更可怕,既然要殺,那我就給你一個痛快,現在就送你上路。隨我來吧。是男人,就自己走上處刑臺。”
孟晨轉身而去,背影猶如刀削,渾身上下散發出不加掩飾的殺氣。
事已至此,徐鵬雷只剩下死路一條,他深吸一口氣,拿出身爲一名高手的風度,大踏步跟上了孟晨。
兩名火煉宗使者,一大羣孟家人,外加一些龍膽鏢局的人,紛紛跟了上去。時隔多日,處刑颱風雲再起。
一羣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處刑臺附近。
今天的天空很晴朗,寒風卻格外的凜冽,無情的
吹拂大地以及萬物生靈。
不等旁人上臺,身爲人子的徐勝倒是第一個衝出來跳到了處刑臺上,雙膝一軟,向着孟晨跪倒下去。
之前徐勝沒有進屋跟孟晨說話的機會,現在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孟晨!”徐勝跪地求饒,“求你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饒我父親一命吧!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你可以廢了他的修爲,也可以把他永遠囚禁起來,我只求你留他一命!實在不行,讓我這個當兒子的替他死也可以!”
孟晨停了下來,神色極其複雜。
沒錯,兩人是朋友,如果是別的事情,孟晨可以答應徐勝,但今天這件事情,實在沒有商量的餘地。
不等孟晨開口,即將被處死的徐鵬雷倒是先開口喝道:“徐勝!誰允許你給人下跪的,快點給我站起來,不許給我們徐家人丟臉!”
“爹,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死啊!”徐勝痛苦道。
“就算我死,你也不能給人下跪!”徐鵬雷身形一閃,跳到了處刑臺上,將兒子硬生生的拉了起來,用力丟到了臺下。
徐勝沒有跟父親糾纏不休,而是走到孟晨的面前,一次次的苦苦哀求。
孟晨扭過頭,不願去看徐勝的雙眼,許久之後,這纔開口。
“你,我,賈風雲,我們三個一起在無底洞苦修,一起闖蕩縹緲密界,一起對抗生死學府的學生。那時候,我以爲我們三個能一直做朋友,沒想到造化如此弄人,賈風雲被人殺了,而我即將成爲你的殺父仇人,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對酒當歌。徐勝,我心裡一萬個不願意破壞我們之間的情誼,奈何你父親殺了很多孟家人,這筆血仇不能不報。你父親的命是命,那些孟家人的命一樣是命。我只殺首惡,不問從犯,這已經是仁慈了,不可能爲了你再退一步。就算你求我,也是無用。”
孟晨拒絕了徐勝的求饒,踏步走上了處刑臺,抽出了比寒風更寒的應龍刀,站到了徐鵬雷背後。
兩人立於風中,一個閉目待死,一個舉刀作勢。
結局已經註定。
“徐勝,你恨我吧。永生永世的恨我吧。”
孟晨說完,手中的寒刀驟然斬落,將徐鵬雷的人頭砍下,就如徐鵬雷那天處死孟家人一般。
身首異處,屍體栽倒在地。
徐鵬雷就這樣死了。
“啊!”徐勝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瘋狂大叫,雙眼瞪得血紅,心臟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他縱身跳上處刑臺,死死抱住那血如泉涌的無頭屍體。
孟晨表情落寞,緩緩轉身。
昔日的朋友,如今背影相對。
這一刀下去,斬斷的不止是徐鵬雷的人頭,同時也斬斷了一對生死之交的友情。
孟晨低着頭,持刀慢步而行,刀頭緩緩滴血,紅得刺眼。
“啊!”徐勝懷抱父親的無頭屍體,仰頭瘋狂嘶吼,吼聲直刺雲霄,他整個人幾欲瘋狂,是痛,是傷,是怒,已然分辨不清。
孟晨聽着朋友的喊聲,心中百味陳雜,然而就算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殺了徐鵬雷。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你恨我吧……恨我吧……”
孟晨持刀而去,口中呢喃。
也許,人生就是在不斷的得到與失去,一路走來,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