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本半躺在矮榻上,二郎腿翹得正舒服,香菸抽得正愜意。
陡然聽到丫頭的聲音,他頓時全身一個激靈,幾乎本能一般地狂運不死印法,瞬間便將手中的菸頭摧成了飛灰!
毀滅證據先!
當然,這純粹是楚大將軍的本能反應。將現代法律精神烙入骨髓的楚河,信奉“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有證據,便不能定罪。
所以在聽到的聲音後,楚大將軍第一反應便是毀滅罪證。
可是……有沒有證據對丫頭來說有區別嗎?
她說是,那便是,不是也是。她說不是,那便不是,是也不是!
更何況,她還親眼看見楚河抽菸時美得找不着北的模樣了!
挺着大肚子的丫頭,鬼氣森森地飄到了正努力作無辜狀的楚河身旁。
“我看到了哦!”丫頭笑眯眯地瞧着楚河,“連你毀滅罪證的動作都看清了哦!”
楚河抽抽嘴角,跳跳眼角,最後無奈地低下頭,小聲道:“我錯了……”
“嗯,這才乖……等下回家給你獎勵哦!”丫頭點點頭,似乎對楚河的認罪態度很滿意。但楚大將軍清楚,丫頭這不過是在藍胖子面前給他留面子罷了。待回到家中,雖不至於跪搓板,但擰耳朵這種刑罰是絕對少不了的。
丫頭還有一種更可怕的刑罰!那便是使盡媚惑手段,逗弄得楚河虎鞭狂震,引得他慾火焚身之時,飄然而去。害他上下不得,鬱悶難當。
這一招,一年前倆人還是純潔的男女關係時,丫頭就已用得爐火純青了!
楚大將軍在祈禱等會回家不要用那慘無人道的刑罰,而藍胖子。則早在丫頭出聲的同時,就已經偷偷摸摸起身,試圖跳窗戶逃跑了。
可惜,他的體形實在太過碩大。直到丫頭和楚大將軍說話時,他那肥碩的腰還卡在窗口進退不得……
瞧着藍胖子不斷扭動地大屁股,丫頭嘻嘻一笑,飄到他身後,抓住他的腰帶將他拖回了屋中。
“咦,原來是大姐。真是巧啊,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通知小弟一聲。好讓小弟大紅地毯鋪路迎接呢?”藍胖子激動地語無倫次了都。
“哼哼……”丫頭挑起嘴角兒哼哼一笑,那柳眉兒豎成了天魔刃!
“好大膽的藍胖子,居然敢給阿河發煙抽!你不知道他內功是半吊子,根本沒法兒抵擋煙焦油和尼古丁的傷害麼?難道你想害我老公英年早逝?”
胖子作哭天搶地狀:“冤枉啊大姐,那煙絕不是小弟發給河子的,那是他哭着喊着求我給他的!我和他兄弟一場,怎麼忍心眼睜睜瞧着他被煙癮折磨?一時心軟之下我就……我就犯下了錯誤!原諒我吧大姐,雖然這煙是河子求我給他的,但是看在我對兄弟這麼講義氣的份上,你就饒了小弟這一回吧!”
“你……”丫頭眼角抽抽。半晌才無力地說道:“果然是個講義氣的好兄弟……”
藍胖子飛快地點頭,下巴上地肥肉波浪滾滾:
“那是,小弟我向來是爲兄弟兩肋插刀。爲大姐能插兄弟兩刀……小弟一向以自己擁有這種罕見的品質而自豪……”
“……算了,我覺得和你這種火星人根本沒法兒交流……”
丫頭以手撫額,終於體會到了當初楚河在面對她和小暄暄這兩個火星人時的無奈……
“說說吧,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丫頭回到楚河身邊坐下,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別說謊,你騙不過我的。”
“我,我就是……唔,那什麼,就是幹那什麼去了……”楚河吱唔道閃避着丫頭的眼神。
逃過一劫的藍胖子興災樂禍地瞧着楚河。能看到最終BOS楚大魔王吃癟。是他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
丫頭嘆了口氣,幽幽道:“你知不知道,當我醒來時最想看到的是什麼?我最想看到的,就是有你在我身邊。自從跟了你,我每天醒過來。第一眼看到地都是你……以前習慣成自然,看到你時,還不曾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是今天,當我醒來後看不到你……”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深吸了口氣。續道:“當我醒來後看不到你,腦子裡突然變成一片空白。心裡好像空了一塊,又好像灌了鉛水,沉甸甸地幾乎窒息……
“好半天我纔回過神來,發瘋一般滿屋子找你。找不到你時,我纔想起問小暄暄。可她只說你昨晚出去了,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說實話,她說謊的本領真地很差勁,我一眼便瞧出她說了謊。可無論我怎樣問她,她都不肯告訴我。那我就只有自己出來找了。
“我找啊,找啊,先到府衙去找你,可是府衙裡的人說你沒有去。我以爲你去青樓鬼混了,便將整個成都的青樓都翻了一遍,鬧得成都青樓雞飛狗跳……
“後來我才驚覺,我怎麼這麼傻?有我跟小暄暄在你身邊,你的審美眼光已經被我們慣壞了。即使因爲我們懷孕和生產的原因冷落了你,讓你憋壞了,你想去偷歡也該找石青璇這檔次的纔是,怎會去青樓呢?
“我真傻,真的。像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當時就沒想到呢?是不是關心則亂?然後我就到安府來了,結果卻看到你跟胖子在這裡抽菸聊天,真是好快活呢!”
丫頭說這番話時的語氣雲淡風輕,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但楚河卻能清晰得體會到她的心情。
他彷彿看到這個大着肚子地少女,光着小腳丫在成都城裡飛奔,焦急地呼喚着他的名字,到處追尋着他的身影。當她跑遍了半個成都城,依然一無所獲時,她臉上的失落和焦急交織在一起。甚至眼中還隱隱含着淚花。
丫頭本不是這樣軟弱的人。
然而就在前天,她失去了將她撫養長大,授她武功,被她視作母親地師尊。
初時她並沒有表現出絲毫軟弱,她認真地查資料,推斷誰人害了她的師尊,那堅強的模樣甚至會讓人誤以爲她冷血。
但楚河清楚,那是因爲有他在背後支撐着她。有他的存在,她便不會失去勇氣。
可以想象得到,當她一覺醒來。發現從前每天都會在她之前醒來,待她睜開眼睛時給她一個溫柔的笑臉,甜蜜地輕吻地愛人,今天突然不見了。那時她的心情該是何等地失落,何等的惶恐?
一根支柱已經倒塌,已將成爲孩子母親地她,絕不能再失去另一根支柱。
所以她纔會滿屋子找他,所以她纔會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機智,慌慌張張地跑去青樓找他。
想通了這些,楚河的心開始抽搐。
他的心隱隱作痛。
他憐惜地摟住的香肩。寵溺地在她額頭印上輕吻,柔聲道:“對不起,是我錯了。這種時候。我真的不該離開你。我發誓,以後的每一天早上,你睜開眼睛後第一眼看到的,只會是我……”
“阿河,師尊已經走了。”丫頭摟着他的腰,仰起小臉兒,妙目一眨不眨地凝視着他的眼睛,“我再也不能承受失去你地痛苦。你曾說過,我們魔女要麼不動情,一動情便是極端地愛極端地恨。以前我尚且不太明白。現在終於體會到了。
“師尊說的也沒錯,我們魔女真的不能動情,魔女地情……是用生命來牽絆的。愛你,與你同生共死,恨你。亦與你同生共死。我終於明白師尊爲何明明那樣地恨石之軒,可偏偏又牽掛了他一生,最大的夢想便是與他同歸於盡……
“答應我,阿河,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怕我真的會……與你玉石俱焚。”
楚河聽着丫頭的傾訴。一顆英雄心已被那濃情牢牢繫住。
都說溫柔鄉便是英雄冢,那癡纏的溫柔確能消磨男兒的雄心壯志!難怪老石要離開祝玉妍。甚至離開碧秀心去闖蕩天下,原來像他那樣的邪王,也承受不起溫柔的消磨!
可楚河不是石之軒。
他這個小邪王,沒有老石那樣的雄心壯志,更沒有老石那樣直指本心地堅決!
鐵血的帝皇,有一個便足夠!
溫和地微笑着,楚河在的耳旁輕訴:“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來世上走一趟……”
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換來紅顏一笑。
假如半生奔走,最後留不住,紅顏知己爲伴,就算送我無邊江山,也有憾。
即便那溫柔鄉便是葬英雄的墳冢,我楚河,也甘心受葬……
“典型的愛美人不愛江山……”免費旁觀了一出言情劇地藍胖子心中感慨,“想我藍天錘,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不過,我的人生中,除了色情,還有道義!爲兄弟兩肋插刀,纔是我最真誠的本心啊……”
“胖子,你爲什麼孜孜不倦地追求體重?這很讓人費解吖!”
“記得小月嗎?”
“那不是你從前的女朋友麼?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還不嫌棄你體重超標,說實話你甩她簡直太狼心狗肺了……”
“對不起,我說謊了。其實是她甩了我,我只是爲了面子才說是我甩了她。知道她爲什麼要甩我嗎?因爲她看上了一個比我更胖地男人……她追求地是高質量的愛情啊!所以我才發誓,我一定要成爲最有質量地胖子!因爲我真的……很愛她啊……”
“現在的心境,很適合練黯然銷魂掌吖,可惜沒有秘籍……”藍胖子繼續噓唏,楚河和丫頭已經完成把他視作路人甲了,旁若無人地抱了小半個鐘頭了都……
“真的好有愛……”藍胖子持續噓唏,“不過拜託你們快點結束吧,我還沒吃早飯呢!肚子餓得好慌……又不敢弄出響動影響你們狗血。否則大姐你肯定會把我打成豬頭……”
好吧,藍胖子的誠意終於感動了上天,旁若無人地楚河和丫頭總算停止噴灑狗血了。
因爲發現了楚河的傷。
楚河肩膀上的傷包紮再好也瞞不過。畢竟那是兩個前後通透的血洞,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就算紮上了繃帶,換上了新衣服,那濃濃的傷藥味和隱隱的血腥味,還是被丫頭靈敏的鼻子嗅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強行解開了楚河的上衣,看到他肩上包紮的繃帶後,丫頭地小臉上掛上了一層嚴霜:“你昨晚究竟幹什麼去了?別想敷衍我,到現在爲止。還沒人能把你打到需要扎繃帶的地步!”
“這個……我昨晚……”情知瞞不過去的楚河一咬牙一跺腳,索性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情全都說了,省得丫頭疑神疑鬼。
儘管楚河儘量用輕鬆地語氣講述,以求化解昨晚那場短暫交手時生死一瞬間的驚心動魄感,但丫頭仍能感受到他昨晚遭遇的形勢該是何等危急。
那配合默契的進攻,那匪夷所思的控場,那全憑運氣避過的激光射線,那驚豔絕倫的兩箭……楚河在那樣地攻勢下活下來,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因素是憑藉運氣!
聽楚河講這段經過時,丫頭的小嘴兒抿得緊緊地。摒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雙手用力地抓着他地胳膊,好像生怕他就此消失。
直到聽到楚河死裡逃生時。她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眼中全是慶幸與後怕。
然而當聽楚河說到那兩枝箭的特殊屬性時,丫頭再度緊張了起來……
就這樣,無論楚河的語氣有多麼輕鬆,說得有多麼輕描淡寫,丫頭的情緒卻始終隨着他敘述上下起伏。
楚河說得不盡詳實的過程,丫頭憑着自己的經驗想象自行補全了。她身經百戰,作戰經驗遠比楚河豐富,自然能從他簡略的敘述中,猜出交手時激烈的情形。那擔憂與後怕。自是不可避免地產生。
就算聽楚河說到軍師被他音殺,蒼鷹被他隱殺時,丫頭也沒露出絲毫高興的神情。眼神中,滿是對楚河的憐惜和嗔責。直到聽到楚河從那傻乎乎,卻又喜歡自作聰明地小日本口中。套出了極關鍵的情報時,丫頭才勉強笑了笑。
這不是欣喜於得到情報,這只不過是她對男人的成功表示鼓勵與慶祝----儘管心中因他貿然行動,結果險些死掉的不滿和憐惜佔了多數,但男人就像小孩子。有時候也是要哄一鬨的。
當丫頭聽完了楚河對輪迴殿、輪迴戰士、任務獎勵、位面穿越等等情報地綜合分析後。她才徹底放鬆下來。
楚河沒事便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輪迴戰士又算得了什麼?這個世界可不止他們這一羣穿越者,他們那種種詭異莫測的能力,對楚河、藍胖、、小暄暄這四位受過現代文明洗禮的人來說,根本不算神秘。
他們先是殺了我的師尊,現在又想殺我最後一個親人……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
就算我身懷六甲,也不是什麼小丑都能輕辱地!
所謂地輪迴戰士,必須付出代價!
敢動我的男人?你們死定了!
天魔女地憤怒,是你們無法承受的啊……
天魔女和小邪王的夫妻檔,是天下無敵的啊!
“輪迴殿什麼的以後再說,就算它可能接二連三地派出戰士來對付阿河這個大魔王,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要首先應付這一撥的輪迴戰士。”
丫頭的小腦瓜飛速地運轉,成長於魔門,長年浸潤於陰謀詭計中的天魔女幾乎在一瞬間,便想出了無數條針對他們的詭計。
“計劃一:他們不是說不能離開李世民500米嗎?那麼我們就殺掉李世民,或許能讓他們被輪迴殿懲罰。
“不行,這個行不通。他們只是說不能離開李世民500米,沒說李世民是死是活。要是李世民死了,他們帶着他的屍體上路怎麼辦?我們就算去刺殺李世民,得手後也不可能帶走他的屍體的。
“而且昨晚他們出城搜索阿河,距離明顯超過了500米。這說明這個距離限制並不十分嚴格----或者說,輪迴殿在這一點上對他們的懲罰有限,在他們的承受範圍之內。
“也許,那懲罰是隨着他們與李世民之間的距離逐步拉大而漸漸加大的。在500米內,絕對不受懲罰,離開500米,但在底限之前停下,輪迴殿的懲罰不會對他們的生存構成威脅,應該只是扣分什麼的。
“只要扣掉的分數不會讓他們所有的分值成爲負數,他們就可以毫不在乎。當然超過最大距離,足以讓他們分值清零甚至變成負數……那麼他們的生存就有問題了……可是,我們絕對沒辦法在那剩餘的十一人保護下殺掉李世民帶走的他的屍體,更別提生俘了。
“計劃一,性價比太低,否決!”
丫頭並不知道即使殺了李世民,也不過只會讓精靈女王隊每人扣三千分。但她僅憑極少的情報,便推測出殺李世民並不划算,其推理能力的確強悍。
呃,或者說,她的陰謀天份真的很高吖!
“計劃二,製造一場山崩淹沒整個李閥使節隊。他們在來成都的途中,要經過幾片山區,其中不少道路夾在兩山之間。我們可以利用黑火藥進行爆破,製造一場人力不可抗拒的山崩,這一樣便可藉口天災推脫我們的責任……但是他們今天便會和李世民一起離隊,只針對那包括李世民在內的十二人小隊的話,不僅不好掌握其行進路線,山崩的殺傷力怕也有限……但可一試之。”
“計劃三,藉口發現他們是密探,調集萬人大隊進行包圍剿殺。但萬人大隊規模太大,需要提前埋伏,如何引誘他們進入伏擊圈需要好好斟酌……”
“計劃四,讓石之軒出手下毒,補天閣的毒藥爲聖門一絕……”
“計劃五,讓小暄暄出馬色誘,她已經生完孩子這麼多天,身材恢復得很不錯了。或者緊急召回石青璇進行色誘,不信那羣人裡沒有好色的……”
“計劃六……”
楚小邪目瞪口呆地看着,瞧着她小臉兒嚴肅地說出一個又一個或匪夷所思,或天馬行空,或陰險無比的計劃,心裡已不知作何感想了。
小魔女就是小魔女,就算要做媽媽了也改不了那邪惡的思想啊。
聽聽那些詭計,該是多麼地讓人自慚形穢……楚河覺得,邪王這個稱號或許給才合適吖!
第二集 笑紅塵,留香歌笑楚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