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石魔化,陰後殞落

晚風悠悠,月光清涼。

楚河靜立在自家小院中,雙眼微閉,靜靜感受着體內經脈中那緩緩流動的微弱氣息。

那是一種包含着兩種截然對立性質的真氣。

一面爲充斥着盎然生機的生氣,一面爲一片死寂的死氣。這生與死的對立,就好像光和暗一樣鮮明,但是此時卻完美地、融洽地融合糾結在一起,凝成一道奇異的特殊真氣。

生的氣息正極大地激發着楚河體內的潛能,將他身體中的雜質進一步地排除出去,並漸漸拓寬着他那本已因成年而定型的經脈。

死氣被小心地包裹在生氣當中,絕不讓其接觸經脈----以楚河現在的修爲,一旦讓死氣接觸經脈,那麼經脈便會如逢霜的野草一般枯萎。雖然可憑藉生氣修補,但那死去活來的痛楚可相當不好受。

這,便是石之軒親創的“不死印法”。生氣源自花間派心法,死氣源自補天閣心法。這兩派心法南轅北轍水火不容,但是石邪王卻憑着絕世的天才,借用佛門心法,將這兩種心法完美地糅合。

十天前得到不死印法後,楚河雖然對心法口訣一竅不通,但是家中卻有和師妃暄這兩個武學大家。而這兩人恰好一爲魔門妖女,一爲佛家弟子,解讀起不死印法來並無障礙。爲了能更好地保護妻兒,更爲了不讓心中的擔憂成爲現實,楚河早已開始修煉。到今天,這不死印法的第一層心法已然入門。

那一卷“不死印”包含“不死印法”的心法,以及“不死七幻”的招式。

練成第一層心法。楚河已然可以使用不死七幻地第一招。

日後隨着心法層次的突破,其餘六幻也將能一一使出。當然,這是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想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

將那股遊走經脈一週天的真氣收入下丹田中,楚河呼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緩緩踱至院中的石榴樹前,停在一枚壓得樹枝無奈垂下的咧嘴石榴前。

他雙腿自然分開,右手自然向前探出,左手握拳置於小腹處,眼中閃過一抹妖異的光芒。不死七幻第一式“陰風送葬索命來”驟然發動!

剎那間。便見楚河的身形像隔着一層毛玻璃般變得模糊不清,而兩隻手則循着毫無規律的奇異軌跡交疊遞出。

風乍起!

右手掌風如穿過夾縫地寒風般淒厲,左手拳風如壓過烏雲地雷霆般勁鳴!

只一瞬,那風聲便已消失。

乍起,陡滅。

突然得讓人感覺好像剛纔聽到的風聲只是幻覺。

楚河的身形早已變得清晰,拳掌又變得和方纔擺出的起手勢一模一樣。

他面前的那枚石榴紋絲不動地掛在樹枝上,就好像楚河方纔的拳掌全打在了空處一般。那深紅色的表皮卻變得愈發鮮豔,猶如打了蠟又澆了水一般透亮。

“火候還是差得太遠啊……石青璇說老石出第一招時。身形幾乎完全消失融化在空中,拳掌的軌跡肉眼根本無法捕捉,連風聲都不會帶起一絲……”楚河憂鬱地搖了搖頭,轉身向着屋子走去,邊走邊嘆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這第一招練到老石那般火候。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就在楚河轉身地那一瞬,那枚石榴突然波地一聲炸開。表皮仍是那般地鮮嫩,而裡邊的石榴籽,卻已全部腐爛成黑色!

“你又練了兩個小時。洗澡水早就燒好了,人家等你好久了!”丫頭抱怨道:“你的七步成詩那麼厲害,幹嘛還非得練石之軒的武功?真是浪費時間……”

“不練不行啊!”楚河一邊打水,一邊儘量以輕鬆的語氣說笑道:“七步成詩雖然厲害,可是非得有武器才能發揮作用。我總不能上廁所的時候都把劍提着吧?萬一哪位沒品的刺客趁我遇上廁所的時候搞偷襲。那我可就是天底下第一個死在茅坑裡地宗師級高手啦!”

丫頭輕輕拍了楚河一巴掌,嗔道:“呸呸呸,胡說什麼呢?童言無忌,大風吹去,童言無忌……”

楚河笑着一拉丫頭的小手。“開個玩笑而已。別這麼緊張。走,洗澡去……咱倆洗完。還得爲小暄暄和寶寶準備水擦身子,抓緊時間,不早啦!”

又是十天過去。

楚河的不死印法第一層日漸純熟,出招時的掌風拳風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雖然那掌風還是呼呼有聲,拳風還是如同擂鼓,但比起初練時卻是好了許多了。

拜和小暄暄所賜,他體質本就特異,比起石之軒這個創始人還適合練這門武功。而第一層心法又只是入門級,修煉起來自然進度神速。越往後修煉越難,難度層層翻倍不提,還需極高地悟性。

據石老邪推算,以楚河的體質悟性,想要將不死印法七層練到圓滿,最少得花二十年。這還只是把心法練滿,不算內功的積累。若想達到老石現在的境界,少說也得三四十年。

四十年後,楚河也就六十多歲了。若他能在六十多歲達到老石現在的境界,便已算相當驚人----老石雖然看上去年輕,但其實今年已經七十歲了。

七十歲地老傢伙,有一個不到二十地女兒,腎好,腎強大!

這一日清晨,楚河又是天沒亮便起牀燒水做飯。楚大將軍時常感慨,自家中有兩位孕婦起,他便變成了傳說中的二十四孝老公。而現在是一位孕婦,一位產婦,一隻嬰兒。他不但是二十四孝老公,還多了一層二十四孝老爸地特殊身份。

大男人……不好做啊!

燒上水,蒸上饅頭,楚河趁隙端上茶杯跑到院中刷牙。

正蹲在屋子大門前的臺階上,刷得滿嘴是泡時,楚大將軍忽聽院中傳來“呼”地一聲破風聲,情知又有人用輕功跳進了自家院子,不由無奈嘆道:“會輕功了不起麼?就不能敲門麼?就非得跳牆嗎?那門是幹什麼用的?”

一邊抱怨着,他一邊擡頭向着聲音傳來地方向望去。

然後他就含着滿嘴的泡沫呆住了。

來的,竟是陰後祝玉妍!

她仍穿着那一襲素雅的長裙。以輕紗遮面。只露出一雙妙目秀眉。

她的身形仍是那般婀娜修長,頭結高髻,競顯雍容花貴。

她看着楚河,烏黑的眼珠中盡是冰冷的寒芒。但那眼神雖冷得能令沸水凍結,楚河卻驚詫地發現,他竟未從陰後大人的眼神中看到仇恨。

“叫石之軒來見我!”陰後冷冷地凝視了楚河一陣,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您,您是來找石之軒的?”楚河訝然。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少廢話,快叫石之軒來見我!”陰後喝道,語氣急促,聽上去好像很着急。

“您等等,要不先進屋坐會兒,喝杯茶水……您用過早餐沒?我饅頭快蒸好了……”楚河語無倫次地說着,手忙腳亂地漱乾淨洗口水,然後飛身向着屋內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道:“快起牀,你師父來了!”

“啊……”臥室中傳出地驚呼,接着又響起楚歌笑嘹亮地哭聲。被無良老爸的大嗓門吵擾了美夢的寶寶,以滿腔的熱情向媽媽控訴着他的悲憤。

好一陣雞飛狗跳之後,丫頭穿戴整齊。但秀髮頗顯凌亂地與楚河出了屋子,來到院中。而小暄暄則提着劍如臨大敵地呆在臥室中,負責保護寶寶。

“不肖徒兒拜見師尊!”丫頭一見祝玉妍,聲音便顯哽咽,趨前幾步納頭便拜。

拜罷。她擡起頭。美眸含淚地看着祝玉妍,“師尊。您是來懲罰徒兒的麼?自知犯下大罪,若能平息師尊怒氣,兒甘願領死!”

楚河手提雙截棍,頗爲緊張地注視着祝玉妍,一旦她有任何異動,便準備開個唱!

“算了,爲師從未怪過你。”祝玉妍先前冰冷的眼神化凍了。她憐愛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愛徒,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她頭頂地秀髮。

楚河已緊張地心在打鼓。現在這種情形,若是祝玉妍掌勁一吐,那……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本就對祝玉妍心懷愧疚,且她性子向來倔強,見到師尊後定會請罪,楚河也是攔她不住。

若出了什麼事,那楚河就算將陰後做成人肉叉燒包也於事無補!

然而,陰後卻未做出任何過激舉動。她扶起丫頭,伸手輕輕地擦淨兒眼角的淚水,愛憐地瞧了瞧的大肚子,嘆道:“兒也長大了。不知不覺,都要生養子女了……”

“對不起師尊,我……天魔功……”丫頭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她是想說,她辜負了師尊的希望,可能練不成天魔大法十八層了,但是,話到嘴邊卻哽咽得說不出口。她愛極楚河,卻對辜負師尊愧疚難當,一時間心痛如絞。

“別哭,別哭,傻兒,你比爲師更加天才,焉知生養子女後便一定不能練成天魔十八層?爲師昔年衝擊失敗,現在想來,也未必便一定是破了身的緣故。”這時的祝玉妍,一點也不像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陰後,反而像一位寵溺女兒地慈母。楚河瞧着這情形,只覺心中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祝玉妍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來就要找石之軒,怎麼會有這般強烈的感情流露?這還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魔頭麼?

難道說……陰後在派中高手滅絕,心情絕望之下,打算今天找石之妍耍她那招超必殺“玉石俱焚”,與那個她愛了一輩子,卻也恨了一輩子的男人同歸於盡?

祝玉妍不知楚河心中想法。只是自顧自地說着:“我陰癸派向來強者爲尊,爲師之後,便是你繼承師門。你地男人天下無雙,你是陰後,他便是帝尊者……兒,你很好,你比爲師強,你找了個真正的好男人,不像爲師……日後有他輔佐你,陰癸派必將發揚光大!”

說罷。她自袖中取出一方黑色地小令牌。塞進手中。

“這……天魔令?”丫頭臉上還掛着淚,卻仍止不住地訝然道:“這是本派掌門信物,徒兒如何能收?”

祝玉妍不容置疑地說道:“它本來就是你的。從今日起,你便是新一代的陰後!”

“師尊!”驚駭欲絕,她緊緊地拽住祝玉妍地水袖:“您,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您要……不,不行。兒不許師尊找石之軒……”

“別這樣,傻兒,爲師遲早都有這一天地。”祝玉妍瞧着,微笑着撫着她的額頭、眉毛、臉郟,柔聲道:“有你這樣一個優秀地弟子,爲師已沒什麼遺憾了。”

說罷,她神情一變,又冷冷地瞧着楚河:“去把石之軒找來!”

“不是說對我這個女婿很滿意麼?怎麼又橫眉冷眼兒了?”楚河極爲鬱悶地暗自嘀咕。剛想聽丈母孃的話去找老石,卻被丫頭攔住。

“不準去!”長長的睫毛上掛着晶瑩,眼神卻是惡狠狠的,聲音更是兇巴巴地:“不准你去!”

“哦,那我不去了。”楚河馬上轉變立場。決定聽老婆話跟老婆走。說着,他還對着祝玉妍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作出一個無可奈何地表情。

“兒,還聽不聽爲師地話了?”祝玉妍的語氣又變得急促,她威嚴地看着。說道:“雖然你已是陰癸派新掌門。但爲師現在還沒死呢!”

猶自倔強地說道:“可是……兒不能……”

“孽徒!”祝玉妍臉色一寒,水袖一揮。似乎想打一巴掌。可是手剛擡起,她便身形一晃,悶哼一聲,眼神中閃過一抹痛楚,那脣前的面紗也染上了一抹殷紅!

“師尊,您受傷了?”驚呼一聲,飛身掠至祝玉妍身邊,焦急地扶住她:“先進屋,兒爲您療傷!”“不用你管!不聽爲師的話,爲師便是死了,也不用你管!”在這一刻,祝玉妍也倔強地像個孩子,她甩手掙開的手,對着楚河喝道:“還不快去!讓他到這裡來,就說我在等他!”說話間,嘴角又溢出血絲,將面紗染得更紅了。

這一對師徒,都是一般的倔強性子。楚河傻愣愣地看了看祝玉妍,又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

“師尊叫你去,你還傻站着幹嘛?”哽咽着瞪了楚河一眼。

楚大將軍如蒙大赦,飛一般地衝出了院子,向着成都府衙奔去。

他現在已是滿腦子問號:“這究竟怎麼回事?陰後怎會吐血的?不可能是被氣的,難道是受了傷?這世上……還有誰能傷到祝玉妍?若她存心跑路,連石之軒、三大宗師都傷不到她地……莫非是……”

想到這裡,楚河聳然一驚!

“玉妍受傷了?”成都府衙,一大清早便在批閱文件,十分勤政之石之軒放下了筆,眼中閃過一抹訝色:“誰能傷到她?”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楚河沉聲道:“雖然沒問,但我懷疑,陰後受傷,可能與近期高手失蹤、被殺事件有關。”

“你是天人,熟知歷史進程,難道也不知道是誰製造了那些失蹤、暗殺事件?”石之軒擱下筆,起身問道。

“我說過,從我插手歷史的這一刻,歷史進程便會開始改變。”楚河搖了搖頭,“初時我本以爲我對歷史的影響會慢慢地出現,卻沒想到,時局竟會變化得這般劇大。我已失去先知的能力,確實無法猜出那些神秘事件是誰製造的。”

楚河的答案石之軒早有所料,他搖了搖頭。舉步向着府衙外走去。

“走,我們去問玉妍。”

“你真地要去見她?”楚河緊走幾步,跟上石之軒,訝然道:“她這輩最恨地就是你,爲了殺你,她甚至還專門創出一招玉石俱焚。你若去了,她還不跟你打起來?”

“不會的。”石之軒搖了搖頭,“她未傷時也留不住我,現在受了傷,怎可能傷得到我?她最清楚我的身法。那玉石俱焚再厲害。也需得將我困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令我動彈不得方能傷到我。否則,那一招也不過是自盡的絕技罷了。”

石之軒說得沒錯。那玉石俱焚雖然厲害,但這種將真元精血瞬間爆發出來地自爆技能範圍有限,越接近爆近中心威力越大。想要石之軒的命,祝玉妍最好能抱着他發動必殺。但以老石的輕功身法,陰後根本沒法兒靠近他。

楚河奇道:“既然殺不了你,那她爲什麼急着見你?”

“你好歹也是一代情聖。連這都猜不出來麼?”老石慨嘆道:“雖然並不後悔,但我確實對不起玉妍。”

楚河也就是腦子裡沒轉過彎兒,老石這一提,他便知道原因了。

愛恨糾結一輩子,無論是愛還是恨,心中最牽掛的,始終都是那個人。

恍然之間,楚河心中一驚:難道說……陰後地傷勢已經嚴重到快死了?否則她怎會連向楚河、問罪都沒做。便毅然傳位於?又怎會……在明知不可能殺死石之軒地情形下,一意堅持要見他?這不是臨死之前,見上又愛又恨了一輩子地負心郎一面,了結最後的心願麼?

一老一少兩位邪王步履匆匆地走在成都地大街上,清晨時分的成都城已然漸漸活躍。雞犬之聲此起彼伏。

默然無語地走了好一陣,及至一處僻靜無人的小巷中,楚河終是忍不住心中疑惑,問道:“祝玉妍人品武功俱是上上之選,你當初……爲什麼要欺騙她的感情?”

“呵。你是責我爲何負心吧?”石之軒淡然一笑:“那時候的我。還是一個純粹地花間派弟子。心法使然,花間派的人。怎會有真愛?更何況……玉妍想要領導陰癸派,乃至領袖聖門,就絕不能嫁給我。而我,爲了重振聖門的理想,也是不能娶她的。一山不容二虎啊!”

“但是你爲了碧秀心甘願放棄理想隱居……”

老石突然面色一變,鐵青着臉眼神猙獰地看着楚河:“雖然我也不曾後悔愛上秀心,但是我亦不能否認,這是我此生犯下的最大的錯誤!花間派的人,怎能有真愛?補天閣的人,怎能愛上人?”

魔氣如海潮一般撲面涌來,楚河體內地不死印真氣受氣機觸發,不受控制地自行瘋狂運轉。楚河連退三大步,面色忽黑忽白,胸中煩悶欲嘔。但他身體雖然極度不適,然此時的神智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清楚,他犯了石之軒最大的忌諱,此時的石之軒,表現出地便是那極惡邪王的人格!

他右手一張,懸在腰間的,那枝屬於石青璇,同樣也曾屬於碧秀心的玉簫便給他攝入掌中,他長吟道:“抽劍步霜月,夜行空庭遍!”

他以簫代劍,發動了“七步成詩,橫刀奪愛”!

這枝簫,曾是碧秀心的武器。

只要是武器,便能發動“七步成詩,橫刀奪愛”!

詩句出口,楚河雙腳不動,身體卻像被看不見地絲線扯住一般,閃電般向後上方退去。他飄到了空中,彷彿御風飛行一般飛退,手中玉簫劃出一個玄妙地圓,灑下一片如冷月清霜一般的劍氣。

劍氣成片,將他身前籠得嚴嚴實實。

“鐺鐺鐺……”一陣打鐵般地聲音響起,老石不知何時竟已掠至空中,欺至楚河身前,雙手十指像撥琴一般連番撥出,指勁若狂風暴雨,將劍氣網擊得千瘡百孔!

若非楚河反應及時,在飛退的同時佈下一層劍氣網攔截,此刻被指勁打得千瘡百孔的便是他的身子了!

老石一擊未果,身形剛開始下墜。他便一腳踏在一道劍氣上,在踏碎劍氣的同時,借力彈起,繼續向着楚河追去。

正當老石準備發動不死七幻絕技時,一陣悠揚悅耳地簫音忽然傳入他耳中。

剎那間,他的動作停下了。

他面上那猙獰的瘋魔姿態緩緩收斂,眼中浮出一抹溫柔。

他緩緩地飄落地面,閉上眼,仰面聆聽着那直指人心的悠揚簫聲,沸騰的魔氣漸漸平息。

楚河站在小巷的圍牆上。雙眼緊盯着老石。手口卻不停地吹奏着玉簫。

一曲終了。

靜了良久,老石方纔喟然長嘆:“幸虧你反應及時,否則我已鑄成大錯!”

見老石善的一面重新佔了上風,楚河這才放下心來。他躍下圍牆,小心翼翼地走到老石身前,在離他十米外站定,問道:“不發瘋了?”“不發啦……”老石苦笑:“怎麼從你嘴裡,從來都聽不到好話。”

“誰叫你發瘋來着!”楚河撇撇嘴。忽地咳嗽兩聲,吐出一口血沫:“瞧瞧,被你打吐血了都!”

老石苦笑:“你呀……這不過一點血絲而已,看上去並不嚴重。”

“那是因爲我反應快!”楚河駁道。此時他猶自心有餘悸。若非他體質特異,精神境界高,又練了不死印法,光是老石方纔那一場魔氣爆發,就足夠將他震成植物人了。像老石這種高手。可是光憑氣勢,虎軀一震就能搞死人的!

老石呵呵一笑,不再與他辯駁,繼續先前的行程。楚河握着簫,跟在老石身後三米處。始終保持高度戒備。

走了一陣,老石回頭道:“怎麼怕成這樣?你楚邪王不是一向眼高於頂,膽大包天麼?”

“我不是沒帶劍麼?”楚河撇嘴道:“再說我的底細你全清楚,要吟詩才能發招。萬一你搞偷襲讓我來不及吟詩,我不是死定了?”

老石搖了搖頭。悶悶道:“說得老夫好像只會偷襲一樣……”

楚河駁道:“您老本來就是當世第一偷襲宗師好不好?”

“我地形象啊……”老石地聲音更悶了。

“誰讓你要練補天閣心法的?否則你就能一直瀟灑到老了。”

“不練補天閣心法。能有今天的邪王石之軒嗎?最多也就是跟侯希白一樣,混跡花叢罷了。”

“說起來。你教的侯希白這個徒弟還真失敗啊!花間派的人,居然會有真愛,還總是把自己當成白道一派的……”

“你是不是在諷刺我?我對秀心也有真愛……”

“哎這可是你自己提起碧秀心的啊,這可不能怪我,要是再發瘋我就不客氣了!”

“呵,不客氣?不客氣你又能把老夫怎樣?就以你御劍飛行不會轉彎的本事,能追上老夫麼?”

“哈,那是你沒見過我地大絕招,我那一招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一出,便能將你定得死死的,看你怎麼逃!”

“笑話,老夫的功力天下第一,有什麼招式能定住我?”

“老傢伙,別吹牛,你的功力什麼時候天下第一了?你最出名的還是逃跑偷襲加泡妞的本事吧?”

“年輕人,不要太囂張,當心遭雷劈……”

“老傢伙,不要太狂妄,當心被雷到外焦裡嫩……”

一老一少兩個邪王就這麼一路鬥着嘴向着楚家行去,旁人看起來,頗像一對感情深厚的父子,呃,或者說翁婿?

楚家小院中,祝玉妍拒絕了爲她療傷的提議,倔強地佇足小院中,擡起她那從未曾低下地秀美下巴,仰望着瓦藍的蒼穹,默默地等待着那個男人。

站在她身後,雖心痛焦急卻也毫無辦法。

站了良久,祝玉妍忽而幽幽一嘆,柔聲道:“兒,你回屋歇息吧。身子都這般重了,不必陪爲師站着。”

“我不!兒就要陪着師尊。”丫頭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女兒在向母親撒嬌,可她的眼中,卻盡是憂慮。她這般冰雪聰明的人,怎會不明白師尊突然傳位和急欲一見石之軒地原因?只是她強迫自己不去相信罷了。

“你啊,性子和爲師年輕時一模一樣,都是這般倔強,聽不進去師尊地話……”祝玉妍搖了搖頭,笑道:“真不知道那楚邪王,是怎生容忍得了你這性子的。像他那樣的豪傑,心性定是極高傲的。爲人定是極桀驁地。他容不得女人比他強。他從來都不願託庇在女人地護翼下……”

祝玉妍喃喃地述說着,看着藍天的眼神漸顯迷茫。聽在耳中,心中一陣酸楚。師尊哪裡是在說楚河?她說地,分明是那石之軒啊!

“……總之,你可要小心了,切莫讓他覺得有你在身邊,他便會一事無成,切莫讓他覺得他的成就遠不及你。更莫要讓旁人提起他時。說這位是的丈夫,而不是說這位是楚邪王……爲了聖門大業,暫時忍氣吞聲又有何不可?借他之力振興聖門,何必非要強壓他一頭?男人哪,骨子裡都是好強地……若他又喜歡上了旁地女子,你也不要表現得太明顯,君臨天下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宮六院?做女人。不能太倔強……要忍得一時之氣,要有心機……天魔功魅惑男人的手段還少了麼?日後有的是手段拉回他的心,有的是手段除掉他新納的女子……要小心靜齋的女子,她們地功法也最會迷惑男人。他若給她們騙了,就會消磨萬丈雄心。就會去隱居山林,和她生下女兒……”

祝玉妍的聲音如同夢中呢喃,說着說着,兩行清淚便從她眼角滑落,無聲地浸透了面紗。而。也是無聲飲泣。淚溼羅裳。

說了不知多久,祝玉妍呢喃聲突然轉爲嚴厲:“記住。兒,一定要集齊十卷天魔策,統一聖門!一定要鬥垮佛道儒,讓聖門思想光耀天下!”

“嗯,兒一定做到!”用力地點頭!心中卻在想着---沒用的,統一聖門還不如改革開放。一改革開放,什麼稀奇古怪的理論都能爲世人接受了,佛道儒算哪顆蔥?練好武功還不如大鍊鋼鐵發展火器,若師尊您見到了那一炮糜爛數十里的場景,見到了那能毀天滅地的原子彈……便會知道武功是怎樣沒落的。

越想着未來的世界,越爲師尊地心願感到心酸。深吸一口氣,她轉移了話題:“師尊,究竟是誰傷了您?徒兒定會找他們報仇!”

“傷師尊的一共有七個人。”祝玉妍忽然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找他們報仇。”

“爲什麼?”恨恨地道:“難道他們比我家楚河還強?”

“他們每一個人都及不上楚河。”祝玉妍搖頭,“但是七人聯手,卻連我都擋不下一招……他們的能力極爲詭異,爲師從前根本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兒你要記住,你若見到一羣人中,有一個耳朵尖尖,揹着一張黑色小弓的女子,便有多遠避多遠。”

“耳朵尖尖,背一張黑色小弓……”深深地將這個特徵烙印進心中,嘴上卻說道:“是,徒兒記住了。”

祝玉妍見答應得這般爽快,心中卻是無奈地一嘆。她當然知道,這個倔強的徒兒要說一套做一套了,但她又不能不把這個消息告訴,提醒她注意----因爲那一羣人,正是往蜀中方向來地!更因爲最近江湖上發生的,那麼多高手失蹤、被殺的事件,很有可能是這羣人做下的!

若是他們對出手,以現在懷孕的身子,連逃跑地機會都沒有。

祝玉妍不願見愛徒像她一樣,毫無防備地遭了暗算!

爲了讓能更小心一些,祝玉妍只得多透露一些消息:“那七人中,有一面相平凡,但兩眉正中有一道淺紅豎紋地中年男子善蠱惑人心,其威力遠超我派天魔功。我派天魔功還需出聲發天魔音,舉手投足作天魔舞,方能惑人。而那人,不做任何動作,甚至連眼神對視都不用。便能擾亂我的精神。若非着了那人地道,爲師又豈會中伏?

“一金髮碧眼的西域男子,相貌英俊不類凡俗,面色蒼白,嘴脣卻紅若塗朱,笑時可見犬齒奇長,使一柄三尺長的烏色細劍。劍身粗若小指,圓柱狀,無刃。身法奇快無比,僅比石之軒地幻魔身法略遜一線。

“一名三十來歲的瘦高男子。黑衣長髮。雙手十指奇長,指甲呈青黑色,狀若彎鉤。能使妖法化出藤蔓纏人,甚至能化身兀鷹……若非爲師第一個便打傷了他,否則我根本到不了此處。

“一名着白袍,褐發黃眼的西域男子,身量頗高。此人最爲怪異,雙臂竟能化作肉須觸手。堅逾精鋼。且能發出類似楚邪王在大石寺時發出的那種禁錮人行動的氣場,若非爲師……險些無法破場而出。”

“還有兩人,爲師當時也未曾看清相貌。只知其中一人手無寸鐵,招式粗糙,但力量奇大無比,身體堅若精鋼,能以雙眼發出紅色光芒。當時爲師險險避過的那一道紅芒打在了一花崗岩上,當場便將那石頭融出一個不知幾許深的黑洞。還有一人着全身重甲。持長五尺,闊一掌的重劍。當時那人僅有機會攻出一劍,劍招並不精妙,但是劍身上爆出的白色劍氣在地上開出了一條長丈餘,深尺許的裂口。威力驚人!

“這七個妖人配合默契,攻擊手段匪夷所思,防不勝防。雖然只交手一招,爲師無法瞧出他們地個人實力比爲師是強還是弱,但只憑大石寺一戰。便可判斷出楚河比他們每一人地個人實力都強。可若那七人聯手合擊。恐怕連楚河……”

一口氣說到這裡,祝玉妍搖頭嘆了口氣。旋及厲聲道:“兒,你要記住爲師的話!若他們任意兩人聚在一起,絕不可輕易招惹!你現在已是新一代的陰後,爲聖門大業計,絕不可肆意妄爲!”

“是!”小腦袋點得飛快,心中卻恨恨地想:“哪來的一羣怪物?哼,若我還是原來那個土包子,說不得要聽師父的話。可是現在,看了那麼多電影,還有什麼怪物是我不知道的?敢傷害我的師尊,這樑子算是結下了!“你不要嘴上應是,心中不以爲然。”祝玉妍語氣轉軟,帶上幾分懇求之意:“認真地答應爲師,聽師尊的話,好麼?”

丫頭心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向來堅強地師尊,今日怎會以這般軟弱的語氣說話?難道那些人真的不可戰勝?難道……我真的不能爲師尊報仇?

強笑了笑,丫頭認真地點頭:“兒會聽話的。對了師尊,那七人既然如此厲害,您是怎麼從他們的合圍下脫身的?”

“我用了玉石俱焚。”祝玉妍淡淡道:“遇襲的瞬間爆發出全身地真元精血,只控制住了最後殞身自爆的那一步。動用此禁招後,爲師功力陡增十倍,避過了那七人合擊,強行掙脫了那束縛人行動的氣場。那能化身蒼鷹的人先變出藤蘿纏我,又化身成鷹想鎖定我的蹤跡,卻被我在他剛剛化身地瞬間一袖打下了地,雖未死,卻也只能苟延殘喘了。”

祝玉妍這“玉石俱焚”是連石之軒都頗爲忌憚的超必殺。大唐衆高手中,唯有祝玉妍和兩人會這種可怕招式。

“什麼?”丫頭駭得花容失色:“您,您居然已經用了……那玉石俱焚一旦發動……便……”

“便不能停下。”祝玉妍依舊雲淡風清地說道:“這些爲師都知道。若是收發自如,哪裡還能叫玉石俱焚?若不是爲師心願未了,拼卻一死,至少也能在耗盡真元之前,殺掉其中兩人。但爲師不願死在那羣妖人手中,所以借玉石俱焚爆發的力量逃出了包圍,連趕兩日夜路,總算在死之前到了成都。雖然最後殞身自爆的一步被爲師強行停下,但爲師此時已油盡燈枯,經脈皆斷,功力盡廢,離死不遠了。”

那玉石俱焚一旦發動,必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祝玉妍竟能強行停止最後自爆地一步,雖然也因此落得油盡燈枯,死期臨近,卻也果真不愧爲一代宗師!

“師尊!”雖然早已料到師尊只怕是仙逝在即。但在先前想來,師尊那一招玉石俱焚應是留着對付石之軒地,卻沒想到……這一招卻是在見石之軒之前便使了出來,只爲脫出重圍來傳陰癸掌門一位,見石之軒最後一面!

一念至此,心中悲憤交集。她卟嗵一聲跪倒在祝玉妍面前,咬破食指,舉誓道:“在此立天魔血誓,若不能誅盡那批妖人,替師尊報此大仇。必永墮畜生道。萬世不得超生!”

祝玉妍大驚,她雖知兒向來倔強,卻不料她竟剛烈至此,發下天魔血誓!那重振聖門大業的責任竟也不能束縛住她!

“師尊請放心!”知道師父心裡地想法,她擡頭看着祝玉妍,小臉兒上滿是堅定:“兒絕不會魯莽行事,必量力而爲。但此仇不能不報,便是花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輩子的時間。兒也必會盡誅那羣妖人!”

“兒,你真是……”祝玉妍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輕輕扶起愛徒,憐惜地凝視着她,撫着她的長髮,悠然道:“爲師這一生做了許多錯事,但能有你這個徒兒,便足以抵消爲師從前做錯事留下的遺憾了。”

“師尊……”輕呼一聲,緊緊地抱住她。將頭埋進她懷中。在這一刻,就像藏進母親懷中的女兒一般,靜靜地享受着師尊溫暖但卻即將消逝的懷抱。

“玉妍,我來了。”當石之軒和楚河踏進楚家小院時,看到的。便是師徒相擁的這一幕。石之軒心中頗爲驚訝,自他傷害了祝玉妍之後,他還是首次見到陰後流露出這般溫柔的情態。

“之軒……”祝玉妍鬆開,神情複雜地看着石之軒。這個男人還是像多年前一樣,仍是那般地瀟灑俊郎。歲月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除了那斑白的兩鬢。和那雙偶現滄桑地星眸,他幾乎與一個二十多歲地年輕人沒有任何區別。

雖然她的容貌也像少女時代一樣未顯絲毫老態。但那顆曾經單純青稚的心,卻早已傷痕累累,疲累不堪……

聽到祝玉妍的聲音,再細細一瞧她的眼睛,石之軒忽然眉頭一緊,沉聲道:“你的功力……”

“功力已盡廢,我已經殺不了你啦!”祝玉妍輕笑一聲,頗有幾分無所謂地說道:“現在,你總不必站得離我那般遠了吧?”

“誰將你傷成這樣的?”石之軒緩緩地向着祝玉妍走去,眸中神情也是複雜難明。

“呵,你問這做什麼?難不成想替我報仇?”陰後嫣然一笑,眉宇間依稀有了幾分少女時代的俏皮。說完這句話,她便對楚河和說道:“你們迴避一下,我和邪王,有些話要說。”

心知這是師尊最後一次與這個害了她半生,讓她恨了半生也愛了半生地男人說話了,她不會也不能擾了師尊這最後的心願。當下輕聲應是,拉起楚河避回了屋中。

院中,只剩下邪王與陰後。

祝玉妍站在石榴樹下,緩緩摘下紗巾,現出她的真容。

在她的玉顏展現的剎那,饒是邪王古井不波的心湖,也不禁泛起漣漪。恍惚間,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個數十年前,俏生生立在花海中的二八佳人。

石之軒緩緩閉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氣,祝玉妍幽幽的體香隨風飄入他地鼻中,縈繞在他心間。

“能最後……再抱我一次麼?”祝玉妍的聲音帶着些羞澀。功力盡失後,她的心境已變得軟弱。若是現在能有一成功力在身,她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愛歸愛,恨歸恨。若有一成功力在身,她必會重重打他一掌,然後依偎在他懷中,靜靜離去。

“求之不得。”石之軒灑然一笑,大步向着祝玉妍走去。

步履行進間,他彷彿又變回了那個神采飛揚,縱意花叢,詩酒飄泊的花間少年。

時空倒流,歲月迴轉,洗去那糾結不清地恩怨,丟下那揹負一生的仇恨,卸下那層層纏繞的責任,少年與少女相擁於石榴樹下,以無聲的眼神和溫柔的擁抱,靜靜述說着初見時青澀單純地愛戀……

[閒扯幾句:發表評論可以,對本文中不滿意之處批評也可以,但不能人身攻擊。凡人蔘公雞者,一律刪貼禁言。另外,批評太過者也可能刪貼:不是我聽不進去批評,而是有些批評地語言太直白了,可能會影響新來讀者,影響本書的效益,所以我是不得已而爲之。話說,本來我就是爲了不留下TJ地不名譽記錄,堅持填完這個坑的,而且還沒有搞一個大綱式的結局遁,或者轟殺所有角色的隕石遁,而是認真的發展劇情。就衝這個勇氣和毅力,也該給點鼓勵吧?

[有讀者在書評區熱烈討論無限流的道德意義,事實上,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想一下叢林時代的規則就知道了。蕭十一郎喜歡吟幾句歪詩:“暮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誰人飼狼。人心憐羊,狼心獨愴,天心難測,世情如霜。”在叢林時代,任何國際主義的愛都是不現實的。比如楚河,這樣一個有愛的人,在經歷了尚明一言不合便出手殺人的刺激後,迅速地覺悟----叢林時代,你不適應世界的規則,就只能被世界淘汰。任何軟弱與幻想都是對自己、對自己的親人、愛人、朋友不負責的幼稚行爲。這世上,是什麼撐起了男人的脊樑?是愛與理想,是責任與勇氣。任何時候,都必須勇敢地承擔起責任來。

[當然,無原則的殘殺濫殺是令人不恥的。連狼都知道不能把羊羣吃光呢!我所理解的無限流,那就是爲了愛與理想,以無上的勇氣與責任感,在輪迴中不斷地掙扎超越。比如聖母鄭吒,他是爲了蘿莉,爲了與隊友們一起超脫輪迴而戰;比如妖人楚軒,他是爲了成爲一個完整的人類而戰……

[可是,現在的一些無限流變質了,個個都在找BUG刷分,漠視輪迴世界裡劇情人物的生命,將劇情人物們看作一團數據流,從沒想過他們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他們也有愛也在爲了理想幸福而努力奮鬥。那些蝗蟲一般的輪迴者們,爲了得到更多的道具、獎勵,甚至有時候毫無理由、毫無原則地肆無忌憚地攻擊凌虐原住民----這是最令我討厭的行爲。

[所以我的書裡出現了這樣一羣籠罩着耀眼的弱智光環的輪迴者,而很有愛的楚河,則成了最終BOSS大魔王。]

第二集 笑紅塵,留香歌笑楚邪王

第六十二章 醫生的逆襲(下)第二十二章 石邪王神秘登場第一百零四章 可怕的鳳凰第八十五章 楚大將軍左擁右抱?第三十三章 靈魂共存,兩副肉身,大小婠婠的奧秘第七十三章 妍姿淑態弄春情,清泉潺潺茵草叢第二十五章 再見,很有愛的BOSS們第六章 沒法兒活之戰鬥在楚河家裡(中)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五十一章 打醬油中……徹底淪爲累贅的楚大將軍第七十七章 因爲宅第109章 至尊紅顏,男人在上!第112章 意料外的變故第八十七章 我會幫你的第七十四章 強吻?逆推?偶賣糕的第五十二章 醜寶寶楚歌笑(下)第二十章 師仙子石靚妞攜子帶女闖輪迴第五十章 七龍珠,賽亞人來襲!第五章 天子傳奇?再見寇徐跋第十一章 麒麟臂、回家、包圍!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六十六章 魔女的陰謀(中)第109章 至尊紅顏,男人在上!第五十九章 老石魔化,陰後殞落第五十八章 愛與責任第二十二章 石邪王神秘登場第二十章 胖兄本尊現,婠婠欲稱王第三十一章 至尊紅顏隊必死的任務!第二十章 胖兄本尊現,婠婠欲稱王第八十九章 婠婠的戰爭(中)第二十七章 我和至尊紅顏有個約會第六十三章 孤注一擲,兩敗俱傷第八十四章 爲士氣而戰!東方劍修VS海皇波賽冬第三十九章 虎軀狂震!第三十章 風起成都城!第二十八章 混亂的因果,父子激戰後的重逢!第九十八章 太空大灌籃第五十九章 毫無鬥志的BOSS們第四十九章 永別了,將臣!(下)第五十七章 天魔一舞(下)第四章 誰纔是一家之主?第五十五章 婠婠的擔憂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的激烈衝突第一百零四章 可怕的鳳凰第九十一章 神聖守護,神聖天使第十八章 你不要跑!第五十九章 毫無鬥志的BOSS們第七章 心愛的人,請爲我去死吧第七十三章 妍姿淑態弄春情,清泉潺潺茵草叢第112章 意料外的變故第六十六章 我們不是NPC!第八章 突然死亡第五章 東方不敗再戰江湖!第二章 組建婠婠軍團?第七十八章 三隊陣營第四十章 任務的真相?第100章 摸就摸,誰怕誰第三十七章 邪王駕前,誰敢獨尊?第八十八章 援軍令,跨越位面的強大援軍第六十三章 孤注一擲,兩敗俱傷第十六章 皇太孫石念楚第十四章 亂舞春秋!一年之後……第二十三章 幹掉石邪王!第二十章 神奇的電視機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九十六章 放棄任務,危險的預兆第四十章 任務的真相?第108章 神話,情話第六十五章 魔女的陰謀(上)第三十一章 至尊紅顏隊必死的任務!第六十七章 魔女的陰謀(下)第七十章 瘋狂之血,狂暴!第七十九章 神話時代,好怪物楚河第101章 悍匪第六十八章 乾枯大地爲你送葬第四十七章 永別了,將臣!(上)第五十七章 天魔一舞(下)第七十四章 世界上有幾個女人能這樣第103章 計中計,連環局第六十三章 孤注一擲,兩敗俱傷第五十三章 娶妻當娶小暄暄第六十三章 地獄無門,天魔肆虐!第四十章 任務的真相?第110章 她來了第六十章 婠婠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第七十九章 小暄暄萬念俱灰。婠魔女當頭棒喝第十三章 挑戰!坑王之王師尼姑第五十六章 藍胖子入伍,至尊紅顏隊團戰開幕!第九十八章 所向無敵第十一章 西楚醉王吃豆腐第八十四章 爲士氣而戰!東方劍修VS海皇波賽冬第九十二章 這下真跟婠婠同居了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三章 楚河的初戰!第七十三章 心魔躁動第一百章 強殖靈獸,大蛇王變身!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的激烈衝突第五十四章 要回去了?將臣怎麼辦?第六十三章 傷心小箭第二十八章 混亂的因果,父子激戰後的重逢!
第六十二章 醫生的逆襲(下)第二十二章 石邪王神秘登場第一百零四章 可怕的鳳凰第八十五章 楚大將軍左擁右抱?第三十三章 靈魂共存,兩副肉身,大小婠婠的奧秘第七十三章 妍姿淑態弄春情,清泉潺潺茵草叢第二十五章 再見,很有愛的BOSS們第六章 沒法兒活之戰鬥在楚河家裡(中)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五十一章 打醬油中……徹底淪爲累贅的楚大將軍第七十七章 因爲宅第109章 至尊紅顏,男人在上!第112章 意料外的變故第八十七章 我會幫你的第七十四章 強吻?逆推?偶賣糕的第五十二章 醜寶寶楚歌笑(下)第二十章 師仙子石靚妞攜子帶女闖輪迴第五十章 七龍珠,賽亞人來襲!第五章 天子傳奇?再見寇徐跋第十一章 麒麟臂、回家、包圍!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六十六章 魔女的陰謀(中)第109章 至尊紅顏,男人在上!第五十九章 老石魔化,陰後殞落第五十八章 愛與責任第二十二章 石邪王神秘登場第二十章 胖兄本尊現,婠婠欲稱王第三十一章 至尊紅顏隊必死的任務!第二十章 胖兄本尊現,婠婠欲稱王第八十九章 婠婠的戰爭(中)第二十七章 我和至尊紅顏有個約會第六十三章 孤注一擲,兩敗俱傷第八十四章 爲士氣而戰!東方劍修VS海皇波賽冬第三十九章 虎軀狂震!第三十章 風起成都城!第二十八章 混亂的因果,父子激戰後的重逢!第九十八章 太空大灌籃第五十九章 毫無鬥志的BOSS們第四十九章 永別了,將臣!(下)第五十七章 天魔一舞(下)第四章 誰纔是一家之主?第五十五章 婠婠的擔憂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的激烈衝突第一百零四章 可怕的鳳凰第九十一章 神聖守護,神聖天使第十八章 你不要跑!第五十九章 毫無鬥志的BOSS們第七章 心愛的人,請爲我去死吧第七十三章 妍姿淑態弄春情,清泉潺潺茵草叢第112章 意料外的變故第六十六章 我們不是NPC!第八章 突然死亡第五章 東方不敗再戰江湖!第二章 組建婠婠軍團?第七十八章 三隊陣營第四十章 任務的真相?第100章 摸就摸,誰怕誰第三十七章 邪王駕前,誰敢獨尊?第八十八章 援軍令,跨越位面的強大援軍第六十三章 孤注一擲,兩敗俱傷第十六章 皇太孫石念楚第十四章 亂舞春秋!一年之後……第二十三章 幹掉石邪王!第二十章 神奇的電視機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九十六章 放棄任務,危險的預兆第四十章 任務的真相?第108章 神話,情話第六十五章 魔女的陰謀(上)第三十一章 至尊紅顏隊必死的任務!第六十七章 魔女的陰謀(下)第七十章 瘋狂之血,狂暴!第七十九章 神話時代,好怪物楚河第101章 悍匪第六十八章 乾枯大地爲你送葬第四十七章 永別了,將臣!(上)第五十七章 天魔一舞(下)第七十四章 世界上有幾個女人能這樣第103章 計中計,連環局第六十三章 孤注一擲,兩敗俱傷第五十三章 娶妻當娶小暄暄第六十三章 地獄無門,天魔肆虐!第四十章 任務的真相?第110章 她來了第六十章 婠婠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第七十九章 小暄暄萬念俱灰。婠魔女當頭棒喝第十三章 挑戰!坑王之王師尼姑第五十六章 藍胖子入伍,至尊紅顏隊團戰開幕!第九十八章 所向無敵第十一章 西楚醉王吃豆腐第八十四章 爲士氣而戰!東方劍修VS海皇波賽冬第九十二章 這下真跟婠婠同居了第九十三章 二人世界第三章 楚河的初戰!第七十三章 心魔躁動第一百章 強殖靈獸,大蛇王變身!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的激烈衝突第五十四章 要回去了?將臣怎麼辦?第六十三章 傷心小箭第二十八章 混亂的因果,父子激戰後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