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漣雖說是詠殃第一謀臣,又是詠殃帝的好友,可他的府邸卻設在帝都二區。一是因爲他原本就是商會族長,二是因爲他個人很討厭貴族僞善的表面,不屑與其爲伍,同時也沒有忘記曾經鳳氏所受過的欺侮,從某種角度而言,鳳漣可是非常記仇的。在他受封之後,沒少找過那些貴族的碴。
鳳府並不是很大,但每一處設計都獨具匠心,別出心裁,瞧不出一般商人家中的那般財大氣粗、富麗庸俗,倒是處處透露出一股風雅。
中路的三座建築是全府的主體,一是大殿,是鳳漣會客的地方;二是後殿,他日常生活的居所;三是鳳樓,這乃是鳳府一絕,鳳漣自喻是個極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平日喜歡品茗和看些民間雜耍。這鳳樓就巧妙在,看錶演的時候,就算不用一些擴音的設備,臺上的聲音在每一角落聽起來都很清晰,其獨特的設計是在舞臺的下方設有水池,能反射聲音。
鳳漣前腳剛回府,後腳就有下人來稟報說有客人來訪。於是他便在大殿等候着,隨手拿起左手邊侍女剛泡好的茶慢慢地品着,好不閒情逸致。
“你找我?”
來人正是皇宮暗衛首領——伊迪薩。只見他依舊包裹在一身黑色裡,也絲毫不見外,自己找了張座位坐下。
“關於七殿下的事,你知道多少?”
鳳漣也不含糊,開門見山道。
等了片刻,見對方沒有回答,鳳漣又問:“連我都不能說麼?”
伊迪薩聞言似是猶豫了一下,大殿內便響起了他慣有的沒有一絲波動的聲音:“我只能告訴你,在兩年前皇宮的某個偏院中突然出現了魔法波動,而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被陛下……”
說到這裡,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當然那些人中並不包括他,續又道:“而這偏院住的,正是那七殿下。”
“你是說……”
鳳漣神色稍變,接着臉上又掛起了他的招牌笑,全然的興味十足。
“……”
伊迪薩又沉默了。
鳳漣知道,從這人口中,是再也問不出什麼了。
“喂,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蒙在那該死的披風裡,好像你多見不得人似的。”
鳳漣不知爲何看到對方那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裝扮就很不順眼,隨即也不管什麼,大步走過去就把伊迪薩的披風給扯了下來。
看到自己的“傑作”,鳳漣似是非常滿意般點了點頭。
“這樣纔對嘛。”
此刻,要是伊迪薩的手下在一邊,恐怕也認不出他來,又有誰知道,原來這個曾做過殺手且身爲皇宮暗衛首領的人,竟然會有一張娃娃臉,無論怎麼打磨雕刻都沒有讓歲月在上面留下痕跡。
伊迪薩默默地站了起來,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比鳳漣高出半個頭來,小麥般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脣,只是臉廓有些圓潤,儘管如此,一雙大大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閃爍着不知名的光芒,渾身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
鳳漣覺得他是自己見過的面貌最不協調的人了,忍不住就用手捏了捏眼前這人的臉頰。
“你不要老是面無表情好不好?”
鳳漣繼續拉扯着雙手中的俊顏,想在上面弄出個微笑來。
“……”
伊迪薩完全不爲所動,卻是任由他擺弄自己的臉。
這一幕如果被其他熟識伊迪薩的人看到,就要跌破眼鏡了。衆所周知,這個皇宮暗衛首領是絕對不會讓人靠近自己三步之內的,可現在竟然有個人與他如此貼近,還對他動手動腳,怎能不讓人吃驚?
鳳漣自顧玩弄了一陣,卻見不到令自己滿意的結果,不禁想着這人是面癱麼?然後便收回了自己的「魔掌」,無趣地嘖了嘖嘴:“真沒意思。”
“我陪你在鳳樓看戲吧。”
淡淡的沒有任何聲調的嗓音。
鳳漣瞥了伊迪薩一眼,無可無不可地說了一聲:“也好。”
便轉身走了出去,只是脣邊勾勒出一個微笑的弧度,顯露出了主人的愉悅。
伊迪薩當然沒有看見,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這人是在氣自己不肯告訴他七殿下的事吧,但陛下的命令他一刻也不敢忘記,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怕是已經有點紅腫了吧,可真是一點都沒有留情。
鳳漣雖然是魔法師,天生體弱,不過其實手勁還是挺大的。
伊迪薩撿起地上的披風來,不知是該穿還是不該穿。
他是孤兒,自小就居無定所,後來淪落到了一個殺手團,直到混出些名堂之後,做了一個殺手小隊的隊長。可手下的人起先都不服他,一個個向他發起了挑戰,卻沒有一個人能贏過他,後來他被人告知是自己的臉太不具有威懾力了,此後他便開始穿起了能夠遮住臉的披風來。久而久之,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一個人生活,後來遇上了君無塵,這個人是自己發誓要效忠的人,也是爲數不多可以稱之爲朋友的人。但,也是個無法親近的人。
許是曾經作爲殺手,他已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之氣,普通人都不太願意接近他。當然,自己一沉不變的裝扮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不過他從來沒想要改變過。
直到有一天,陛下給自己介紹了一個人,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有那麼多面,能有那麼多多姿多彩的表情。他感覺這個人的周圍一直都是五彩斑斕的,不像自己只剩下了黑色。不知不覺中,視線就開始追隨着這個人,卻發覺自己越來越被他吸引。
而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鳳漣。
伊迪薩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不過也只是轉瞬即逝。熟練地將披風穿戴好,他擡腳跟着鳳漣走出了大殿。
剛纔旁邊若有人看見的話,會把那一絲鬆動稱之爲,苦笑。
我希望能夠在每篇文的最後,來上那麼一段,算是一種與讀者的互動,卿們覺得怎樣?
記得中秋節那天晚上,媽媽霸佔了電腦,我便看起了電視,我不常看電視的,後來有個頻道正好在播放電影《花好月圓》,這是一部老片子了。在幾年前我就已經看過了,但裡面有一幕我一直都無法忘懷,便是劇中那太醫摟着自己的妻子從皇宮走出來要去告老還鄉,這時主角正好經過,問那太醫既然能夠治好嗅覺卻爲何不治,那太醫只是笑笑並沒有作答,然後摟着妻子與主角擦肩而過。接着,太醫的妻子放了個屁(她一直有這個毛病)捲起了一陣風沙,當然這是一種誇張的手法,主角在鼻子前揮動着手想要揮掉這難聞的氣味,可他同時也看見了太醫依舊面不改色,夫妻倆人的背影是那麼和諧。頓時,主角像是明白了什麼。
而在這一刻,我也流下了兩滴清淚,心中流淌着一股感動,不由佩服起編劇能想出這麼個橋段來,這是整部片子中我自認爲最感動人的一幕了。卿們認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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