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她一個人面對他？林媽也太不仗義了。
“你是小孩子，少爺又一向疼你，去哄哄他，讓他開心點。”林媽拿着碟子，倚老賣老的說道。
“我嘴笨，不會哄人。”著一份有些鬱悶的地上說道。
“沒事，小孩子嘛，童言無忌，隨便給他說兩個故事解解悶。”李媽笑着接口說道。
相處這麼久，他們都把蘇念風當女兒一樣，張口閉口都是小孩子。
“他到底怎麼了？”將魚湯煮好，擡頭問道，“又被逼婚了？”
“現在誰敢給他逼婚？”林媽脣邊突然揚起一抹笑容來，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得意和驕傲，“他已經讓逼婚的人看到逼婚的下場了。這孩子一向就心性頗高，敢跟他作對的人，絕對沒好下場。我是看着他長大的，比老爺還要了解他的性格，想當年，他才八歲，就幫老爺解決一次商場難題，等到十三歲的時候，那更不得了，應對商場危機……”
一聽見林媽又要開始說歐陽予的英雄事蹟，李媽急忙推推卓依風說道：“小風，出去給少爺添添熱水。”
“我……我還是做飯吧……”卓依風寧可聽林媽說了一萬遍的歐陽予從尿牀到最近奇聞趣事，也不想現在去添茶。
“小風，少爺說不準是因爲你回來晚了纔不高興，你不去添茶送水誰去呀？”林媽說着，推着卓依風往外走。
卓依風被兩個老媽子賣了。
她不是展昭也不是公孫策，不能武又不能文，面對黑臉的包公，手足無措。
歐陽予沉着臉看報紙，像是看不到卓依風。
他很少沉默，更很少面無表情的看着報紙。
卓依風圍着他身邊轉了幾次，添了兩次茶水，他依舊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的歐陽予，似乎有些像蘇牧雲慪氣的時候。
卓依風暗暗的想着，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推翻心中的想法，他怎麼可能像蘇牧雲那個不講理的傢伙呢，他可比蘇牧雲成熟多了。
“咳，歐陽……少爺，您要不要先來份餐前甜點？”卓依風擡頭看了看門邊站的筆直的杜遠，他背在身後的手衝着她輕輕的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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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遠雖然冷面冷心，但每天面對卓依風，也只能妥協在她的攻勢下，沒事帶她做做仰臥起坐，教她器械，來打發無聊的時間。
所以看到她不明所以的繞着歐陽予轉，他都替她着急。
“不用。”歐陽予終於說話，形狀優美的紅脣終於輕輕開啓，逸出兩個字來。
“呃，那好吧。”卓依風有些無奈的往杜遠身邊湊去，輕輕碰了碰杜遠的胳膊，小聲的問道，“他怎麼了？”
身後突然響起“吱”的一聲，尖銳的聲音讓杜遠立刻轉身，行動迅速的閃到歐陽予的身邊。
“呀，別動，碎瓷片。”卓依風眼尖的看見歐陽予腳下一塊瓷片，急忙走過去，蹲下身撿起那碎瓷，可惜的說道，“這麼好的乾隆官窯……”
歐陽予突然擡起腳，踢開少女手中的碎瓷，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隱隱閃動
着慍怒：“不過是個瓷器而已，碎了你都那麼心疼，還有更重要的東西碎了，你怎麼不在乎？”
“啊？”卓依風有些訝異的擡起頭看着他，一時間沒聽明白他的話。
“卓依風，你……”歐陽予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似乎在努力平息着怒火。
“少爺，”一向對卓依風冷眉冷眼的杜遠，這個時候卻站在卓依風的身邊，淡淡的說道，“冷靜點。”
嗯，這滿地碎瓷片，不管劃傷了誰，都得他來包紮，煩死了！
“該死！”歐陽予鬆開卓依風的手腕，狠狠的捶了沙發一拳，猛然起身，往樓上走去，“杜遠，你上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杜遠看了卓依風一眼，往樓上走去，話語還是那樣冷淡：“手指流血了，去止血。”
卓依風低下頭，果然手指被鋒利的瓷器劃破了，殷紅的鮮血從指縫中滴落。
都是因爲剛纔被他踢的……
哎呀，怎麼現在又覺得有些暈血了？
卓依風揉揉自己的額頭，慌忙抽出面巾紙擦着血，將碎瓷扔進垃圾桶中，自己也跑上樓上找創可貼。
傷口並不是很大，也不深，但是血就是不停的流着，卓依風拿着創可貼，怔怔的看着流着血的手指，眼前好像突然出現一個俊美的少年，臉上帶着怒氣，將她受傷的手指含在嘴中，輕輕吸吮着。
手指的血蜿蜒的流下。
很奇怪，有的時候明明受傷不深，卻會流許多的血；而有的時候，看不見一滴血，卻傷入骨髓。
——趕緊給我去做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你是白癡嗎？這麼大了切菜還會傷了手指！
——沒有下次，要是再讓我看見哪裡傷了，以後一輩子都不準進廚房，餓死你算了！
有些模糊的視線裡，似乎傳來俊美少年暴怒的聲音，似乎又看見他有些粗暴卻又溫柔的爲她貼好傷口。
“很多血，還好傷口不深。”溫柔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小云……我以後會小心的……”恍如記憶交錯了一般，看着眼前帶着些許陰柔邪魅的男人，卓依風喃喃的說道。
眼前男人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沉默了半晌，終於說道：“剛纔是我的不對，以後我會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下去吃飯吧。”
歐陽予的聲音落下，空氣又靜默起來。
卓依風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揉了揉眼睛，想要微笑，卻不知道爲什麼掉下淚來。
自從離開蘇牧雲之後，心平如水，很少會無緣無故的落淚。
可是這一次，卓依風竟然對着歐陽予，止不住的落淚。
不知是因爲很快要再看到蘇牧雲，還是因爲那個男生的眼淚勾起了她深藏的痛苦。
亦或者是這鮮血……讓她想起了太多的往事。
“痛嗎？”歐陽予半蹲下身，看着她眼裡一點點溢出的思念和痛苦，他的心，好痛。
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放不下，他甚至會因爲她的一舉一動而失態
，會因爲她心中所想而憤怒……
這不再是那個想控制一切的歐陽予。
“我……我很想他……”
卓依風哇的一聲，痛哭出聲，對着眼前的歐陽予，語不成句的說道：“對不起，我一直都想着他，嗚嗚……根本沒辦法忘記……”
歐陽予輕輕的嘆氣，眉眼間夾雜着一絲安慰和失落，他伸手擦去卓依風臉上的淚水，疼惜的說道：“你終於對我說出這句話，終於……徹底的將自己的心敞在我的面前。”
這纔是最終的坦白。
他的心在她的眼淚中浸泡着，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滋味。
卓依風不住的抽噎着，看着他的臉，很想找個人依靠，但是身體卻僵硬的和他保持着距離。
“就要見到他了，別擔心，你一定會表現的很好。”歐陽予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並未有任何的舉動，只是拂了拂她耳邊的短髮，溫柔的說道，“哭一哭就沒事了，你壓抑自己太久，這樣我才擔心。”
“歐陽予……”雖然卓依風以前是個愛哭鬼，但是從來都是在蘇牧雲面前大哭，如今被他看到這幅模樣，一定很狼狽。
“我在呢。”歐陽予的手上多出一塊柔軟的手帕，擦着她不停滾落的淚水，紅脣微微翹起，“我在這裡，你不會孤單的。”
心底最後一絲防線在他的溫柔面前，隱隱的要崩潰，卓依風似乎對他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感情。
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真的不是因爲有目的，或者因爲想彌補嗎？
卓依風慌忙胡亂的擦着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對不起，我有點……”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忙着考試，現在又要比賽，情緒不太穩定，而且剛纔我的情緒也有些失控，你也是被我嚇到了。”歐陽予十分體貼的說道，“而且又弄傷你了，流了那麼多的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補起。”
看見卓依風收住了淚水，情緒鎮定了很多，歐陽予繼續說道：“晚上讓李媽做點補血的湯，你多喝一點。”
“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卓依風垂下頭低低的問道，沒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不知道拿什麼去償還，欠你一輩子的恩情……”
突然覺得，如果這是一個陰謀就好了。
至少，她對歐陽予不會有任何愧疚。
在她離開的時候，不會有牽掛。
“就是要讓你欠着我，好用一生來慢慢還清。”歐陽予撲哧一笑，那張臉美的驚心動魄，可是眼角眉梢卻帶着揮不去的寂寥，“男人都是很壞的，你以爲我會無緣無故的浪費精力在一個小丫頭身上？傻瓜，對你好的人一定是有目的的。”
“目的？”卓依風真的希望他是有目的的。
“如果沒有目的，那一定是因爲他喜歡。”歐陽予笑的異常得意，可是眼底還是有着淡淡的悲哀，“不過我可不僅僅是因爲喜歡，歐陽予做事情一向不吃虧，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的回報。我放的是高利貸，所以，你看着辦吧，這些感情利滾利，可是你一輩子都還不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