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楚河醉醺醺地推開租住小屋的大門,忽然覺得家裡似乎與往常有點不同。
他並沒有特別在意,在他眼中,這間承載了他兩年幸福回憶的小屋今天顯得格外的可恨,如果不是因爲他近兩年漸漸變得比較自律,現在可能已經醉倒在某家酒店的牀上了,旁邊還一定會躺着一位爲人民服務的美女。
醉酒,對楚河來說,似乎只出現在比較遙遠的回憶裡。自從上大學前高中好友們各奔東西的那一頓散秋飯後,楚河再也沒有喝醉過。
可是今天,楚河酩酊大醉。
因爲楚河失戀了。
其實以楚河天生開朗的個性,即使失戀也不會如此失控。今天如此爛醉如泥,主要是因爲失戀的原因聽起來那麼地難以啓恥。
或者失戀這種說法有些不妥,因爲楚河是主動甩掉和他交往了兩年,同居了一年半的女朋友徐曉姍的。
原因很簡單。楚河的一個外號藍胖子的死黨哥們招待幾個外地來的客戶時,帶着他們去一家新開的,以學生妹招待爲主打的酒吧,竟意外地發現,徐曉姍居然是那酒吧名爲“羣芳譜”的菜單上的一個電話應召女郎。
只需要合適的價錢,再加上酒吧經理的一個電話,那羣芳譜上據說全是學生MM們的應召女郎就會在半小時內趕到,陪你享受一段很不錯的二人時光。如果價錢足夠,甚至可以開個無遮大會,盡情享受羣P甚至SM的美妙滋味。
而那個酒吧經理居然是楚河學校剛畢業的畢業生,據他自己說他從大一開始就發展了許多長線,一直充當中介,手下有很多學生妹,客人一般都是有點錢的老闆之類的。做了四年存夠了錢,就開了那個以學生妹做主打的酒吧。而徐曉姍是他手下的紅牌之一,已經做了一年多了。
藍胖子在反覆確認沒有認錯人之後,打電話告訴了楚河這件事。並不十分當真的楚河趕到那家酒吧,親自看了照片之後,不得不承認藍胖子沒有認錯。但他心裡卻還存着萬一的想法,直到藍胖子讓經理打電話叫來了徐曉姍,楚河纔算當面認清了徐曉姍的真面目。
在那一刻,楚河真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乖巧可人,平時在他楚河面前清純甜美猶如鄰家妹妹,即使和楚河同居了一年半,在牀上仍顯得羞澀無比的徐曉姍,竟然是一個做了一年多,精通各種牀上功夫,甚至可以接受羣P和SM的應召女郎!
尤其可恥的是,這件事居然還是藍胖子揭穿的。而楚河居然矇在鼓裡,戴了一年多綠帽子!
楚河當着胖子和他的那些客戶的面並沒有歇斯底里地發作,他相當冷靜地對徐曉姍說:“我們結束了。”然後便在徐曉姍那似羞愧欲絕,又似痛徹心肺,好像還夾着一點點的如釋重負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出了酒吧後,楚河給藍胖子打了個電話:“你別亂來。”
因爲實在不能丟下那幾個遠道而來的客戶而沒有出來陪着楚河的藍胖子先是關心地問了一句:“河子你沒事吧?”接着又用有些慍怒的語氣說:“這種賤女人,你還管她做甚?扔大江裡餵魚算了。你河子的臉面,怎麼能讓那賤女人這麼作踐!”
楚河重複了一句:“你別亂來。”便掛斷了電話,隨後他一個人去了一家酒吧。
兩打啤酒,一瓶紅酒,一瓶XO被他在半小時內喝得乾乾淨淨。那比喝水更快的喝酒速度甚至讓酒吧裡的侍應不敢再拿酒給他。
楚河心裡悶痛悶痛的,酒精的麻醉也絲毫減緩不了他的痛。
他是真的很愛徐曉姍,可是徐曉姍用來回報他的真情的,卻比背叛更嚴重。
他真的怎麼都想不到,錢,在徐曉姍心中居然佔了這麼大的比重。
胖子說得果然沒錯,不摻絲毫雜質的愛情,已經只能在童話裡尋找了……
可笑他楚河,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相信愛情這童話!
大醉的楚河提着從超市買來的兩打啤酒,強撐着用最後一絲清醒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反腳踹上房門,將自己重重地摔到沙發上,摸索着取出一聽啤酒,卻將大半聽啤酒倒進了鼻孔,激得他一下子坐起來,一邊淚流滿面地擤鼻涕,一邊大聲咳嗽。
流淚是因爲酒進了鼻子的刺激,那可恥的失戀雖然令楚河極度傷心,但是自從九年前父母雙雙車禍過世,他哭暈過去昏睡一天一夜之後,便再也沒有因哭泣而流過淚。
就在楚河感覺好像連肺都被咳出來的時候,耳中忽然傳進來一聲輕哼。
“哼……”
僅僅這一個簡簡單單的語氣詞,便讓楚河渾身如遭雷擊一般,震得那本已洶涌的酒意如潮水般退去,大腦頓時爲之一清。
並不是因爲這本應空無一人的房間多出了一個人而令楚河震驚,而是因爲那記輕哼的聲音,實在是楚河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好聽最完美的聲音。
連那些經過電子合成去除雜音的歌喉最好的女歌星的聲音都比不上那把聲音。
那聲音給了楚河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似是嗔怪,又似是誘惑,還有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在那聲輕哼入耳的瞬間,勾起了楚河深藏心中的,諸多無法言喻的情感。
好奇怪好詭異的聲音。
僅僅一聲輕哼,卻能感染人的心魄,撼動人的靈魂!
楚河帶點難以置信地順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癱在沙發上的身子也不自覺地坐直了。在他看到那把奇異的聲音的主人之後,他徹底呆住了。
小小的客廳中,臨街的窗口處,月光透過玻璃灑進一層銀輝。
那裡,卻有着一位少女。
一襲白裙,那樣式卻不像現今任何一種時裝,反倒有點像古時某個朝代的古裝打扮。
那烏黑亮麗的長髮如瀑似鏡,五官精緻得無法形容,氣質仿如月光一般清冷孤傲。
少女靜靜地沐浴在那層輝光中,好像披上了一層由銀輝組成的霞衣。
楚河腦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了這樣一副畫面。
月夜,山林,清泉。
銀輝遍地,山林芬芳,清泉叮咚。
只存在於夢中的精靈踏月而來,全身上下每一份部位都散發着誘人瘋狂的致命魅力,即使她一臉的孤傲清高,可卻讓人感到最難以抵擋的本能誘惑。
她好像月,高不可攀,卻讓人無限景仰。
她好像火,明知觸摸會受傷,卻讓人如飛蛾一般義無反顧。
她好像風,明知飄渺無蹤,卻讓人貪戀那欲飛的感覺,不顧足下乏力,仍奮起直追。
她好像雲,明知百變無定,卻讓人固執地以爲,她的美只爲自己存在,她展現在自己面前的,便是她最真實的一面。
楚河沉浸在自己腦海中勾勒出來的幻景裡,那站在窗口處的少女清冷地注視着他。她那精靈的雙瞳如兩粒黑寶石,清澈透明不含半點雜質。又像深不見底的黑洞,散發出一種不可捉摸的強大引力,吸引着楚河的目光,讓楚河的心神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沉浸進去。
美極,卻詭極的眼眸!
“妖……”楚河忽然使勁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真***妖!哈哈,我一定是在做夢,現實中哪能見到這種禍國殃民級的妖女?不能再看了,再看連魂都要給吸進去了。”
喃喃自語着,楚河又癱倒在沙發中,自顧自地喝起了啤酒。既然是在夢中,那麼在美女面前形象差一點也無所謂吧?
楚河已經醉到了一種境界,尤其在看到那精靈般的少女之後,已經分不清此時身處的是現實還是夢境。不過他卻沒有理那麼多,既然已經放縱了,便好好放縱一回。卻不知在夢中,能不能再次喝醉?
那精靈般的少女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彷彿對楚河能這麼快便從她身上將目光移開感到奇怪。要知道,她那一聲輕哼裡,已經用上了某種奇異的力量。而她的身上,則無時無刻不散發着那種奇異的誘惑能力。任何男人,在第一次看到她時,都無法保持鎮定,乃至流口水噴鼻血雙腿發軟癱倒在地的男人都時常出現,爲何這一個醉醺醺的男子,卻只是發呆了那麼一小會,便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她卻哪裡知道,楚河雖然因她那一聲輕哼有過短暫的清醒,可他畢竟是大醉的人了,已經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
對一個認定自己是在做夢的人來說,夢中無論出現怎樣完美的人都是不足爲奇的。更何況,楚河現在有點理所當然地以爲,既然是在夢中,那自己便可爲所欲爲。
所以楚河伸出的雙腿,擱在沙發前的茶几上,有點含糊地說道:“妞,過來給我捏捏腿。”
精靈般的少女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機,不過隨即便給她很好的掩藏起來了,她蓮步輕移,腰肢款擺,有如拂風的弱柳般,向着楚河緩緩走去。那雙大眼睛楚楚可憐地看着楚河,用彷彿最親密的情人之間那般嗔怪的語氣說道:“公子,人家可不是和青樓女子那般隨便,公子切莫輕踐人家,人家聽了心裡難受得緊呢!”
楚河哈哈一笑,丟開已經喝空的啤酒罐,再拿起一聽啤酒打開,一隻氣狠狠地喝下一半,方纔說道:“還真像那麼回事,這個夢可真有意思。我說,你叫什麼名字?可不要告訴我你叫夢姑哦!”
精靈般的少女幽怨地白了楚河一眼,可惜這一眼就像剛纔那楚楚可憐的眼神一樣,完全是媚眼拋給瞎子看,楚河根本就沒有看她。有些羞惱地迅速白了楚河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一閃即逝,少女垂首小聲說道:“人家叫婠婠。”
“彎彎?”楚河哈哈大笑,“藍藍的夜空,有一個彎彎的月亮……這名字不錯,有那麼點子詩意,跟你也很相配。嗯,你是怎麼到我家來了?哦對不起,我說錯了,既然是在做夢,那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哈哈!”楚河將半聽啤酒喝光,又換了一聽新的,繼續牛飲。
說來也奇怪,醉得連夢境現實都分不清的楚河,說話竟然還算清晰,條理也很分明,完全不像是喝醉酒的人。
精靈般的少女掩嘴輕笑:“嘻嘻,公子說錯了,人家的名字不是彎彎的月亮那個彎彎,而是左女右官的婠呢!”
“哦,左女右官……那個字原來念彎啊,我還以爲是念官呢……原來你是這個婠婠。”嘿嘿自嘲了一把,楚河突然一拍腦門,道:“什麼?你說什麼?你叫做婠婠?你沒騙我吧?”
少女又嘻笑一聲,道:“婠婠這個名字很出名麼?有很多人冒充麼?”
楚河哈哈一笑,自語道:“這個夢越來越有意思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唐雙龍傳》早兩年我就看完了,不至於現在才做這種夢吧?有意思……”又對那自稱婠婠的少女說道:“嗯,這麼說,你認識寇仲和徐子陵嘍?”
少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又似有些激動,那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誘惑的嬌軀也顫動了一下,急切地說道:“公子,你,你知道寇仲和徐子陵?你可知他們現在在哪裡?而婠婠和公子所處的地方,又是何處?莫不是……莫不是傳說中的天界?”
楚河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夢做的,也太他媽搞笑了,還真像那麼回事。“這是哪裡?當然是我的夢裡了!我們這一代的年青人,不知道寇仲和徐子陵的可不多。大唐雙龍嘛,號稱不死小強,九命蟑螂,誰惹上他們誰倒黴……”
傳說中喝酒有四個境界,一是初時歡聲笑語,二是酣時豪言壯語,三是醉時胡言亂語,四是暈時不言不語。楚河現在明顯已經喝到了胡言亂語的境界,也不管說的是否已經跑題,便開始對着少女大噴特噴起來——
“哈,可惜,徐子陵那小子重色輕友,居然爲了師尼姑勸寇仲投降李世民,順便還附贈半壁江山。雖然師尼姑長得也堪稱絕色,可人家那是被慈航妓寨洗腦的政治妓女,又是修天道的尼姑。玩政治的女人是可怕嘀,玩政治的尼姑那更加可怕了,美男計都不一定有效,他以爲他是石之軒啊!人家石之軒才堪稱男人楷模,慈航妓寨最出色的弟子都有辦法搞上牀,徐子陵他差遠了。泡妞泡到贈送半壁江山的地步,卻連人家的香吻都沒搞到一個,好可憐的說……
“可惜婠婠了,那麼可愛一個小魔女,對徐子陵又癡心,居然輸給師尼姑,沒偷到徐子陵的心。我跟你講,其實慈航妓寨和陰癸派的鬥爭,就在於婠魔女和師尼姑爭奪徐子陵的勝負。誰能得到徐子陵的心,哪一派就贏。老實說,我他媽太討厭徐子陵那傢伙了,耳根子忒軟,爲了女人連兄弟都能出賣……”
精靈般的少女先是聽得莫名其妙,後來聽楚河說起陰癸魔女這幾個字時眼中已是殺機大動,待聽到楚河大肆抨擊慈航靜齋,且更是毫不客氣地直斥其爲慈航妓寨,不由殺機漸隱。但楚河說的後半段卻是讓她有種不知所云的感覺,不由出聲打斷楚河:
“公子,人家聽不懂你說的話呢!那慈航靜齋是白道領袖,公子如此直言斥辱,縱是師妃暄那尼姑不來找公子算帳,那些甘爲靜齋走狗的白道中人也是不會放過公子的。再說了,人家雖然見到寇仲和徐子陵幾次,可要不是爲了得到他們身上的關於楊公寶庫的秘密,人家早就不理睬他們了,怎可能對徐子陵癡心?而據人家所知,那師尼姑與寇徐二人不過見過兩次面,第二次見面更是大打出手,徐子陵不恨師尼姑已經很不錯了,哪會喜歡上他?”
少女聽楚河的言辭,似是對慈航靜齋毫不客氣,內心將他引爲同道中人。雖然以這少女魔女的性子,同道中人也是想殺便殺,毫不手軟,但至少在楚河沒有更過份的言論前,是不會翻臉殺人了。
至於她言語中所說的“不理睬”寇徐二人,其實只是含蓄的說法,直白一點的話,便該說“早殺了他二人了”。
“怎麼,你還沒喜歡上徐子陵?師尼姑還沒對徐子陵使用色誘術?”楚河滿臉驚詫,隨即哈哈一笑,說道:“莫急莫急,劇情還沒發展到呢,也不知道我夢到的婠婠是哪一個階段的婠婠。”他一整臉色,故作嚴肅地對少女說道:“聽你的意思,好像你自認就是那小魔女婠婠了。我知道婠婠向來是白衣赤足,好想看你的小腳丫喲!”
說罷,他半直起身子,伸長脖子,目光越過茶几直角,直落地上少女的雙足處,果見那白裙下,一雙俏生生的小腳不着寸縷踏在地板上。那雙小腳纖勻適度,潔白若雪,腳趾便如十顆珍珠一般,粉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閃爍着柔和健康的光澤,讓人一見便忍不住想將其抱在懷中好好愛撫一番。
“雖然我不是戀足癖,但我不得不承認,你這雙小腳的確完美無瑕。”楚河戀戀不捨地將目光自少女雙腳上離開,喃喃自語道:“正點啊,可惜是夢,要是真的就好了,就這雙小腳,也可以玩一整晚了……”摸了摸下巴,他嘿嘿笑道:“小姑娘,能不能告訴我,你成天打着赤腳東奔西跑,這小腳丫怎麼還這麼幹淨呀?”
“嘻嘻,公子既知婠婠身分,可知出言調笑婠婠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似公子這般手無縛雞之力,婠婠只需彈一彈手指,公子便會一命嗚呼呢!”少女的笑有點危險的味道了。
“不怕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楚河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說:“我的地盤我做主,在我的夢裡面,你是翻不起什麼風流的。”說罷,他又摸着下巴說:“可惜師尼姑沒有出現,否則一個聖門尼姑,一個魔門妖女,兩個人一起玩玩雙飛,這個夢也就完美了。”
這癡狂言語,令少女眼中殺機更盛,那笑容卻越發甜美。她柔聲道:“既然公子認定這是夢,那麼在夢中死去,想必也不會有什麼痛楚了……”
話音剛落,少女那自雲袖中徐徐伸出,無半分瑕疵猶如一件神造的藝術品般的纖纖玉手還未及伸出,她身後的窗子突然被推開,一條纖細的人影竟似乘着風一般鑽了進來。
“婠婠師姐,我們好像到了一個很奇怪也很危險的地方……”
這,卻是一把與那精靈般的少女不同,讓人一聽便覺柔和溫順的聲音,彷彿春風拂過心田一般,能將心頭的一切愁緒煩惱統統掃地出門,只餘一派寧靜。
第一集 反穿越!婠婠和師妃暄穿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