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高地的危機解除後不久, 任遙那邊有消息傳來,穿梭艦即將修補完。
楚灼得到消息後, 馬上就帶着碧尋珠過去。
來到任遙的煉器室, 他們很快就看到被安置在靈火中淬鍊的穿梭艦,從它的外表看來,已經沒有損毀的裂痕,流暢的線條,泛着微微暗紅的金屬光澤,無一不表明,這艘穿梭艦的質量已經有所提升。
任遙見他們過來,抹了把汗,笑道:“再用靈火淬鍊數日即可。”
楚灼見她熱得滿臉汗, 只是胡亂地擦擦, 並不以爲辛苦, 心裡頗爲感動。其實煉丹、煉器和符籙幾種職業中, 就數煉器最爲辛苦,不僅是個腦力活,還是個體力活,除非真的癡迷於煉器,否則很少有修煉者能堅持下來。
“阿遙,謝謝你, 辛苦你啦。”楚灼感激地道。
任遙微笑道:“不辛苦啊, 錘鍊材料時你也幫忙一起, 而且我還要感謝你讓我有機接觸穿梭艦呢。修補穿梭艦時, 我趁機瞭解它的煉製構造……”
說到這裡,她有些臉紅,她知道穿梭艦的重要性,若非楚灼,估計她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接觸穿梭艦這樣高級的煉器術。她不僅收了楚灼給的修復穿梭艦的報酬,還趁機研究穿梭艦,怎麼看都是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
見兩人就要感謝來感謝去的,一旁的樂修插嘴道:“既然穿梭艦已經修好,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赤雲星大陸?”
楚灼看他一眼,然後很快就移開目光,轉而看向任遙,問道:“阿遙,你想離開赤雲星麼?”
任遙啊了一聲,有些遲疑地道:“離開?我……”
“當然要離開啊!”樂修打斷她的話,“難不成你想一輩子待在這裡,直到壽元耗盡不成?外面的世界那麼大,你就不想去走走嗎?外面還有很多的煉器材料,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找不到的,真不想去走走麼?”
任遙:“…………”
楚灼聽到樂修的話,有些想笑。
這話說得太有誘惑性,只要是修煉者,都不會願意被困在一個大陸。世界那麼大,誰不想出去走呢?當然,宅男宅女除外,任遙明顯就是個只要能煉器就滿足的宅女,估計是從來沒想過要離開赤雲星大陸的。
比起任遙的安份宅,樂修就是個很有想法的不安份妖修,知道楚灼有穿梭艦後,自然是要抓住時機跟他們離開。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就不知道何時。
楚灼將任遙當成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會計較那麼多。
楚灼和碧尋珠很快就離開,騰出空間讓樂修去給任遙做思想工作。
出門後,碧尋珠問道:“主人,你想帶任姑娘離開?”
“嗯,阿遙的煉器天賦不錯,一直待在赤雲星大陸實在可惜。不過,以後的事情也難說,說不定以後赤雲星大陸已經開僻出一條通往外界的空間通道,將不會再困住這大陸上的人。”
碧尋珠詫異地看她一眼,不知她爲何如此篤定。
不過想到當日和雲仙海的星莎約定的合作之事,很快便明悟。
離開任遙的煉器室後,楚灼腳步一轉,兩人往西城的洞府而去。
妖眉正在打坐,感覺到禁制被觸動後,放開靈識查看,發現門口站着的楚灼和碧尋珠,趕緊將禁制打開,讓兩人進來。
“你們怎麼來了?”妖眉拿出靈茶款待,一邊笑道:“難得魔人退去,怎麼不多休息一會?”
這段時間持續不斷的戰鬥,就算是修煉者也會累。
讓妖眉佩服的是,明明楚灼幾人是外來修煉者,赤雲星大陸變成什麼樣都和他們無關,但他們卻自願加入戰鬥,這種態度,自然讓赤雲星大陸的人極爲感激的。
楚灼笑道:“穿梭艦快要修復好,特地過來和你們說一聲。巫前輩呢?”
妖眉聽到這話,滿臉欣喜,她知道巫靈宿有多想離開赤雲星大陸,被在此地困一百年,於他而言已經是極限。妖眉同他相識已久,又將這個男人放在心上,自然急他所急,恨不得將一切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
當下她欣喜地道:“他在修煉室裡,你們等會兒,我去叫他。”
妖眉風風火火地起身跑了。
一會兒後,又風風火火地回來,手上還拽了個人。
巫靈宿還是那副冷眉冷眼的模樣,彷彿穿梭艦的修復並未讓他動容分毫,連楚灼這般能察顏觀色的也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如何。
巫靈宿坐下後,擡眸看向楚灼,問道:“楚姑娘今日應該不是特地爲這事來的罷?”
這事根本不用楚灼親自跑一趟,交給樂修就行,她特地過來,巫靈宿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楚灼朝他笑了笑,不意外他的敏銳。
穿梭艦修補好,他應該關心何時離開,可卻能想到其他,由此可見此子的心態之堅韌,將來必能走得更遠。
當即楚灼將和星莎的合作告訴他,最後道:“我們可能還要去雲仙海一趟,離開時間再定。”
巫靈宿安靜地聽着,並不發表意見。
妖眉吃驚地看着她,喃喃地道:“我以前聽星莎說,雲仙海希望能開僻一條通往外界的空間通道,沒想到是真的……”
想要人爲地開僻一條空間通道,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可不小,甚至要傾出整個大陸的高階修煉者聯合,而且憑赤雲星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單獨開僻,還得尋找外力才行。
而這個外力……確實得雲仙海出面,到靈世界的其他頂級大陸去尋找,屆時要耗費的資源更多。
只是,赤雲星大陸這樣的情況,就算耗費更多的資源,只怕這些修煉者也是願意的。
巫靈宿道:“雲仙海的行事和信譽皆不錯,可以與之合作。”
得他這話,楚灼心中大定。
巫靈宿是外來的修煉者,他在赤雲星大陸待了近一百年,對赤雲星的情況比她更清楚,既然他能肯定雲仙海,雲仙海確實是個值得合作的。
其實比起真火宮,雲仙海在赤雲星大陸的地位更超然,不過是因爲真火宮所在的位置太好,又有抵禦魔人的功勞,纔會被世人將之放在首位,其他勢力退居其次。
這次魔人入侵,也是雲仙海的弟子到處奔波救援,沒人會覺得奇怪。
“你們幾時去雲仙海?”妖眉問道。
“待星莎仙子那邊處理好,我們便會出發前往。”
“這樣啊……”妖眉說着,瞅了瞅巫靈宿,問道:“阿宿,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原本以爲巫靈宿不會同意的,誰知他看一眼楚灼,竟然同意了,“也好,屆時一起去罷,我也有事找雲仙海的掌門。”
楚灼琢磨不透他是真有事去找雲仙海的掌門,還是其他。不過巫靈宿是上古百族,而且對她沒惡意,反而有點向着她的意思,於是楚灼便也沒有深究。
離開西城洞府,阿炤用尾巴圈着楚灼的脖子,然後被她順手抱到懷裡順毛。
這動作她做得純熟,每當阿炤用尾巴圈她的脖子,不管是使小性子或其他,順毛準沒錯,很快就能收穫一隻萌萌噠的小妖獸。
阿炤瞅她一眼,有些不太開心。
碧尋珠發現阿炤的情緒不高,面無表情,心裡有些無奈,忍不住道:“主人,那巫靈宿似乎很關心你,他是不是也覺得你……是特別的?”
這個“特別的”碧尋珠說得有些小心,省得老大又吃乾醋。
其實不說楚灼發現,碧尋珠和妖眉也發現了,不過妖眉相信巫靈宿,知道這男人是什麼德行,從來不覺得他會對楚灼產生什麼男女之情,所以將心放得很寬——反正這男人都落到她這妖女手裡,還能跑得掉麼?所以不用太過在意。
但阿炤在意啊。
特別是它現在還不能化形,不能用人形狀態和媳婦親熱,總擔心其他的妖男將她勾搭走。像洗劍宗的那申屠煌就是一個例子,幸好當初他們在洗劍宗待的日子不長,很快就分開了,否則誰知那申屠煌會不會看上楚灼?
只要眼睛沒瞎的男人,都會很快就發現她的好。
“應該吧,我覺得我和上古百族有些聯繫,估計他也發現了,只是不能確定。”楚灼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撫摸着阿炤的背,陷入沉思中。
碧尋珠再看一眼癱在楚灼懷裡露出肚皮讓她摸的妖獸,有點想捂臉。
老大你神獸的尊嚴呢?光天化日之下,翻肚皮什麼的,不覺得很羞恥麼?
阿炤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反而恨不得她多摸點,它都將自己送給她摸了,就別去想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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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一個月,星莎那邊終於傳來消息,邀請他們去雲仙海作客。
經過幾個月的戰鬥,魔人和修煉者之間的戰事已經陷入一種疲軟狀態,魔人的攻勢也漸漸地收縮。不收縮不行啊,西嶺高地沒有按計劃攻克下來,其他地方又有云仙海帶領的修煉者攔着,不管哪條路都不通,繞道要花費的代價更大。
縱使有秋長天帶來的叛徒相助,魔人的損失依然不少,此次已無力再南下入侵。
現在大多數魔人已經退回北地,只有小股的魔人流躥在其他地方打游擊戰,不足爲慮,已經不需要星莎親自盯着。
星莎處理完這些,就直接返回雲仙海,好和師門商量同楚灼合作事宜。
接到消息後,楚灼讓碧尋珠去退了租的宅子,然後和巫靈宿、妖眉一起準備離開真火城。
當他們出城時,就看到守在那裡的任遙和樂修。
“咦,你們也要去雲仙海?”万俟天奇問道。
任遙嗯一聲,有些靦腆地道:“我們也去看星莎,順便……和你們走。”說到這裡,她又不好意思了,掰了掰手指頭,在心裡算着怎麼付這酬勞才行。
搭乘人家的穿梭艦,怎麼也得付些酬勞吧。
原本她是沒想過要離開赤雲星大陸的,但架不住這段日子樂修在她耳邊天天叨唸,彷彿她不和他一起離開,就是想要揹着他找野男人,對他不忠……
任遙受不了他的嘮叨,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
楚灼哪裡看不出她的心思,說道:“那就一起吧,人多路上也熱鬧。”看在任遙的面子上,楚灼忽視那隻欠揍的妖修,就當是任遙的拖油瓶。
渾然不覺自己變成拖油瓶的樂修笑得見牙不見眼,興沖沖地就要拉着任遙躍上飛劍。
這時,城門處又出現一個人,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袍子差點閃瞎衆人的眼睛。
“楚姑娘,碧公子,你們等等。”
任遙看到他,不禁奇怪地問:“花長老?你這是……”
樂修不改本性,張嘴就道:“花塗哥,你這是要去雲仙海提親?就不怕被雲仙海的掌門轟出來麼?”
花塗笑眯眯地說:“這次他們可沒空來轟我。”
樂修似信非信,都被轟這麼多次,就不相信這次雲仙海的人會改變主意。
對於花塗的加入,楚灼等人沒意見,就算有意見,花塗也不在意。
花塗的實力極高,可謂是赤雲星大陸的第一人,先前他一直在潛修,不理世事,要不是魔人南下入侵,真火宮又經歷重創,需要一個人出面扛起,只怕他還在秘境中修煉,將在十幾年後,一舉晉階星靈境。
這樣的高手,碧尋珠和火鱗也不想和他對上,何況無怨無仇的,有什麼可打的?有這麼多精力,不如去找那羣魔人幹架。
於是出發的人中,又多了一位身穿花衣服的妖修。
站在飛劍上,楚灼問道:“花前輩,你走了,真火城沒問題麼?”
花塗一撩被風吹起的長髮,不在意地說:“魔人已經退去,城中的叛徒都清理完,要是還出事,那也是真火宮命數已絕。”
這份灑脫超然讓楚灼等人不禁高看他一眼。
其實比起人修關於家族、門派觀念,妖修們更自由,也更任性,他們不受家族和門派的束縛,像花長老這般,在真火宮危難之際,一力扛起真火宮,並阻擋魔人南下,已經十分難得,不怨真火城中的那麼多修煉者敬重他。
樂修再次不給面子地吐槽,“說得那麼好聽,其實你是想去見星莎那女人吧?要是那女人知道你不負責任地丟下真火城走了,一定會生你的氣。”
花塗轉頭朝他露出一個妖豔賤貨似的笑容,笑得樂修寒氣直冒,終於不敢再嘴賤。
可惜這裡還有一個同樣嘴賤又好奇的煉丹師,“爲什麼花前輩去雲仙海會被轟出來?難道真火宮和雲仙海不合麼?”
花塗臉上露出悵然的神色,“是啊,要不是真火宮和雲仙海不合,星莎早就和我結成道侶了。”
楚灼瞬間腦補一場異世版的“羅密歐和朱麗葉”,万俟天奇雖然不知道這個故事,但腦洞開得非常大,此時腦補得差不多。
火鱗疑惑地說:“不會吧?要真不合,先前星莎怎麼會帶雲仙海的弟子過來援助?”
“西嶺高地的地位重要,不能讓魔人攻破,雲仙海再不喜真火宮,也會派人過來的。”花塗先是一本正經地解釋,然後再妖豔地補充一句:“不過當然是星莎擔心我,所以纔會親自帶人過來。”
“哦,原來花前輩和星莎仙子兩情相悅,只是礙於兩派不合,所以無法在一起?”万俟天奇總結道。
花塗笑眯眯地點頭,誇獎道:“正是如此,小友看事情就是明白。”
樂修扭曲着臉,能再胡說八道一點麼?
火鱗瞅着他,非常實誠地說:“可是,我聽真火城的一些妖女說,星莎仙子之所以沒和你在一起,是因爲你們理念不合。還有,你經常拈花惹草……”
花塗手指一彈,指尖突然出現一朵花,然後又再一彈,出現一束嬌豔芬芳的靈花。
他將這束靈花送給任遙,任遙礙於這是自己門派的長老,自然不會不收,於是伸手接過,說了聲謝謝。
花塗又弄了一束花,將它送給楚灼和火鱗,只要是女性,都得到他的花。
送完後,他無視阿炤和樂修瞪視的眼神,把玩着指尖上盛開的花,說道:“明白了吧,這就是拈花惹草,你們也都在拈花惹草。”
衆人:“…………”這是玩他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