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邪王宋宅男相顧無語。
藍胖子高手寂寞,揹負雙手,雲淡風輕地仰望蒼穹。
宋魯與宋智站在宋缺後面,滿臉納悶兒:大兄咋還不說話咧?你不作聲,我們兩個小的也不敢隨便開口哇!
這兩位經常東奔西走,代表宋閥跟人打交道的活躍分子,又哪裡能瞭解宅男心中的苦?
[莫看他地劍宋智是宋閥中僅次於宋缺的二號人物,但在積威甚重的宋缺面前,他可是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宋魯就更不用說了。]
侯希白則感到自己不好站位了。
按理說,他是蜀中一方的,應該站到楚河他們那邊去。可是他又是跟宋缺一塊兒來的,宋天刀地位輩份都比他高,在老宋沒有任何表示之前,就貿然地越過他走到對面,也太不禮貌了。
寇仲就更鬱悶了。
怎麼說我寇少帥也是一方霸主吧?可我現在怎麼感覺自己就像一小媳婦兒?平常能跟楚邪王平輩論交的。現在準岳丈與楚邪王兩強會面,平等對話,我寇少帥平白就矮了一輩,鬱悶哪!
石青璇倒是很想和宋缺打聲招呼。
在石之軒出走,碧秀心死後的那些年裡,宋缺很是照應了當時年幼的青璇一陣。若是沒有宋缺等前輩的照應,青璇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哪裡能舒舒服服地在幽林小築健康成長?
但是……儘管青璇大言不慚地說楚河是她的人了,可眼下這種兩強會面的情形,還真的得讓夠分量的男人出面作主。
八個人分作兩對,或面面相覷,或擠眉弄眼。或故作沉思狀,或裝B擺寂寞高手造型。但就是沒一個人接着楚河剛纔地話碴開口說話。
宋宅男仍在心裡衡量着。該用什麼樣的一種語氣說話,才能既不失宋閥和他宋缺地面子,又能令楚邪王不感到受了輕視。
但這難度實在太大,宋缺實在牛B太多年,跟人說話從來都不會客氣地。又宅了太多年,平常極少跟外人交流,這平等交流的能力已經完全退化了。
再說,這楚邪王也太年輕了,明明就是一後生小輩。以我宋缺的輩分,跟他平等對話心裡總是有個大疙瘩。這個疙瘩不消除。語氣肯定正常不起來。
楚河也在頭疼。
跟石之軒打交道時還好說。畢竟楚大將軍曾經是雙重人格,而老石是精神分裂,兩人都有極善和極惡的兩種性格。
再者,楚大將軍同時搞大了陰癸妖女和靜齋仙子妃暄的肚子,算是一小牛B的情聖。而老石先破了陰後祝玉妍的身,後來又把靜齋仙子碧秀心泡上了手,是一巨牛B的情聖……除了不像楚河一樣兼容幷蓄之外,兩人之間無論性格還是泡妞,居然如出一轍!
所以楚河和老石比較有共同語言。
這宋缺就不一樣了。宋宅男娶的老婆是醜女,泡靜齋仙子又失敗。性格又比較偏執,沒有雙重人格。怎麼看,宋宅男和楚河都不可能有共同語言。
沉默持續了好久。
藍胖子忽而悠然一嘆,打破了令人尷尬的氣氛。
胖哥哥揹着雙手,滄桑地,落寞地嘆息道:“人生真是……寂寞啊……”
這莫名地嘆息頓時引得人人矚目。藍胖子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噱頭,作雲淡風輕寂寞高手狀,揹着手施施然轉身。就那麼大步離去了!
“安隆,我哥們兒!”楚河不好意思地指着胖哥哥的背影,朝着大眼瞪小眼的宋缺等人說道。
“以前見過,沒想到很久不見,他也變得這麼有深度了。”宋缺嚴肅地點點頭。
所有人都憋得很辛苦。纔沒有笑出來。
“呵呵。吃了嗎?”楚河借勢打開話頭,問出了中國人的傳統廢話流問候語。
話說。廢話也是一種藝術,廢話流也是一種流派。只要能體味到廢話的真髓,人們就會發現,其實廢話也很銷魂。標記1
“還沒,趕了整夜路,就喝了點水。”宋缺道。
“那正好,我們也沒吃,不如同吃?”楚河提議。
“如此甚好。”宋缺贊同。
“請!”楚河側過身,作出主人引客人進門的動作。
“請!”宋缺想了好久,纔回憶起該如何做出客套的迴應。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並肩向着關內走去。
青璇宋智寇少帥等人跟在二人身後,想笑又不敢笑地隨之入關。
如此沒有深度沒有內涵的對話自然不會銘記於史冊之中。關於這一次會面,史冊上只記載了寥寥幾句話:“年月日,宋楚白水會盟。宴畢,相約共抗北虜。”
其實史冊中所謂的“宴”,就是油條饅頭加白粥……
吃飯地時候,楚河隨口提了一句我們這邊高手人數不夠,到時恐怕會有點小麻煩。不知宋閥主可否有興趣出手伸量一下那些神秘殺手的身手?其中有不遜於三大宗師的高手,說不定會遇到驚喜哦!
宋缺聞之欣然應允。
楚河大喜,遂命人取出記錄着衆人一起分析討論的輪迴戰士們風格特點的會議筆錄,分發給了宋缺等人。
輪迴戰士們生死,便在這樣兒戲的氣氛中被決定了!
吃過早餐,青璇去陪着宋缺三兄弟說話。侯希白偷溜去找小暄暄,順便逗弄楚歌笑。
儘管明知侯小色狼仍對小暄暄賊心不死,但楚大將軍卻以極其強烈的自信,以及無比寬廣的心胸,對侯小色狼地詭異行爲置之一笑。
娃都有了,你還想怎地?當年小暄暄尚未跟我時,你侯小色狼與她同遊三峽。那麼好的獨處機會都沒將她泡到手。難道現在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安心地做你的婦女之友,護花使者吧!
寇少帥本也想去看看楚河的兒子。順便和當年害苦他和小徐子地妖女、師尼姑鬥鬥嘴。但這個小願望被藍胖子無情地扼殺了。
藍胖子當年其實是寇少帥地粉絲來着。雖然如今他自覺天下無敵。高手寂寞,但對寇仲地好感仍很強烈。胖哥哥強拉着寇少帥去府邸中地演武場討論武學,極爲裝B地向寇少帥顯擺他自創地奇招絕藝,不多時便將少帥雷得外焦裡嫩……
楚大將軍和宋宅男缺乏交流的基礎,小暄暄和丫頭在跟侯希白鬍扯,藍胖子在擺天雷陣雷寇少帥,青璇又在陪宋家三兄弟……因此無所事事的楚大邪王,換上一身普通大頭兵的盔甲,貼上兩撇鬍子化妝成一小兵哥,施施然到關城門前站崗放哨去了。
白水關的大門除行軍之外。輕易不會開啓。
平常開關放人,開的都是離大門甚遠的一道小門。那小門甚窄,只堪堪能容一輛雙輪平板牛車通過。而門的兩側都有衛兵看守,稍有不對便可落閘關門。
因此即使有高手前來強襲,或者有人假扮己方士兵前來詐關,都無法輕易取下此關。
楚河無所事事地在那小門前晃悠了一陣,等了一個多小時都不見一根人毛。這時節,即便是白水關這樣的交通要道,也是人跡罕至啊!
“好生看守,若有人想要進關。務必小心盤查。若有西域人與中原人雜處地隊伍,務必及時稟報上官!”
眼見在這裡也找不到事做,楚河只得小心叮囑了城門衛幾句,便打道回府了。
走了一大半路程,便有一小卒騎着驢子飛快地追了上來---蜀中缺馬,白水關前方還有漢中,在漢中未落入敵手前,白水關並不是最重要的關卡。因此關城中沒有騎兵。傳令的小卒子們一向都是騎驢代步,以提高工作效率。
“何大人!”那小卒子飛快地趕上楚河,翻身下驢單膝跪地飛快地稟道:“稟何大人,關前方纔來了一隊西域胡商!”
楚河等人現在用的都是化名,以免兵士們不小心說漏了嘴。讓敵人警覺。比如楚河化名“何大人”。本名安隆的藍胖子化名“藍先生”,石之軒被喚作“宣大人”。
“西域胡商?”聽了小卒的稟報。楚河眉頭一擰,問道:“共有多少人?其中可有中原人,可有崑崙奴,可有女子?他們帶的什麼貨物?商隊規模多大?”
那小卒子來之前看來已弄清了具體情況,聞言不慌不忙地說道:“共一十二人。其中一人正在病中,似已昏迷,被一身高九尺的大漢揹負。這十二人並無中原人,均爲或金髮碧眼,或褐發棕眸的白膚西域人,無崑崙奴,無女子。他們並未攜帶任何運輸工具,所有貨物均是用包裹隨身攜帶。據他們自稱,帶的都是西域珍奇異寶,小而珍貴!”
“哦?沒有中原人和黑膚崑崙奴?連女人都沒有?”楚河眉頭緊鎖,喃喃自語:“但是十二人地數量,正好與目標人數相吻合……”
細細想了想,他忽然冷哼一聲,“哪有真正的商人會對當兵的說自家的商品很值錢的?亂世兵如匪,他們人少,又是在中原毫無根基的西域人,若是遇上一隊兵,若沒有倚仗,隨時會被殺人越貨。他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這隊西域人很可疑。
“傳我令,暫時先不要放他們進關,就說懷疑他們是奸細,讓他們老實配合搜查。但記住,這並不是讓你們真的把他們當奸細辦,而是要讓他們察覺出,你們是想從他們身上撈點好處,才故意這般爲難他們。這種事你們城門衛從前也沒少做,應該不用我教吧?”
那小卒子誠惶誠恐:“何大人明鑑,我們一向清如水明如鏡,從未常盤剝過過路人……”
“行了行了,我不想聽你們這些廢話,也不想追究你們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我只要你們把今天這場戲演好!若是搞砸了……”楚河哼哼兩聲,卻也沒接着說下去。
威脅地話往往不需要說得太明白。聰明人總會憑自己的想象將之補全。
那小卒連連點頭。“謹遵大人之令。大人請放心,這種事我們以前真沒少做,絕對不會辦砸的!”
楚河不置可否地點頭,補充道:“最好將他們那所謂的小而珍貴的貨物敲到一兩件,拿到手後馬上去將軍府交給我。便對那些西域胡商說,那是給守關將軍地孝敬,須得先給將軍過目,讓他們先候在關外。若將軍滿意則放他們入關,若不滿意則還要讓他們繼續出血。等到你把東西交給我後,我自會給你最新指示。去吧!”
“是。將軍!”
應聲是後,那小卒子瀟灑利落地翻身上驢,一路絕塵而去!
楚河展開身法,飛快地回到將軍府邸,將府中所有人一一找齊,將最新發現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懷疑那十二個西域胡人便是我們地目標,但我們現在還不能輕易露面前去觀察。據陰後說,目標中絕對有不遜於宗師級的好手,若被我們窺視,則他們極易生出警覺。”
“那如何確定他們身份地真僞?”寇仲問道。
“若我所料不差。辨出他們身份地關鍵,便在那所謂的小而珍貴的貨物上!”楚河胸有成竹,“當今世上敢稱小而珍貴者,無非玉石翡翠珍珠。但他們說那是來自西域的異寶,則不可能是中原常見的玉石等物,必是在中原異常罕見甚至無人見識過的小物件----想來他們也不敢隨便拿琉璃珠子來冒充異寶。若如我所料,我就有辦法憑藉他們進貢上來的買路錢,從中辨別出有用的信息。”
“既如此。那我們必須早做準備。”丫頭起身道:“我這便和妃暄去安排埋伏。伏兵總計兩千八百人,均已隨時作好戰鬥準備,前兩日也曾多次演練。現在只需將他們帶到埋伏地點,屆時聽信號出擊便可!”
楚河點頭,“那伏兵就交給你和妃暄指揮了!”
侯希白舉手道:“我與妃暄、同去。她倆現在身子都不大方便。需得有人照應。”
衆人都用詭異的眼神看着侯小色狼。而這位婦女之友卻是瀟灑地搖着美人扇,無一絲成爲衆人焦點的自覺。
楚河無奈嘆道:“那你去吧。”
侯希白興奮地一躍而起。追着剛剛出門地小暄暄和丫頭去了。
楚河點着白水關關防圖,對宋缺等人道:“宋閥主、宋智先生、宋魯先生,你們三位一組,伏於此處。此處離伏擊圈中心不遠,站在這裡可清楚地觀看到伏擊過程。屆時目標若分散逃走,請你們負責追擊有那吸血鬼刺客的一隊。但若那女弓箭手與吸血鬼刺客一道,則請暫時放棄目標,與我匯合。”
那女弓箭手、吸血鬼都是不遜於三大宗師級的超級高手。若這二人湊巧逃到了一起,則宋家三兄弟必敗無疑。
宋缺淡淡地點了點頭,帶着宋智、宋魯前往楚河指出的地點。所謂客隨主便,既已答應助拳,那就要服從安排。宋缺是長於戰陣的人物,決戰關頭,當然深明令行禁止的道理。
“少帥,你與安隆一組,伏於此處。彼等分散時,若那使骨頭的小日本不與那刺客、女弓箭手一組,你們便追擊那小日本所在的隊伍。若小日本與刺客、女弓箭手湊到一起,則你二人放棄攻擊這一組,自由選擇另外的攻擊目標。”
藍胖子雖然嘴上常損楚河,但他從小就信服楚大將軍,因此對他安排毫無異義。而寇少帥也是領軍打仗的人物,對於臨時上級地安排,亦無任何不滿之處。
等到胖哥哥與少帥都出去了,屋子裡便只剩下楚河與青璇。
“那人家做什麼?”見大家都有任務,就自己沒被安排到,青璇有些不滿了:“人家也想幫你呢!”
“你奏簫吧!”楚河這麼說着,從腰間摘下玉簫,遞給了青璇,“你的簫聲連跋鋒寒那等桀驁之輩的殺意都能壓下,相信屆時必定能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幫助。不過你可得仔細點,別把我們自己人也給罩進去了,到時候弄得大家都打不下去那就樂子大了。”
大儒王通在東平郡擺壽宴之時,跋鋒寒曾去踢場子。與黃山逸民歐陽希夷一場大戰,打得正哈皮時,石青璇一支曲子,輕巧地將老跋和歐陽希夷的殺意平息,令他們再也打不下去了。
邪帝廟楚河一劍殺尤鳥倦等四凶人之前,石青璇亦曾以簫音破了金環真的鬼哭音波功。
其實青璇的音殺技,也是極強悍的!當今世上能在音殺技上比她勝出一籌地,也就只有楚河了。可能陰癸派天魔功中的天魔音,都不能壓過青璇的簫聲。
“放心吧,青璇不會敵我不分的。”石青璇接過楚河遞給她的玉簫,輕輕撫摸着簫管,幽幽道:“兵戰兇危,你一定要小
楚河上前一步,左臂輕環住她柔軟地腰肢,右手輕輕撫了撫她順直地秀髮,柔聲道:“我自會小心的,再說,以我地御劍術,打不過也可以逃嘛。誰能追得上我了?倒是你,到時候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你都不要上陣衝殺,只專心以簫音控場便是。”
青璇仰起小臉,在楚河腮邊輕吻一口,微笑道:“那我去了。”
楚河鬆開她的手,目送着她走出了大門。
大堂中,只剩下他一人。
他安靜地盤坐在矮榻上,色空劍橫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他右手搭着劍柄,左手擱在膝蓋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膝蓋骨。
不一會兒,一陣蹄音傳來,卻是方纔傳話的那小卒子騎着驢徑直衝進了府邸中,直衝到了正屋大堂門前方纔勒繮停下。
小卒子跳下驢背,一路飛跑進來,滿臉興奮地衝着楚河大叫:“何大人,東西要到手了!果然是個稀罕的小玩意兒,小的長這麼大莫說見了,便是聽都沒聽過……”
他一邊說,一邊恭敬地雙手將那東西呈上。
楚河接過那東西,隨意瞄了兩眼,嘴角浮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喃喃道:“知己而不知彼,真是死有餘辜啊……”
躺在他手心中的,赫然是一塊液晶電子錶
第二集 笑紅塵,留香歌笑楚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