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這幅孤零零懸掛的身體,即使冰凍如霜,卻並未結冰,被鐵索掛着的身體,依舊帶着些癱軟,若不是有鐵索吊着,恐怕只會立刻癱在地上吧,如此瘦弱,還冒着寒氣,嬌弱的臉上,清美的五官,安靜的閉着眼睛,纖長的睫毛貼在眼瞼,掛着一層淺淺的白霜,彷彿沉睡千年,而不知世事……
白霧很濃,好像一直都是散不開,似乎已經在裡面淹沒了很久了,卻還是沒有找到出路,奔跑的雙腳,已經快要堅持不住,卻不敢停下,生怕下一秒,就會永遠的被這片濃霧吞噬,再也出不去了。
腳已經很酸很酸了,甚至感覺馬上就要斷了,不敢停,還是不敢停,心跳也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張,呼吸都跟着越加困難,沒有任何人,什麼也看不見,除了眼前一片茫茫白色,什麼也沒有……
呼叫,好想呼叫,明明記得可以說話的,爲什麼?爲什麼發不出聲音來!奔跑,還是奔跑,看不見路,想着下一秒也許就踩空了,掉下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白茫茫的濃霧,深深的裹着自己,即使伸着手,也摸不到任何東西,連一棵樹,都沒有麼?!
沒有方向,也沒有路,團團的陷在一片迷茫的白色之中,卻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說不出的危險,似乎正在朝着自己殺過來,頓下來的腳步,不安的躁動起來,居然就這麼帶着自己連連後退,就在眼前,危險就在眼前,快些後退,快點逃!
啊——終於喊出聲來了,可是爲什麼,剛纔這裡,明明什麼都沒有,現在。自己卻正在白茫茫的霧氣中,直直的墜落,越來越快,深不見底……
潔白的牀單。乾淨的病房,甚至只能聽到鐘錶的嘀嗒,一下,一下,一下的響。如果不是牀上還躺着一個人,幾乎會讓人以爲這是一個空屋子。牀上的人似乎已經躺了很久,頭上纏着潔白的紗布,一臉安詳的睡着,眉眼如畫,很是漂亮,只可惜,卻沒有什麼生氣。
旁邊的桌子上擺放着檢測生命體徵的儀器,微弱的電波,讓人都要懷疑。牀上的人是否還活着,然後再仔細地看一眼旁邊的儀器,平緩的電波,偶然跳一下,隨後又恢復如往,似乎剛纔的生命跡象,只是幻覺。
滴滴,又跳了一下,然後是第二下,第三下……滴滴滴滴。儀器響的次數越來越多,跳動的電波,頻率也越來越快,還沒注意到牀上的人。門突然開了。
一個長相秀美,挑着飛眉,畫着眼線,嘴脣嫩紅,身材細挑,提着小步邁了進來。緊接着就是尖細的大叫,混合着各種按鈴聲,跑到牀前,翹着小小的蘭花指手足無措的看着牀上的人和滴滴作響的儀器,
“啊啊啊——響了響了響了!快來人快來人快來人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牀上的人伴隨着不停息的滴滴聲,和不絕於耳的尖叫聲,終於動了動眼皮,顫動了幾下睫毛,緩緩打開了閉合已久的雙眸,微微的半開半合,有些迷茫的對着頭頂,然後又是一聲更大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醒了醒了終於醒了!!睜眼了睜眼了!!!姑奶奶你終於醒了!!”
尖細的聲音充滿激動,撲倒在牀邊,熱切地看着睜眼的人,眼睛忽閃忽閃,滿滿都是期待和可憐,
“怎麼樣?還記人家是誰嗎?你可嚇死人家了~~寶貝兒~快跟人家說句話~啊~~”
牀上的人微微側了側頭,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神裡還是透着迷茫,似乎並沒有聽懂面前的人再說什麼。飛挑的眉毛動了動,眼神一個驚恐,突然捂着臉嚶嚶哭道,
“天哪~寶貝兒,你不是失憶了吧?嗚嗚嗚嗚……這是狗血劇拍多了,都跟到現實中來了嗎?嗚嗚嗚嗚……”小臉上正一副驚慌,門就被匆匆趕到的醫生打開了,隨後趕來好幾個白大褂,小聲音有提高了自信,“你們快來看看,從醒過來,就這麼呆傻呆傻的看着人家,也不說話,這不會是撞失憶了吧,嗚嗚嗚嗚……這還有好多合約砸手裡呢~~~~”
纖細的小蠻腰站在旁邊,紅着眼圈一抽一抽的看着醫生們忙活,牀上的人也完全醒過來了,這一通折騰卻始終沒說一句話,連個眼色都不給一下,小蠻腰越看越傷心,這好容易來了希望,咋比不來還難過呢……嗚嗚嗚嗚嗚……
撤了氧氣罩,換了紗布,整個兒一個大翻天,終於收拾清了,還換了個儀器,在旁邊繼續檢測着,領頭的醫生直起身子,告訴身後的人不用擔心,這幾乎是死裡逃生,萬中有一的倖存機率啊,病人現在一切安穩,只要後續穩定,就沒事了。
小蠻腰揪着手指頭,着急的帶着哭腔道,“那她怎麼不理我呢,看那樣子,就好像不記得我了,你確定她沒有失憶嘛?這可是大明星,出了問題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醫生被眼前的人說的一身雞皮疙瘩,還是保持了良好的職業修養,認真解釋道,絕對沒問題了,這種情況幾乎就可以判死了,結果病人居然又醒過來了,這已經是奇蹟了,現在生命特徵完全穩定,腦補也沒什麼撞擊傷害的後遺症,可能只是一時醒過來不適應,請對方放心好了。
小蠻腰一臉幽怨的目送着醫生出門,屋內瞬間又安靜了下來,牀上的人還是那麼呆愣的躺着,就算是眉目如畫,美的也像個木頭人,毫無生氣啊,這以後,恐怕連女二都演不了了,還好臉沒受傷……
小蠻腰越想越哀傷,再次撲到牀前,扒拉着牀單,小指頭翹着伸到對方頭上,在那發呆的眼前晃了晃,抽抽着自言自語,
“姑奶奶呀~~我的大美人兒~~~你能聽見人家說話嘛?還記得人家是誰嘛?要是醒了,就回人家一聲兒,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