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退出衛生間,把空間留給他,是他自己要求洗個澡。
她一臉窘迫地垂眸看向他身下,卻被他敲了下腦袋警告:“你在瞎想什麼,我衣服髒了,順便洗個澡。”
哦,是她想多了,她以爲他要洗個涼水澡冷靜一下。
她掃了一眼,他衣服確實弄髒了,白襯衫上都是水漬,下身的西褲上還沾了好幾條綠色的絲帶。
門關上,很快,浴室裡便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
喻橙不想一個人下樓,就坐在臥室的沙發上等他。
她兩條腿併攏,手撐在身體兩側的沙發上微微往後仰,鞋尖靠在一起碰了碰,無聊地四處亂看。
臥室很寬敞,看得出來傭人精心收拾了一番。
落地窗淺米色的窗紗垂在兩側,透過透明玻璃窗,能看見外面的濃濃夜色,黛藍的夜幕零星的布了幾顆星子,散發着微弱的光。月色倒是比以往看起來更爲皎潔,月光灑在庭院,銀輝滿地。
窗外左側還有一棵粗壯的玉蘭樹,這個季節只剩光禿禿的樹幹。
喻橙收回目光,打量室內。
與落地窗相隔一米的地方放置着一張大牀,雪白的牀單被罩平整的鋪在上面,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顯示這些都是剛洗過的。
牀頭櫃上一盞歐式的傘狀檯燈,傘沿垂墜着一圈水晶珠簾。不遠處還有一方實木書桌,上面擺放着一排書籍。青色陶瓷瓶插着一捧鬱金香,橘色的,正在安靜吐蕊。
這裡好像比她餐廳那邊的起居室還要舒服一些。
大概是因爲在郊外,不僅空氣好,而且沒有嘈雜的噪音和刺目的霓虹燈。細細聽,還能聽見蟲子的叫聲。一切都是那樣的靜謐美好。
出神中,衛生間的門打開了。
熱氣氤氳升騰,周暮昀一身清爽走出來。
因爲他們一會兒還要下去,他便沒有穿睡衣,而是換了件乾淨的白襯衫,釦子也沒系,就這麼敞着穿。
那股性感撩人的感覺又來了。
喻橙看着他裸露的胸膛和腹肌,不由聯想到方纔在浴室裡旖旎的畫面,臉一熱,視線匆匆忙忙轉移。
“你好了嗎?我們下去吧。”她沒話找話。
他們身爲主人躲着不現身,讓客人在樓下自己玩自己的,總覺得有點不禮貌。
“等等。”
周暮昀低頭繫上襯衫釦子,又將皮帶正了正,這才擡頭看向她。
注意到什麼,他挑挑眉:“你就打算這樣下去?”
他語氣含着戲謔的意味,喻橙不懂,茫然地眨了眨眼,瞄了一眼自身,好像沒有什麼不妥的:“我怎麼了?”
周暮昀幾步走到她跟前,指腹輕掃過她鎖骨,笑着說:“小草莓。”
什、什麼?
喻橙使勁低下頭,怎麼也看不到自己鎖骨的位置,便起身走到全身鏡前。
只見左邊鎖骨上方有一顆鮮紅的痕跡,吮出來的,一看就是吻痕,而且還是剛剛吻出來的樣子!
這讓她怎麼出去見人!
喻橙回頭瞪他,剋制着怒氣大聲道:“現在怎麼辦?!”總不可能躲在樓上不下去吧,他們估計會浮想聯翩。
周暮昀想了想,提出建議:“貼個創口貼?”
喻橙:“……”
此地無銀三百兩好嗎?
喻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不停轉圈,對上他雲淡風輕的神情,她有點惱:“都是你的錯。”
這話周暮昀沒辦法反駁,確實是他的鍋,他該背。
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索性懶得管了,周暮昀牽起她的手就要出去:“就這樣吧。反正他們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喻橙梗着不肯動,她做不到像他這樣厚臉皮。
不行,找不到補救措施,她堅決不下樓。
她一動不動,周暮昀也沒轍,陪着她在房間裡耗着,順便幫她想辦法。
換件能遮住鎖骨的衣服?其實他讓傭人在這邊備了兩套她的衣服。
她說:“不換。”
換衣服他們會怎麼想?還以爲兩人躲在樓上做那種事呢。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換衣服還好想一點,畢竟他剛纔在樓下衣服都被彩條弄髒了。若是兩人同時換了衣服,真是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周暮昀靠着書桌,手指捋了捋溼潤的頭髮,換了個建議:“你平時用的那什麼,粉底液?不能遮這個嗎?我看你黑眼圈都能遮住了。”
喻橙聽完前一句眼睛一亮,彷彿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案,但是最後一句是什麼?直男請閉嘴。
包裡沒有粉底液,不過有氣墊,遮瑕效果很好,喻橙平時都隨身攜帶用來補妝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別的用場。
還是收回“直男請閉嘴”這句話吧,至少他提了個實用性的建議。
喻橙捏着氣墊對着鏡子掃在鎖骨的吻痕上,塗抹了一層還有點明顯,可見他吻得多用力。她又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
掃了三層纔將痕跡徹底遮蓋,一點都看不出來。
喻橙終於滿意了。
兩人一起從樓上下去,樓下一羣人已經玩開了。
不知道玩的什麼奇葩遊戲,顧邵寧被逼得在沙發上倒立,嘴裡還唸唸有詞,走近了才聽出他在背乘法表。
喻橙:“……”
趙奕琛眼尖地看到兩人下來,挑眉道:“你這時間夠久的啊。”說着擡起了腕錶:“我特意計時了,快四十分鐘了。”
喻橙發現自己錯了,就算一切正常,他們也還是會多想。
見正主來了,顧邵寧一個前翻,從沙發上下來,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跟趙奕琛這個傻逼一起玩遊戲了。
被噴了彩條的周暮昀此刻看到他們一個個,彷彿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不過如他們所料,即使他生氣,礙於喻橙在場,也沒有真的發火。
態度就很冷淡了:“吃飯,吃完了飯趕緊滾蛋。”
大家:“……”重色輕友過分了啊兄弟。
一聲令下,便有傭人魚貫而入,將一張數米長的長方桌收拾出來,鋪上餐布,再將做好的菜一碟碟端上來。
喻橙方纔還不覺得餓,此刻聞到香味肚子就咕嚕嚕叫起來。
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居然已經快八點了,難怪肚子餓了。
衆人也都沒客氣,依次落座開動起來。
這裡面有好幾個人喻橙此前都沒見過,大家一面吃,一面閒聊,很快就認識了。原來真的有特意從國外飛回來給周暮昀慶生的。
不過也確如周映雪所說,他們沒人送禮物。
週週小可憐,過生日竟然沒禮物收。她每年過生日都能收到一大堆禮物呢,有來自粉絲的,來自朋友的,還有一些廣告商寄來的。
這麼一對比,她頓時覺得自己給他準備的禮物更加珍貴。
他不會要感動哭了吧。
周暮昀給她盛了碗湯,一轉頭卻發現她在神遊,他出聲打斷她胡思亂想:“先喝點湯暖暖胃。”
趙奕琛聞言立刻做作地把碗伸過來:“老三,我也要喝碗湯。”
周暮昀:“衛生間裡,自己去盛。”
“噗!”
桌上好幾個噴了飯。連喻橙都忍不住了,低着頭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幸虧剛纔沒有喝湯,不然這會兒也該噴了。
趙奕琛一臉菜色地縮回了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周暮昀吃着菜,眸光淡淡一瞥:“你的賬先記着,以後再跟你算。”
別以爲他不知道,今天噴綠條的餿主意是誰想出來的。除了他趙奕琛,沒人想出這樣的整蠱。
衆人都對趙小五投去同情的眼神。
趙奕琛如臨大敵,決定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喻妹妹,幫我跟老三說句好話唄。你就說你今天看到老三被整,開心不開心。”開心的話,至少幫他說句話吧。
絕對不能讓周老三出手整他,他永遠也忘不了上次他讓他喝魚缸那麼大一杯酒。
喻橙低頭吃魚,聽到他的話擡起頭來,剛要開口,卻被周暮昀阻止了:“專心吃魚,別被卡住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